()大堂内,羽良王爷以手撑头,眉目深锁,似是疲惫不堪,然而神情间尽是惘然。
“西越乃蛮夷之帮,其国主心高气傲,又野心勃勃,近年来多次派兵犯我边境,皆无功而返,今主动求和示好,只怕是别有居心!”安希若冷静的分析着当前局势,虽然并无一官半职,又久居深山,可他却对朝堂上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
“本王担心的正是这点,因而极力反对联姻一事”说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可圣上偏偏要听信那老狐狸的一面之词,说什么西越与我国临近,水乳交融,此番前来定是真心实意,甘愿向我朝俯首称臣,若是贸然拒绝,只怕伤了两国和气”
顿了顿,愤慨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本王看他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图谋不轨”
安希若对此不置一词,澄澈的眼眸定定的看向桌上茶盏,面上无悲无喜,就好似在观赏那杯中冒着热气的新茶,几片茶叶在其间漂浮不定。
“希若,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呀,梦儿可是你……”话说到一半,羽良王爷突然哽住了,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安希若阖目不语,他思考的样子很平静,仿佛隔绝了尘世间的一切喧嚣,如一株傲然于世的白梅,开在最清冷的冬季,长立于最孤傲的山顶。
究竟……这其中暗藏了什么玄机?
他们既不能公然抗旨,又不能任由苏绮梦身陷险境,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所有人都认为若公子无所不能,坚不可摧,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再不回落华山驱毒,恐怕他都等不到苏绮梦出嫁的那天了。
良久,安希若开口问道:“和亲之日定下了么?”
“下月初八”
闻言,他倏的松了口气。
还好赶得及,二十天足矣。
“一切等安某回来再做定夺”冷静而沉稳的语气,与他的眼睛一样,让人看一眼便觉安心。
“你要走?”老王爷不假思索就月兑口而出。
不待安希若回答,他又黯然低下头,喃喃道:“是啊,又要走了”
算起来这次呆的时间已经是最长的了,往日里,他总是呆不到三五七天就要走的。
一个人。
独来独往。
形单影只。
这次也不例外。
安希若的突然离去,让每个人都匪夷所思,凌方洛猜想他定是回了倾心阁,可眼下,他又不得不留在苏绮梦身边,履行他许下的诺言。说到底,此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刘丞相有意刁难,凭借羽良王爷在朝中的地位,定然不会应允。
眼见着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可他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主要的——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料到,西越使臣竟向墨帝请旨,将和亲的日子提前了!
原本,天涯想将此事告知安希若,可眼下公子已经自顾不暇了,他的身体很虚弱,前几日看到他毒发的模样极是痛苦,就连芳华池也难以护住他的心脉,这样的公子,让他既担忧又心疼。
暂且还是不说为妙!
“涯叔,是否有事禀报?”安希若虚弱的靠在床帷边,声音略显无力。
“额……没,没什么,公子好生休息”天涯躬身退了出去,脑海中突然有种强烈的念头:要是谷先生在就好了。
只可惜,这个人向来行迹不定,此刻,也不知隐匿到何处去了,真是伤脑筋。
然而,联姻一事毕竟关系到两国邦交,天下百姓,纵使有千不愿万不甘,还是不得不顾全大局,无奈之下,苏绮梦只得踏上了这一段漫长而又坎坷的和亲之旅。
凌方洛深觉此事与自己月兑不了干系,因而他自告奋勇,担当此次联姻的送亲大使。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补偿也好,责任也罢,唯有看到她平平安安,他才能放下心中的那份歉疚。
必要时候,便用他的方法解决问题。
苏绮梦挥别了她久居十六年的京都,最后深深的看了羽良王爷一眼,口中喃喃道:“对不起了,爹~”
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再见。
前往西越的路途十分遥远,即使快马加鞭也需十日之久,加之西郊又有落华山相阻,他们只得绕道而行。
长长的和亲队伍,整整赶了两天的路才来到京都南郊。
“我累了,停车休息”马车里传来女子清若银铃般的嗓音,有些傲慢,有些倔强。
“这个……就快到渡口了,还请王妃再忍耐一下”西越使臣喏喏回答。
“不行不行,忍不了叻,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再不停我可要跳车了”熟悉她的人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可那使臣一听,吓的冷汗涔涔,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停车~~~”
一旁的凌方洛纵马向前,对着马车小声道:“你太坏了”
“哼~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我们京都的女子好欺负”马车里同样传来微乎其微的声音。
看样子,这一路有他们受的了。
苏绮梦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虽生于富贵之家,从小便高床软枕,锦衣玉食,但她却丝毫没有一般名门淑媛的娇气,这或许与她儿时的经历有关吧。
娘亲走的早,父亲又忙于朝政,无暇照顾自己,因而她从很小开始便学会了独立。在她的性格中,蛮横是有的,霸道也是有的,但却不让人觉得无理,就拿和亲这件事来说,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最后却还是选择了顾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