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如阡陌 生日礼物 (下)

作者 : 蓑烟雨

()有人说,一直凝望着烛光,就可以看到天堂的入口。

此时的我在他的怀抱里,呼吸着他温润的气息,身体轻地仿若一片叶子,被温暖的烛海托住,缓缓地飘向微光中的天堂……

脚下随着他的步伐轻轻舞动,耳边是一个男子低沉而深情地吟唱,细腻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漾开……

“这首歌真好听,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抬起头问道。

“Lovetobelovedbyyou,中文名字叫‘爱上你爱我的样子’,”他低头微笑地看着我。

“这首歌是男歌手专门为他妻子写的,并且在他们的婚礼当天作为礼物送给了他的妻子……”他忽地俯在我的耳边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效仿一下,写一首歌,等到我们婚礼的那天送给你?”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梦的彼岸传过来,我的心顷时停止了跳动。“我们的……婚礼……”我恍若置身梦中,只是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

“傻瓜,难道你没有想过以后会嫁给我吗?”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柔声道。

“我只是……不敢想……”我在他的怀里嗫嚅道,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婚礼,曾经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抽象而飘渺的词汇,而现在它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一点点地具体成一幅幅的画面,所有的画面中,他是不变的男主角。

“筱阡,有时候我会想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爱,还是只是一种迷恋?”他突然盯着我道,眸光里晃过一丝阴霾。

“不是的,铭枫,”我急着分辨,虽然并不明白他所指的迷恋和爱的区别在哪里。“我是真的……爱你的,”声音细若蚊蝇。没想到这句在心里默念过许多遍的话,说出来还是让人面红耳赤。

他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轻声道,“那你怎么能容许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爱情不是自私的吗?你这样对我放心,我倒对你不放心了。”

我抱住他,喃喃道:“我怎么会对你放心呢,每次看见你跟她在一起,我都一百个不放心……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不想因为我的自私把你绑住……”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句话:因为爱你,所以没关系。

他用手托住我的脸,轻轻地吻去我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叫我跟方语桐一刀两断,叫我不要去报复不要去争去抢,只要有你就够了……”他的声音有丝颤抖,眼神里是痛苦的扎挣。他的眼神总能直接击中我心中最柔软的部位。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地一吻,低声道:“铭枫,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你要知道,我都会在你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

“筱阡,一定要紧紧地绑住我,不要松手,不要让我掉下去……”我还没有来得及思忖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吻已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冲刷掉我头脑里最后的意识,我本能地将手缠住了他的脖颈……

空气中弥散着冬夜的微醺,清冽而甘甜。在这寒凉中,他的手心像是一只暖炉,源源不断地将热量传递到我的心房,温暖着我整个身体,就连原本有些惨白的脸上也泛起了健康的红色。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差点忘了,生日礼物我还没有给你呢,”铭枫边说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看看,”他微笑道。

我满怀着期待的拆开了盒子,一架小巧精致的钢琴呈现在我面前。“水晶钢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在你这里?最后一件不是已经被人订走了吗?”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惊喜。

“因为我跟那个要买它的人说,我女朋友非常喜欢这个音乐盒,如果我生日的时候不能送给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嫁给我,”他缓缓地低下头,将最后三个字轻轻地送入我的耳畔,我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我哪有那么小气啊,”我脸一红,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这架水晶钢琴,在月光下凝结着一颗颗钻石的光。吱咯吱咯地扭动了几下发条,晶莹的光便随着那熟悉的旋律缓缓地流泻而出,在萧瑟的冬夜里盛开出醉人的盎然……

“谢谢你,铭枫,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偎依在他怀里。

“相信我,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是最幸福,最精彩的,”他温柔地吻着我的额头。

我站在门廊前,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中,许久,才转身准备进屋。

忽地从远处射来两道强光,明晃晃地刺痛我的双眼。我本能地抬起手来遮挡,逆着光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上的人嘴角微微一动,绽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方语桐!她的名字让我浑身一颤,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呼吸。

此时的她冲我微微地勾了勾手指,我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车上开足了暖气,不知不觉地我的额头已经泌出一颗颗小小的汗珠,她身上的香水味在热气中更加肆意地飘散至车内的每一个角落。

“又是送礼物,又是接吻,这一晚上过的很浪漫嘛,”她的脸上带着明艳的笑,眸子里却是冷冷的,“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会挖别人的墙角?”

“我没有,其实在你之前我跟铭枫就…。”我鼓足勇气说道,眼睛却不敢直视她。

“那又怎样?现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她斩断我的话。

“可是你们只是契约情人……”这句话一月兑口而出我便暗自后悔。

“契约情人?”她的目光一凛,忽地冷笑道,“说的好。看来铭枫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了。他居然违反了我们的保密条款,我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他呢?”她用食指轻轻地敲着脸颊,若有所思道,“也许我该给他点教训,你说好不好?”她突然盯着我,食指上的红色蔻丹在微暗的光线下发出冷艳决绝的光。

“语,语桐,不管你做什么,请你不要伤害铭枫,”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你在求我吗?”她冷冷道,“我可以不伤害他,但是你得离开他。”她将清冷的眸子射向我。

“不,我答应过铭枫,”我摇摇头,紧紧地抓住衣角道,“他既然选择了我,我就不会放手。”

“哼,于筱阡,你对自己也太有把握了。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只是互相利用。他应该很享受作我方语桐的男朋友吧。你没听说过‘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句话吗?真真假假谁又分的清楚呢。于筱阡,我会请你看场好戏的,等着瞧吧……”

拖着沉重的步履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径自坐到写字台前,将头抵在桌子上。黑暗将我一点点地吞噬,我像一个快要溺入水底的人紧紧地抓住胸前的那架水晶钢琴。

“筱阡,记住一定要紧紧地绑住我,不要松手,不要让我掉下去……”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含着一丝绝望。

“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只是互相利用。他应该很享受作我方语桐的男朋友吧……”我似乎又看到了她的红色蔻丹,像一只野兽的眼睛,潜伏在黑暗中,静静地玩赏着自己的猎物……

我慌地抬起头,伸手将桌上的台灯拧开。在光明涌进的一瞬间,一道璀璨的星光刺入我的眼帘。眼前,一条银白色的项链从灯上垂下,底端晃动着一颗由钻石镶嵌的星,在灯光下静静地发出光芒,仿佛天边那颗最耀眼的星。我将那颗晶莹的星托在手心里,耳畔又回荡起那个稚女敕的声音,姐姐,等我长大了,长高了,我一定把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摘给你……

以陌……他的名字在我的心底凿开了一个洞,里面填满了悲伤,却更加的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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