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坐在后台,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已经腻了一层冷汗。每当有人从身边经过,我都急忙抬头,期望着文斌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像第一次登台时那样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筱阡,别紧张……”
但是倒数第二个节目快要结束了,奇迹还是没有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干,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想到一会儿自己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舞台上,面对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就恨不能手里的手机变成砖头,将自己拍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听到文斌的声音,我再也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叫道:“大哥,怎么还没到啊?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再不来,楚楚非把我们吃了!”心想,如果赶不回来,我先第一个把你吃掉。
“快,快到了,”那边传来他气喘吁吁的声音,还有风嗖嗖地刮过,听起来像是在拼命地奔跑,“车子根本开不动,我,我一路跑过来的……已经看到学校了,等我,二十分钟…….”
放下电话,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但转念一想,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待会儿站在台上怎么唱歌?难道让观众听他喘气吗?心里似有一面小鼓在“咚咚”敲着。
“筱阡,过来,快点,”楚楚已经站在场边冲我招手。我拖着两块冰砣似的双腿,挪到她身边。舞台上的演出如火如荼,眩目的灯光下,几个活力四射的女孩,随着欢快劲爆的节奏,热力起舞,带动着台下掀起一波又一波欢呼的浪潮。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开始火烧火燎地痛。
“就要到你们的压轴戏了,文斌这个小子还没到?看来是活腻歪了!”楚楚恨道,眼里一片刀光剑影。
“他在拼命地赶了,说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放心,”我嘴角抽搐着,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
“哎,看来到了这个时候,只能靠你了,筱阡,不要让我失望啊,”她一副临危授命的模样,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我两腿一软,几乎要站不稳。
这时耳边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几个热舞的辣妹已经完成了表演,一边下台,一边朝观众飞吻,刚才还火热十足的舞台顿时变得空荡而寂静。
“我,我待会儿上去干吗啊?”在这紧张的时刻,已近瘫痪的大脑突然闪现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楚楚。
她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待要说什么又生生地吞了回去,努力克制道:“你不觉得现在想这个问题有点晚吗?一会儿在台上呢,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唱歌,跳舞,讲故事,随便你了……只要等到文斌一出现,音乐就会响起,OK?”
“唱歌,跳舞,讲故事?楚楚你真幽默……”
此时台上传来了主持人清亮的嗓音:“下面有请本晚会最后一组演出嘉宾,也是大家最为期待的一对希望之星的组合,有请于筱阡和陆文斌!”
台下掌声雷动,但是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锣鼓喧天,两条灌了铅的腿定在原地,怎么也抬不起来。
“傻愣着干吗?快上去啊!”恍惚间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台下传来琐碎的笑声。
不知道怎么站在了台中央,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只话筒。微微抬起头,台下通亮的灯光映照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双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我,很快身上已经被凿得千疮百孔。我忙低下头,大脑里的一根弦几乎快要绷断,长裙下的两条腿不停地哆嗦着,此时的我倒宁愿被抛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上。
我颤抖着拿起了话筒,一个陌生而干涩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大家晚上好……我的搭档临时有事,他很快就会赶到,先由我来给大家暖暖场。”台下响起一小片议论声。
大脑一片的空白,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暖场”,只盼着灯光突然暗下,将我掩藏在那熟悉的光晕里。这时才突然发现那张面具的可贵,却在最后时刻被我落在了后台,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我,我叫于筱阡,今年20岁,就读于经管学院,大三年级……”我机械地张着嘴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台下人头攒动,有人喊了一句:“是在征友吗?”引来哄堂大笑。我的心里越来越慌张,偷偷地瞟了一眼场边,楚楚一只手捂着脸,摇着脑袋,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了。
台上的每一秒都仿佛受刑一般煎熬,众人审度的目光和嘲笑声像刀片般凌迟着我的每一寸神经。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昏倒台上时,全场的灯光突然暗下,像垂下了一道黑色的帷幕,将所有的目光和喧哗都隔绝在外,周围变的无比的寂静。
我抬头看向场边,楚楚兴奋地冲我做着“ok”的手势,她身后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他脸上戴着的面具,正一闪一闪的发出银色的光芒,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头顶突然投下一道白色的光束,像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我,细小的尘埃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我身边舞动着,又像是无数的星辰将我紧紧地包围,我的心不由地沉醉……
音乐声渐起,我拿起话筒,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