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呛然涌泪,如何不知她的心有多痛,如何不知她不愿他先离去的心。
他何尝不是这样,何尝不是先经历这样的痛,他必须离她而去,可他还是希望她努力用尽一切的活着。
他的寄望仅是这样,仅是这样而已啊!
见两人如此深情却不能相守,姚大夫也不禁同情的伦弹珠泪,造化弄人,上苍无情,这对苦命鸳鸯终究得经历生离死别。
一辆马车疾驶往塞外的途中,骏马驰骋,一路红土飞扬。
尽避公主的死讯被姚大夫暂时隐瞒住,尚未传进宫里,他们还无须急着避祸,但秦有菊仍旧坚持前往塞外。
只是,行驶中的马车竟又紧急转回京城了。
原因是,秦有菊的病发作了。
只乘!不到两个月寿命的他,心脏顽疾提前爆发,他汗水淋漓,痛苦难当的在马车里翻滚。
“秋儿,时候未到,我不会死的,去塞外,我得见二哥一面,不许回京则他指着胸口咬牙切齿的说。他得交代后事,定要见到二哥。
“不,若继续颠簸下去,就算不死,您也去了半条命”她愁眉垂泪的摇头。
“我撑得住,你不用为我担心。”他忍住身体的痛楚道。
“您撑得住,我却撑不住,就算是最后的日子,我也不忍见您如此痛苦,我要回京,而且我已写信请二爷、小姐亲自回来一趟,您想见二爷,不久也能见到。”
“你写信让二哥回来?明知二哥他们不能出现在京城,你怎能让他们返京?”他激动起来。
“他们会想办法偷偷回来,不会教人发现的。”她坚决的说。
二爷离弃郡主与小姐私奔,皇上、王爷正派人寻找,他若回来,必得与郡主破镜重圆,而这绝对不可能,二爷与小姐才是一家人,不可能回到郡主身边。
包别说那小姐是世人眼中的死人,根本就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若现身京城,必出大事,她也不想他们冒这个险,但情况危急,也只能自私一回的请他们冒险帮忙。
秦有菊深深地凝望她,目光摄人,仿佛直指人心。“秋儿,你又想做什么?”
他起了疑心。
她脸上一片坦然,但隐藏的真实情绪却是波涛汹涌,她决定不去塞外,除了不愿他路途受罪外,最重要的是临走前,姚大夫对她说的一个消息……
“秋儿,你可瞒了我什么?”他精明的问。
她直视他。“我还能做什么,就是陪着您直到最后啊……”她脸上笼置着一片悲伤乌云。
不忍见这抹哀伤,秦有菊合起疲累的双眸。他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过去就算身子再难受不堪,可他的心从没这么无助过。
这脆弱模样他原本半点也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来,可所有的事全出乎他的计算之外,他能掌控的越来越少,包括她的伤心与绝望。
他不再说话,因为说的越多,也许令她伤痛越深,在残存的生命里,他能努力的仅剩一件事,那就是别再把已经跌入深渊的她推得更深,再深便是无法翻身的炼狱了。
他们回到秦府已是深夜,惊见他们回来,秦在松马上让人锁门关窗,对着他急道:“老三,你可知公主突然病死了?这事严重了,姚大夫说时,我吓得胆汁都出来了,拚命压着不让人知道,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瞒得住!
“我正要让人进宫去禀报这事,你趁还没人留意到你回来,赶紧再出去,等过一阵子皇上的心情平复了,兴许就不会迁怒你未照顾好公主让她病陨,这后头的事由大哥普你担着,你快走啊门他焦急的催促么弟再出门避难去。
秦有菊微微一笑,大哥平日自私,但两人毕竟是亲兄弟,临到重要关头,大哥不怕受牵连,仍以兄弟为重,他甚为感激。
“大哥别担心,你让人进宫去,说我外出期间惊闻公主葬死,忧怒之下,心症发作,可仍赶回为公主送终,而这会自己也命在旦夕,来日无多,皇上听了应该就不忍心再降罪。”
秦在松一听,这才仔细瞧他面容,见他脸色泛青,双唇黑紫,果有死气笼罩。
“老三,你真不行了?”他不禁胆颤心惊。
秦有菊苦笑。“大哥,对不住了,以后咱们这个家就只能靠你了。”
他瞪眼,还是不信,可瞧见身旁的秋儿那哀戚垂泪的模样,身子登时站不住,眼眶也泛红了。“你这臭小子别胡说,姚大夫每天在配药房里神神秘秘不知在钻研什么好药,你这命多年前就说保不住,能活到现在,不就是靠那老头的妙手回春之术,所以这回也一样,
他能保你无事的,况且,你不过是少出门,这一趟定是受不了舟车劳顿才会病发,根本没事的,死不了,死不了,别吓大哥了。”
破天茉地,居然也能由秦在松口里说出安慰人的话。
这话说得秋儿都忍不住低泣。她多想也这么认为,若有这信念是不是心愿就能成真?“大爷说的对,三爷会安然无事的。”
“这就对了,老三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病,公主的事也不劳别人去说,我亲自进宫去,有什么灾难大哥顶看,咱们秦府家大业大,还真会怕皇上怪罪吗?你这小子什么也别管,给我好好活下去”秦在松拍着胸睛,说得激昂,可转过身,偷偷抹泪去了。
入冬后,雪打在菊上,花落一地,空留残枝,有看说不出的萧条与落寞。
菊院的菊花园内的小亭坐着一双人。
孙武陵盯着坐在面前的表妹。“小蝉,我爹欠了人点钱,闯进县府街,我耽误了些时间才将人赎回来,现在事情已解决,爹娘那儿我也说好了,这回会带你回去成亲,你可以随我回乡去了。”
视线落在地面积得厚厚的雪上,她低声一叹。“武陵表哥,对不起,之前是我骗你的,我不可能跟你成亲。”她将目光移回他身上,表情歉然。
“我晓得你怪我来迟了,你也已嫁给秦有菊为妾,可我不在乎,我仍要你。”他激动的说。
秋儿摇摇头。“与这无关,就算我没嫁人,也不可能嫁你,因为我心中只有那人。”她直白地告诉他事实。
他霍地站起身。“秋儿,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心中的那人压根不要你,我爹那笔欠债原是还不出来的,对方告得我爹得吃上三年牢饭,我走投无路,不料秦有菊竟派个人送钱来赎我爹出狱。
“再怎么样我也是有骨气的人,本来是不愿意接受的,可他让派来的人传话给我,说你心中有我,只是碍于苏家小姐所托不愿离开秦府,还道你渴望独占丈夫,不想与人分享,一心盼望嫁个能与你过着男耕女织、平凡生活的人,更期待生育几个儿女承欢膝下,而这
些他都做不到,所以将你还给我,让我尽快带你离开,他不想再见到你。”
她脸色一白。“他真派人传话让你来带我走?”事到如今,他竟还想撇开她,将她塞进别人怀抱?
“是啊,就因为他答应我带走你,我才同意收下他给的钱。”
秋儿怒不可遏。“他凭什么这样答应你,他凭什么?!”两人都来日无多,他何苦逼她,何苦!见她脸色大变,孙武陵以为她怒他收秦有菊的钱,忙又道:“若你不高兴,我先将那家伙给的安家费还回去,我爹欠债的那笔,我会另外再想办法筹出来还他,你别生气啊。”
“安家费,他还给了你安家费?”秋儿气到差点说不话来,他不仅送妻,还送钱,这样赔本的生意他也做!
“也不是安家费,他说那是休离你的补偿金一”
“休离我,他敢这么做?”她双肩颤抖。
从没见过她气成这副样子,他吓着了。“小蝉,你不高兴的对象是我,还是恼那小子?”
她的脸重重地拉下。“武陵表哥,换我实话对你说了吧,别再来找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因为我的身子早给了三爷,还有,我再活也没多久,你应该不会想娶一个短命鬼做娘子,最要紧的是,我根本不爱你,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的福分太薄,完全配
不上你,不过为了补偿对你的亏欠,三爷给你的那些银两你尽避拿去用,不用还了,那是你该得的”
听完这些话,他眼睛大睁,嘴巴大开,可说是被狠狠打愣了。
孙武陵僵硬得如一块大石,这会若有雷劈下来,恐怕也劈不碎他。
见状,她露出极其抱歉的面容。“对不住了,这些话早该对你说清楚的,眼下你虽然感到受伤,但总比未来上当受骗的好,你就回去吧,我不会跟三爷分开的,唯一分开的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门说完,不再瞧他,她转身离去。
不远处,秦有菊神色复杂的注视着他们,旋即幽幽一叹,那姓孙的真没用,连个女人也哄骗不走,难怪秋儿瞧不上他,要不是别无选择,他还真不放心将心爱的人交给他,唉……
夜里,他钻进她被窝,抱着她取暖,却教她一脚踢开。
“别来找我,滚回您自己屋子去”
“我那屋子冷得跟冰库似的,哪有你这儿香暖。”秦有菊厚脸皮道。
自那夜洞房后,他再不曾与她同房,原因无他,白是怕会忍不住自己的,可今天,他若再不爬过来,她大概不会与他和解,会恨他到天茉地老。
“您那屋子四季都置有暖炉,不知要比我这里暖上几倍,您少在这儿给我说浑话,还是滚吧门秋儿不留情面的赶人。
“我偏不呢?”他耍无赖。
“您一”
“好了,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不该让姓孙的再来烦你。”他环抱住她。
这一瞬,她眼泪终是不争气的掉下来,都已到了这步田地,他却还想着将她送走,而且还是送给另一个男人,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秦有菊无奈的吐出一口深沉的气。“我明白了,剩下的时间,只有你与我,不会有别人。”他垂目掩去情绪。
她闻言泪满襟。“我晓得您希望我跟武陵表哥走,希望我不要亲眼见到您临终垂死的模样,并且希望我选择继续苟活,可我能理解却无法认同,更无法做到,您送我走,创造的不是我的幸福,而是我的心碎。”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心酸至极,她哭得几乎不能自己。
他心在揪痛,痛彻心扉,轻柔的托起她的脸庞,深深地凝视。“我承认我太理智,忘记爱情这东西本身就理智不了,我想你长命百岁,我想你有人疼爱,我想你有家有室有爱你的男人,我总是这么为你打算,偏偏你不领情,偏偏你恼我自以为是,好吧,我放弃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想为我守寡、决定不活了,我都随你,只求别怨我。你别哭,别哭啊门他受不了她的眼泪攻势。
秋儿泪下交织,头一摆,泪水纷落,样子凄美而悲伤。
“我都说不逼你了不是吗?”
“您骗人”她嘻泪。
他硬咽了,想说什么,却觉得一诺千金,没敢再承诺,只好伸手为她抹泪。
她推开他,他手仍伸上去,并且捧住她苍白的双颊,低下头吻去她的泪,再吻她的唇,这吻温柔似春风,深情如夏阳,怜爱像秋雨,悲凉若冬雪,他让她品尽他的爱与恨,深刻得教她动容,心悸得无法再狠心推开他,任他越吻越深入,甚至动手褪去她的衣裳。
他吻住她诱人的锁骨,手滑至她腰间,细细的腰肤不盈一握,再往下,粉女敕的腿儿滑喇缠人,他来回游移,极尽挑逗,她身子教他摆弄得已是颤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