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过后并没有着急着去帐篷睡觉,而是在沙滩上漫步,季非墨牵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俩人赤足踩在细白柔软的沙滩上听涛赏月。
俩人在静静的在沙滩上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一块延伸到海水里的岩石上坐下来的,夜已经深了,海风吹来,她觉得有些冷,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他把自己的外套月兑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再把她揽进怀里用手臂抱紧,她的头趴在他的大腿上,他的心跳声从他身体里咚咚的传来,清晰有力。
“晓苏,”他的薄唇在她的脖颈间呼出热热的气息,手指绕着她柔软的长发,低沉的嗓音暗哑的响起:“顾伯伯让我告诉你,明珠她回来了,住在骨科医院在,希望你......”
季非墨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晓苏听不清楚了,她脑海里唯一的反应是顾明珠回来了,在她把她推下悬崖后,在贡山派出所立了案后,她居然—遘—
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晓苏是在知道顾明珠回来后的第三天才回顾宅的,当时是傍晚,四月的天总是莫名其妙的飘着雨,她撑了那把白色的伞。
家里很冷清,父亲顾嘉良和郑心悦都不在家,估计都去骨科医院守着顾明珠了吧额?
王妈见她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赶紧端出她刚做好的饭菜来,同时嘴里还唠叨着说:“顾先生说了要回家吃晚饭的,可我做好饭菜了,他又来电话说不回来了,我正惆怅呢,幸亏你回来了,否则这些东西又要放冰箱了”
晓苏看着餐桌上的菜,有父亲喜欢的狮子头和金针菇焖排骨,有母亲曾经喜欢的豆腐丸子和酿苦瓜,还有一盘她最喜欢的上汤豆苗。
或许是刚打出来的饭雾气有些重的缘故,她的眼眶莫名的湿润了,母亲死了五年了,她也时常不在家,可王妈,做饭菜时,依然还是会做她们母女俩喜欢的菜肴。
王妈或许不是故意,也许是习惯问题,毕竟她在顾家呆了二十几年了,给苏薇安做了近二十年的饭菜,一直丢不掉也是正常的。
饭菜很多,她一个人根本就吃不了,于是赶紧邀请王妈一起吃,说倒掉了也是可惜。
王妈也没有客气,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还给她唠叨着:“大小姐,你听说了吗,据说二小姐去香格里拉拍单曲的什么摔断腿了,还有人说她摔断腿其实是想自杀,听说她被季先生给甩了”
王妈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其实都是些报纸上的不实报道,晓苏很想说,王妈,事实上不是那样的,那些报道全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可她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是这些事情告诉王妈也帮不到她,反而会给王妈徒增伤感,如果王妈知道顾明珠把她推到悬崖下去了,估计又要偷偷抹眼泪了。
吃了晚饭,和王妈又拉了几句家常,再把在贡山带回来的土特产送给王妈,然后就独自上楼去了。
前晚和季非墨在沙滩帐篷里过夜的,沙滩帐篷过夜听起来极其浪漫,因为可以赏月可以听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可以听海风在深夜里和海浪呢喃。
然而,事实上,浪漫是给外人的一种感觉,真正睡过沙滩帐篷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难受。
季非墨这厮准备得并不充分,所以帐篷在沙滩上撑开,帐篷下面薄薄的一层扑在沙滩上,人睡在里面,非常的不舒服。
尤其是晓苏,她因为生熠熠时没有坐好月子,当然,外国人没有坐月子一说,而且那时她一个人,在月子里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孩子,就落下了风寒,特别的怕冷。
整个晚上,季非墨一直把她拥抱在怀里,可她依然觉得冷,而且比不在他怀里还要冷,他的怀抱好似没有温度一样,冷得睡不着,浑身不停的打哆嗦。
这样的结果就是,昨天早上她和季非墨离开海滩时,她的鼻子塞住了,不停的打喷嚏,季非墨说她估计是感冒了,非要拉她去药店买感冒药,却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她说她在德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不习惯动不动就吃感冒药了,德国人不会因为一个感冒就吃药的,一般不是很严重,都是自己在家里多喝温开水睡觉出汗就好的。
季非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于是只能把她给送回望海阁,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一堆的生姜回来,让她熬生姜水喝,说感冒喝这个好。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不吃感冒药是因为怕这一次会怀孕,而很多感冒药对孕妇是有副作用的,只是,这样的原因她肯定不会告诉季非墨的。
好在季非墨昨天给她买了一堆生姜后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忙忙的走了,走时叮嘱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说他晚上才过来。
可事实上他昨晚没有过来,只给她发了条短信说他母亲招他回家去了,估计要审他,他得回去应付家暴。
季非墨不来,晓苏乐得松了口气,即刻约了葛小菲去吃麻辣烫,葛小菲乐得跟什么似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昨晚在巴蜀人家吃的麻辣烫,葛小菲是典型的狗仔,爱挖人的**,所以一边和晓苏吃麻辣烫一边缠着她不停的问:“季非墨和顾明珠分手了,是不是和你和好了啊?你丫的可不能对我隐瞒,我以前为了帮你查询季非墨的行踪可没有少费心血呢,姐姐,你还欠了我的服务费呢?”
晓苏就白了她一眼说:“葛小菲,你这人是不是有职业病啊?我看应该去医院看医生,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俩是朋友是朋友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正一起享受美味辣口的麻辣烫美餐,你能不能暂时忘记你狗仔的身份,能不能做一正常的下班族?”
“哦,”葛小菲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随即瞪了她一眼道:“得,顾晓苏,不说就不说,大不了你和季非墨结婚了我不送礼就得了,丫丫丫的,你这哪里是朋友,分明就是损友,顾明珠和季非墨分手和你好上了的消息都不透露给我,让我损失了一笔”
“葛小菲,你从来哪里知道我和季非墨好上了?”晓苏即刻抢断她的话,然后没好气的说:“就是季非墨和顾明珠分手的事情还是你打电话告诉我的呢,而我和季非墨好上了什么的那些都是别人妄加猜测的,何况你是做狗仔的,有些事情报道和事实是有偏差的,这一点你还不清楚,你没见很多明星为了躲避狗仔都在辟谣说什么分手了啊之类的,事实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好呢?”“哦,你的意思——你没有和季非墨好上?”葛小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哼,估计是苏展那厮为了拿头版头条,帮顾明珠写的假报道呢,我差点就中计了。”
“舒展?”晓苏忍不住念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总觉得好似有些熟悉。
“就是那个曾经在滨海一中校庆会上帮你拍摄的那个记者,”葛小菲赶紧提醒她,“现在舒展还偶尔提起你呢,说你当时见到季非墨那个样子就有些不对劲,可他当时硬是没有把你和季非墨朝一处去想。”
晓苏笑了笑,原来是他,不过那舒展怎么又会帮顾明珠写这样一篇假报道呢?难道说,他是顾明珠的御用记者?
“小菲,你认不认识军区方面的记者?”晓苏不再和葛小菲纠结顾明珠和季非墨的问题,而是迅速的转移话题,说到今晚的主题上来了。
“军区记者?”葛小菲嘴里刚好塞进一把金针菇,听见晓苏问她,即刻用力的咀嚼着,有些模糊不清的说:“嗯嗯,虽然我们娱记被称为狗仔,不过依然还是属于记者行业,同行间都是通的,我认识一两个军事杂志的记者,虽然不是太熟,说吧,你找军区记者做什么?难不成想把自己的爱情事业朝部队发展?季非墨不要了?”
“去,不要一口一个季非墨,”晓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而狗仔则改不了挖人的**。
“那说吧,你丫究竟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葛小菲终于把嘴里那把金针菇给吞下去了,正才正儿八经了起来。
“是这样,我母亲临终前留下一点东西让我有时间送回苏家去,你知道的,我这几年一直在德国,现在猛地回来,却不知道苏耀武将军住在什么地方在,所以”晓苏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哎,这么个事情啊?”葛小菲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接着低声的对她说:“其实,如果你让你父亲去查,我估计来得快一些吧,毕竟他是部长呢,而且”
葛小菲的话在晓苏一双冰冷严厉的目光中活生生的给吞了回去,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算我没说,不就是找苏将军的住址吗,给我几天时间,我让北京的同学帮你查查看,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晓苏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葛小菲的肩膀说了谢谢,葛小菲则有些无奈的说:“顾晓苏,我都快成你的御用狗仔了,不行,你得单独给我发工资才是。”
晓苏就笑着说:“葛小菲,你丫的工资还不高啊?谁不知道现在的记者是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帅哥美女看不完,月底钞票还数到手软?”
葛小菲听了这话即刻站起来哇哇大叫:“顾晓苏吗,你丫这话听谁说的啊?你在报社上班时没有听老编辑们说吗,干我们这行的,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累,眼睛比熊猫黑,头发比鸡窝乱,态度比孙子好,外边光鲜得不得了,挣得却比民工还少。”
晓苏想到昨晚葛小菲说的这一堆恼***的话都还忍不住好笑,葛小菲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做狗仔的确很累,这一点她也深有体会。
进了房间门,连外套都顾不得月兑就掏出手机来给德国那边打电话,当然还是熠熠率先接的,她还刚开口,熠熠爽朗的笑声就传来了,兴高采烈的跟她汇报着在幼儿园的事情。
晓苏这才想起,已经4月份了,德国那边的幼儿园已经开学了,她这一趟贡山跑回来,居然连这事儿都给忘记了,好在熠熠没有埋怨她。
熠熠说幼儿园来了新老师,可喜欢她了,而她的旁边坐了个德国小男孩,那个男孩子不会说英语,于是她就教男孩子说英语,男孩子教她德语,只是她没有告诉男孩子,其实她会德语
晓苏站在窗户边,就这样听着女儿的诉说,她好多的故事要跟她说,又好多的话要告诉她,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同学,家里的谭叔叔和Jenny阿姨等等。
熠熠说了很久,最后谭唯仁才拿了电话和她说话,当然他们之间谈的就是重点了,谭唯仁告诉她,不要担心熠熠,他和Jenny会照顾好她的,让她安心的在滨海完成她的目标就行了,希望她早日成功归去。
挂了谭唯仁的电话,她手握手机站在阳台上,望着静谧的夜,手不知不觉的放在自己的小月复上,这一次,上帝会照顾她吗?
不知道站了多久,背后有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稍微一愣,回转声,还是快步的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站在门外的是父亲顾嘉良,他的脸色并不好,想必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惆怅吧,毕竟公事私事都不少呢。
“爸,您找我有事?”晓苏并没有把父亲往屋里让,只是靠在门框上,望着自己的父亲,淡漠而又疏离的问。
“晓苏,关于明珠回来,爸想跟你解释一下,”顾嘉良略微艰难的开口,一双眼睛略显歉意:“其实”
“爸不需要给晓苏解释什么,”晓苏迅速的抢断父亲的话,苦笑了一下淡淡的道:“爸做事一向只按着自己的主观意愿去做,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一如你的掌上明珠只比我小四个月,一如,你和苏薇安依然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一如,苏薇安和郑心悦做了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一如——”
晓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淡淡的说:“一如,顾明珠把我推下悬崖甚至有警察介入你依然有本事让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一样。”“晓苏,”顾嘉良的脸色灰白,身子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然后扶着旁边的墙壁才站稳,望着自己的女儿,半响才说了句:“你就是这样看你爸爸的?”
“那你要我怎么看你?”晓苏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轻叹一声道:“是了,爸一向听惯了你心爱的女人和你掌上明珠的甜言蜜语,一时间听晓苏说话就觉得特别的刺耳,那好吧,我换一种方式来说。”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顾嘉良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声,同时大手一挥,看着晓苏说道:“晓苏,不管你怎么去想,总之,我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想要帮你母亲报仇,想要把非墨从明珠手里抢过来,想让明珠承受你母亲薇安曾经承受过的那些痛苦,我都满足你了,现在,明珠已经和非墨分手了,他们解除了婚约,现在,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
晓苏靠在门框上,望着自己两鬓略微染上几根白发的父亲,听着他这些话,一瞬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还要他怎么样?
她其实并不想让他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的父亲,而且换届选举还有几个月就开始了,他的对手那么强,他还有没有机会继续留任都是个问题。
她其实很想说,爸,我只要你公平,公平的对待我和顾明珠,公平的对待每一件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顾明珠和季非墨的分手来换顾明珠的平安无事。
可是,看着父亲逐渐老去的容颜,想着他前两次的晕倒,她到底没有这样说,半响才说了句:“我过几天可能要北上一趟,爷爷交代我一些事情,我可能要去处理一下。”
顾嘉良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即刻低了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晓苏,对不起,有些事情,爸或许是藏了私心,可等你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懂爸现在的心情了。”
她就那样望着父亲,却是没有再接一句话了,其实她想说,我已经做了母亲了,爸,你也做了外公了,你的外孙女,她都四岁多了。
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什么时候能说,而她的熠熠什么时候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到滨海回到顾家,她不知道,真不知道。
顾嘉良见晓苏不说话了,看了她良久,终于默默的转身,孤独的朝楼下走去,他原本想上来和她好好的解释,然后缓和关系,可,貌似,他和顾晓苏的父女关系越走越远了。
晓苏是第二天启程去北京的,走得有些匆忙,因为葛小菲中午才打电话告诉她查到曾经的苏耀武将军的消息了。
原来苏耀武将军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中国,去了意大利,听说是月初回国来的,估计是回来给亲人扫墓,现在就在北京,不过据可靠消息,好像苏耀武老将军过几天就要回意大利去了,晓苏要去见他得抓紧时间了。
晓苏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除了外公留下的那一堆像章,还有就是临终前留下的一个厚厚的用锁锁起来的小木箱子。
她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因为这是母亲交代她以后要交给外公的,所以她没有私自打开来看过,当然,也不想看。
东西总的不算多,装在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再匆匆忙忙的带了几身衣服,随即一手提挎包一手提行李箱就迅速的朝楼下奔去。
在顾宅院门口遇到的郑心悦,手里提着保温饭盒什么的,估计是回来给顾明珠拿午饭之类的,她直接选择无视的从她身边穿过,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郑心悦见她走得如此匆忙,稍微一愣,随即在后面追问了句:“晓苏,你这是要回德国去吗?”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院门,再迅速的朝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因为她今天晚上必须要赶到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