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炜坐在干净明亮的病房中,有些无言地看着病床上坐着的小女孩。杨铃铃默默坐在周炜的身后,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和不忍。
在之前一小时,按照周炜的安排,两组人正式分道扬镳,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在孙晓蓓和蛮走后,周炜却没有直接去诚士馆报道,而是带着有些困惑的杨铃铃来到了这家国立中央病院。
通过问询,周炜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飞鸟绘理奈。诚士馆第一高手,飞鸟武藏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在原作中,绘理奈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始终待在中央病院的特护病房,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飞鸟武藏对此一筹莫展,只能在每次的探望过后变得越发沉默。
周炜就是想要试试看,从飞鸟绘理奈这处着手,如果能治好她的话,能对飞鸟武藏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于飞鸟绘理奈的绝症,从病历上看到的那种罕见血液病,周炜虽然对医学所知不多,也记得在自己所处的现代,这已经不是令人束手无措的必死病了。只是想要治愈,却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炜自己手头是没有能治病的灵药,但是这不代表周炜就毫无办法,事实上他也是在接触到天使队一行人,听过苏菲亚的介绍后,才有的思路。
原本只是抱着为将来的计划做铺垫,以及顺便看看有没有奖励可得的心态过来中央病院的,但当亲眼看到一个洋女圭女圭般的可爱小女孩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坐在病床上,想到她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周炜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压抑。
绘理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张开小嘴,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刚才说是武藏哥哥的同学,我哥哥在学校里读书怎么样呀?他有没有逃课?以前他经常逃课的,后来被我说了以后,他答应我再也不会逃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呢?”
周炜收回思绪,听到小女孩天真的问话,笑了笑,答道:“武藏学长没有逃课哦,他可是个成绩优秀的家伙,而且体育也非常棒呢!”
“真的吗?”绘理奈听了这话,很开心地笑了。
“当然了!”
这么说着,周炜心里在想,武藏那丫的体育要是不好,后来怎么能把小次郎给打成二等伤残……
“对了,绘理奈,忘记告诉你,哥哥我可是学医出身的哦,让我来帮你看看你的病,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周炜开始按照先前的计划大吹法螺。
绘理奈点点头道:“大哥哥你看吧,不过,绘理奈的病是很厉害的,连武藏哥哥和护士小姐好像都没有办法呢。”
这些话说出来,小女孩的情绪也变得更低落了。
周炜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然后皱着眉头道:“光是这样我没办法作出准确判断,绘理奈,我希望可以抽一点血液回去详细检查,你怕痛吗?”
本来听到要抽血,绘理奈还有些畏惧之色,但在听到是否怕痛这种问题后,小女孩的表情又变得倔强起来,她表情坚毅地道:“绘理奈不怕痛,大哥哥就抽吧!”
周炜点点头,给了小女孩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针筒,很小心谨慎地抽取了半管血,然后封存进了玻璃试管。
整个过程中,绘理奈一直紧紧闭着眼,不时颤动的眼睫毛暴露了小女孩心里害怕的本质。
看到事情结束,杨铃铃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表情舒缓下来,看得出来,她对于欺骗小女孩这种事情并不适应,心头有种罪恶感,不过这件事结果对绘理奈来说是好事,所以杨铃铃并没多说什么。
收拾完血液样本,周炜又和绘理奈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
轻轻关上门,周炜和杨铃铃不发一言地快步走着,穿过走廊,下到大厅,一直到走出中央病院的大门,两人才如释重负。
“怎么样?”周炜问杨铃铃。
杨铃铃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监视和窥探,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没有察觉到任何埋伏。”
顿了顿,杨铃铃又道:“应该是没有任何埋伏的,否则在我们抽血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任何动静呢?”
周炜点着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开始,我还担心,这病院会不会被武藏安排了人手保护他妹妹,结果现在来看,竟然毫无措施,连个监控设备都没找到。”
说着周炜感慨道:“飞鸟武藏也算是诚士馆一个王牌,树敌也应该无数,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让妹妹一个人住在病院里,却不安排人看护,就和普通的病人一样。”
杨铃铃笑道:“也不算完全的普通吧,至少她住的是单人的特护病房,环境还有医疗都是没话说的。”
周炜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连这点待遇都搞不到,那飞鸟武藏还给诚士馆卖个屁的命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身边人过得更好吗。”
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血液标本,周炜沉吟道:“看起来这个剧情的背景是很光明磊落的,和书里描述的氛围差不多,恐怕还真的没有谁会去拿对手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亲友出气。即使是看似暗黑的诚士馆,他们派过杀手去找小次郎,在看到小次郎没什么能力的样子后,杀手首领还觉得有**份先跑了。所以简单来说,这个剧情世界是一个讲道义和规矩的,光明正大的世界。这也是武藏放心地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医院的原因。”
“所以你的计划很顺利。”杨铃铃接上一句,“那么接下来呢?你虽然很容易就拿到了血液样本,可是你毕竟没有能够医治她的药物。想自己研发的话,这个80年代的世界也没有这种程度的科学技术。”
周炜嘿了一声道:“我的确办不到,但是有人可以办到啊。所以下面我想去找人帮忙。”
“能找谁帮忙?”杨铃铃看着周炜笑而不语的样子,忽然领悟,吃惊道:“难不成是……?不会吧?这样的事情对方会答应么?就算没有团战,但我们也是互相竞争的队伍啊!”
周炜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别忘了这个空间的规矩,队如其名!你认为,他们凭什么叫――天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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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市,某五星级宾馆酒店,十八楼高级套房内。
“说句实话,我很惊讶。虽然我们从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你能这么快找过来,还是令人吃惊。”天使队副队长雷斯林靠坐在会客椅上,双手交叉置于月复前,眼光如老鹰般直视面前这个一脸诚挚的年轻人。
周炜看着雷斯林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目光,心里却很坦然,只听他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因为我估计以天使队的现状,在三个圣斗士齐全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到处乱跑。毕竟我们这次任务是分段式的,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有理智的队伍都不太会贸然行事的。”
周炜说到这儿,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补充:“更何况,从选拔赛的情况来看,天使队对于圣斗士这个作品的剧情,似乎并不是非常……熟悉。所以贵队到处乱跑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在周炜找到这家酒店的时候,天使队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不明白这个废柴队的家伙突然前来能有什么事情。待听到这小伙子来竟是指明寻找艾西瓦娅的时候,就更让人惊讶。于是作为副队长的雷斯林便站了出来,很有礼貌地请周炜坐下,然后开始了貌似愉快的交谈。
其余的天使队成员都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好玩的年轻人以及那个文静的女孩子。不时轻声讨论着什么。而苏菲亚更是完全信任雷斯林的样子,根本毫不过问,只是微笑静观。
从这一幕,周炜也逐渐开始看出,天使队的队长虽然是苏菲亚,但是对外的话事人却是眼前这个没有实权的中年军人。而且全队的人看起来都很信任他。
所以只要能说服他就一切ok。
雷斯林凝视着周炜的双眼,忽然笑道:“你倒是挺聪明的么,这么多事情都让你想到了。”
周炜连连摇头:“并不是我有多聪明,只是这些事都是一些用基本逻辑就能推断出的情况。你们的队伍成员形色各异,这么一群人很好打听。而且就算我猜错了,最多白忙一通。也没有什么损失。”
雷斯林听完,没说话,从军装上衣口袋掏出银质的烟盒,取出一根细雪茄,啪地一声点上火,等舒畅地吸了一大口后,才又开腔。
“这么说,你就真的如你刚开始所讲的,仅仅是为了你在这个剧情世界新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妹妹来求治疗方法?因为你听到苏菲亚介绍说艾西瓦娅是我们队的医生,所以你就留上了心?”
周炜点点头。同时用请求的目光看着艾西瓦娅。
雷斯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猛地收声,转而一脸凶相地盯着周炜,厉声道:“你以为我们是白痴吗?居然想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来骗取我们的药物?说出真相,你究竟想干什么?不,或许应该说,你们队伍想干什么!”
雷斯林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周炜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且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他甚至产生了不能呼吸的错觉。虽然事实上他还是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只是想帮新认识的同学飞鸟武藏一把,他的妹妹真的非常可怜。”
周炜虽然胸口发闷,但依然坚持着把这句话给说完了。期间,他感觉到身后的杨铃铃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他轻轻摆手示意无妨,制止了女孩的紧张。
雷斯林走到周炜的身前,一把就将周炜提了起来,犹如老鹰捉小鸡。
杨铃铃并非没有受到对方气息的压迫,她的小脸煞白,可见到周炜被如此对待,忍不住还是踏前了一步,但紧跟着,她看到了周炜放在背后轻轻摇动的手掌,于是她咬咬嘴唇,还是压抑住了动手的念头。
雷斯林一手提着周炜,脸上的表情漠然而看不出喜怒,正当气氛近乎凝固,连周炜自己也憋不住有些发慌的时候,一个如天籁般的美妙声音从边上传来。
“雷斯林叔叔,放了他吧,我已经感觉出来,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说谎,他的心里没恶念。”苏菲亚还是那副模样,微笑着站在那里,有如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
周炜看着苏菲亚那双如海般清蓝透彻的眼眸,差点忍不住高声赞美对方,这话说得太及时了。
周炜感到领口一松,整个人朝地面落去,他在北斗神拳中的苦修虽然没能让他立刻变成绝代高手,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他还是能够掌控的,只见他身不歪,臂不晃,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模了模被勒得有些生痛的颈子,周炜表面淡然,心中却犹有余悸。
他已经在时刻提防着一切突发状况,却仍然被这个鹰隼般的中年军人给一把提起,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或者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要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在北斗中那个只强化过20体质的周炜,就算再碰上贾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一下抓住。
所以雷斯林展现出的力量,让周炜大为震动。
而刚才苏菲亚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周炜背后出冷汗,心中生出警惕,看来这个苏菲亚不仅仅是具有圣女和天使的外貌,她似乎有着一定的洞察人心的能力。
谢天谢地,周炜在探视过以后,确实在心中存着对飞鸟绘理奈这个小小女孩的同情和怜悯之情,而且这次治病无论成功与否,能不能有奖励也是一个未知数,就算没有奖励,能卖飞鸟武藏一个人情也好,所以周炜对利益得失想得并不多。
也幸好是这样,苏菲亚没有察觉出周炜在这件事上有恶念和欺骗。否则后果如何,真不好说。
“她这应该是类似于感情波动的查知,或近似这一类的手段。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心术,否则再小的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只能查知大方向上是否属实,对细节则无能为力。”周炜心中暗想。
在一开始进门后,周炜就直接在请求中说出了飞鸟武藏的名字,如果是看过风魔小次郎这部作品的,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反应。
但周炜惊喜地发现天使队无人对这一名字有丝毫情绪变化,对方全是强于自己的高手,这么做戏毫无必要。
所以周炜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请求了。
艾西瓦娅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周炜,虽然一向不喜欢印度人,但被这么一个美貌御姐盯着,周炜还是觉得感官上比较愉悦。
“看不出来嘛,现在还有这样的淳朴家伙,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分到我们队来呢!”艾西瓦娅边发出感慨,一边伸出了戴着无数金属手环的玉臂,虽然肌肤并不白皙,但却依然光滑,兼手指纤细,别有一番风情。
周炜会意,立刻取出了装血液的试管,交到了艾西瓦娅的手中。
艾西瓦娅看着试管上周炜自己写的姓名,轻轻念叨:“飞鸟绘理奈?挺好听的名字。听你说是个小姑娘?真可怜,还好碰到我这个天才医者,否则这种病在这个年代是治不好的。”
美女御姐边说,边拿着试管走向工作台,就在这时,雷斯林忽然高声道:“等一等!”
艾西瓦娅拿着试管,愕然回首。所有人都回过头去,不知道这个银发中年人还要说什么。
周炜的心里一沉,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雷斯林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个圣斗士里,有没有人叫飞鸟武藏或者是飞鸟绘理奈的?大家尽量回忆一下。认真想!”
所有天使队成员在听到雷斯林的话后,面上都显出思索的神情。
最终还是不可能有什么疑点出来,因为天使队根本没有人看过风魔小次郎这部作品。任凭所有人绞尽脑汁,都无法回忆出这个飞鸟武藏和绘理奈跟圣斗士有什么联系。
雷斯林见队员们纷纷摇头,也知道这俩人跟圣斗士没有关联了,他耸耸肩没讲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心中自嘲自己确实有些敏感过度。
艾西瓦娅见没人提出异议,便开始着手制作特效药来。
周炜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艾西瓦娅忙碌着的婀娜背影细看,可惜,对于医疗技术一窍不通的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本来以为这个印度美女既然能负责起天使队全员的治疗,那必然是手段厉害,搞不好还是超能力型的,手到病除。
但现在周炜看来,御姐表现得就好似一个普通之极的医学研究生,又是化验血液做分析,又是进行药剂配比,忙得不亦乐乎,总之周炜是看不出一点儿超现实的东西。
“好了!制作成功!”
一个尤带着微微体温的小小针剂被塞到了周炜的手中,艾西瓦娅一脸得意,“在这个时代,这可是只有我才能调制出来的特效药哦!回去给那孩子注射,她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一个星期内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得和正常人没两样!”
“谢谢你。”周炜微笑着将针剂收进了空间。
随后周炜和对方又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和杨铃铃一起告辞而去。
在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从门外渐渐消失后,雷斯林的一根烟也抽得差不多了,老军人随手将烟头掐灭,深沉地说了句:“斯坦,去看看。”
似乎早就料到副队长会有这个命令,一直靠在迷你吧台边喝饮料的男子站直了身体,随手将一瓶还没喝完的朗姆酒放在吧台上,然后活动着手脚走向了窗口。
斯坦走到窗口前将窗户一把拉开,十八层的高度,风立刻因为气压原理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临窗的斯坦一头浅黄色的碎发凌乱飞扬。
斯坦一只脚踏上窗沿,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抬头大概地观察了一下外墙的结构,随后脚下一蹬,他整个人便像是一个被提人提线拉扯的木偶般贴着光滑的玻璃幕墙窜了上去。
垂直飞上了十几米的距离后,眼看动能将尽的斯坦手脚齐动,如同猎豹在平地奔跑般,往九十度的外墙上一按,于是他的人又像违反了地心引力般向上窜去。反复几次提拉动作,斯坦已经站在了帝国酒店三十六层的楼顶上。
站在楼顶的边缘,斯坦的两只脚几乎有大半都露在边缘之外,加上楼顶风大,似乎他随时都有可能一头坠落。可尽管身上的紧身皮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斯坦的人却没有一丝晃动,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子始终盯着地面上如蚂蚁般蠕动的人群。
如果有人用望远镜仔细看,就会发现周炜和杨铃铃正随着那涌动的人流朝前走,两人浑然没有发觉,在隔着一条马路外的三十六层的大楼顶上,正有一个人用肉眼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周炜和杨铃铃停在一个路口,然后扬招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完地点后,出租车缓缓启动,开了起来。
斯坦一直注视着那辆出租车的轨迹,在笔直地开了一段路后,眼看前面就是一个转向灯,车子好像要转弯了,只要转过这个角,这辆车便月兑离了斯坦的视野范围。
就在红绿灯切换间,出租车转弯的霎那,斯坦忽然深深蹲下,双手双脚都贴在地面,随着男人肌肉的瞬间发力,只见斯坦整个人仿佛变成了蹦床上的跳蚤,如炮弹般跃起有几十米高,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男人在空中凭着一跃之力,转眼就飞越了数条马路,然后带着风声,极为准确地落向一幢五层小楼的楼顶。
照斯坦这种飞跃加地心引力造成的加速度,就这么呼啸着落向楼顶,似乎怎样也难以避免将这幢小楼砸出一个大洞来。
可诡异的是,眼看着就要与楼顶的水箱来一个亲密接触,斯坦却突然深吸一口气,整个胸口猛然间鼓起,同时手脚同时伸展开来,像一只大鸟。
然后,就看见斯坦与楼顶水箱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只见那水箱微微一震,也不知道斯坦如何消去的冲击力,不但水箱没有被这股恐怖的冲力轰爆,甚至连裂缝也没一条。
斯坦整了整身上由于瞬间的剧烈风压而有些起皱的紧身皮衣,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楼顶边缘,两眼往下一扫,那辆载着周炜和杨铃铃的黄色出租车正好从他的脚下开过。
凝视了远去的小车几秒钟,斯坦再度如青蛙般高高跃起,弧线遥遥落向马路斜对角的居民楼。
大约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国立中央病院门口。
斯坦站在院内,隔着一片草坪,耐心地目送周炜和杨铃铃身影消失在电梯内,这才步入病院大楼。
很轻松地向护士小姐要到了访客名单,斯坦一下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
转身就要离开的斯坦转念一想,原地停顿半秒后,还是举步上了楼梯。只见他一边匀速地在楼梯上走着,一边微微抽动鼻翼。
很快地,斯坦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间特护病房。
仔细查看了一下被护理病人的资料,斯坦这才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隔着门上的观察窗,斯坦看到了正和颜悦色地为病床上可爱小女孩注射针剂的周炜,还有在边上满脸期待和兴奋的杨铃铃。
斯坦无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么说来,你已经确认了,废柴队那个周炜,确实是将药物拿去救治了一个叫飞鸟绘理奈的小女孩?”
雷斯林的面目仍然是那么严肃,只是表情看上去已不像之前那么充满警示意味。
“是的,我已经从名册、病员资料以及护理士几方面都确认过了,周炜没有对我们说谎,他确实是为了一个叫飞鸟绘理奈的女孩做的这件事。而且这个女孩的哥哥也确实叫飞鸟武藏。”
斯坦拿起先前没有喝完的朗姆酒,一边往嘴里小口灌着,一边说话。
“我随后又去调查了这两个名字的背景,这兄妹俩的家庭背景很普通,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妹妹从生病后就一直住在医院。而哥哥飞鸟武藏在一所叫诚士馆的学院里读书。根据我的记忆和队里其他人的证实,这所有的信息都和圣斗士的剧情没有丝毫关系。”
斯坦补充完这番话,一仰脖,将瓶中剩余的朗姆酒喝干。然后舌忝了舌忝嘴唇。
苏菲亚一直微笑着在旁倾听,此时见雷斯林的表情虽然和缓了,眉头却仍有些紧蹙,便知道这个如叔叔般爱护自己的老军人还是没完全放下担忧的心思。
于是苏菲亚款款走上前,柔声对雷斯林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别的队会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计划。我也清楚,那个叫周炜的年轻人所说的理由听起来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可是……”
“可是我们必须相信,世间还是有许多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们可以感受到别人的伤痛和悲哀。不管对方的性别,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动物。善良的人也会为遭受苦难的对方而感同身受,并愿意倾力相帮!”
“……所以,我愿意相信那个周炜,仅仅是出于同情心,而对这个剧情中无意结识的人物伸出帮助之手。”
苏菲亚说着,拉起雷斯林的手,将那只粗糙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柔女敕的小手之中,“雷斯林叔叔,我们都知道你为我们这个大家庭付出了多少,我们也无比相信你看人的能力。不过这一次,就请你暂时抛却那过分的担忧,请相信这只是一个年轻人从心底深处迸发的怜悯之举吧。”
雷斯林抬起头,看到苏菲亚那闪耀着圣洁光辉的脸庞,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苦笑着点点头。
一直在旁围观的阿卡多、艾西瓦娅、斯坦还有阿隆,此时也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这就是苏菲亚的魅力,无论对方是怎样的人,她都能发掘出人性上的闪光点来,并且愿意设身处地为每个人着想。无论这个人是自己的队友,甚或是敌对的对手。
虽然这种行为看起来有些迂腐,或者像是天真女孩的幼稚举动,但这也是天使队全体成员愿意让苏菲亚担任队长的原因之一。
但是善良虽然是没错的,只有善良却也是不够的,至少,光凭善良无法在这个凶险莫测的世界活到现在。
所以还需要能够杀伐果断,能够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人。
所以一身铁血军人作风的雷斯林才能够成为天使队的无冕之王,所有人都默认他能够制定所有计划,并愿意接受他的指挥,包括苏菲亚在内。
虽然对雷斯林这样一个鹰派老军人是怎样被分配到天使队来的有些好奇,但这不是队员们所关心的问题。只要他们知道并相信,雷斯林能够看穿一切想要利用天使队善心的险恶之人,并保护全队的利益,这就足够了。
从来也不乏一些知道空间队伍的组成因素,从而想将自己扮作无辜羔羊来骗天使队一把的家伙。只是这些家伙真的没有人有什么好下场。即使苏菲亚能够体谅对方也不行。
只看雷斯林对周炜求药这件小事的事后处理便可见一斑。
天使队,虽然确实是一支纯由好人组成的团队,但却绝对不是懵然无知的童子军。
周炜并没有发现自己从出了酒店便被跟踪至此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恐怕他就不能表现得如现在这般洒月兑而无所谓。
如果他知道自己走后,那个铁面银发的美国老兵所下的一系列命令,说不定早就心神大乱,被斯坦看出不对劲来了。
幸亏绘理奈的确和圣斗士的剧情毫无关系,更幸好天使队竟无一人知道风魔的故事,否则他的下场只怕堪忧。
不过周炜在刚进入酒店和天使队照面之时,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飞鸟一家的名字,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
假如天使队当场就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那么周炜便可以随后表现出自己什么都不知情,只是无意中接触到了这个情节,相信天使队不会因为这个而难为他。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现在的情况是天使队并不知情,这省了周炜很多事。也让天使队对周炜的跟踪一无所获。反而进一步证实了周炜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周炜是幸运的。
在为绘理奈注射完特效针剂后,周炜和杨铃铃就收到了来自起源的提示,两个人都获得了1000点奖励!
杨铃铃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不必冒什么风险就轻松入手的飞来横财,所以在走出病院后,小姑娘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兴奋,感觉很是满足。
周炜却知道这奖励看似来得轻松,其实其中所包含的潜在危机或者说运气成分其实丝毫不小。无论是没能瞒过天使队,或者是飞鸟武藏的突然干预,都可能让周炜功败垂成。
而事成之后得到的1000点,也不是一个大数字,不足以让周炜兴奋。因为在鬼子来了的冒险中,被楚渲带着的周炜早已尝过了轻松获得奖励的滋味,现在的这1000点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何况周炜冒险为绘理奈治病的根本目的压根就不在获取奖励点上。有奖励给固然好,但真没有奖励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最重要的关键点,周炜是打算借着这件事,获得诚士馆第一高手――飞鸟武藏的好感与信任。
这才是最终目的。
诚士馆高校,在日本也算得上是一所出名的学校。
不过这个出名,并不是说这所学院出过多少金融或政治领域的人才,也不是说这所学院出来的学生能有多少比例进入东帝大等世界知名大学。
诚士馆之所以出名,纯粹是因为在各种体育竞技比赛上,它们以擅长制造各种血淋淋的“意外事件”而扬名全国。
在最近一段时间,诚士馆和白凰学院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顶点,诚士馆对于同样擅长体育竞技的白凰学院,对于其中的人才和有潜力者,采取诸如私下利诱拉拢、武力胁迫、甚至是比赛中蓄意伤害等手段,严重打击了白凰学院的全国排名和根本利益。
现在白凰学院招新生的工作也进行得无比困难,甚至原本在读的学生也开始纷纷转学。因为谁也不想好好地走在校园内就招来一顿毫无预兆的暴打。
现在周炜和杨铃铃就走在诚士馆高校的操场上。
杨铃铃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有些羡慕地说道:“看这些体育设备,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品牌,而且无论品种和数量都很可观。看那些运动场馆。天呀,这学校得多有钱,居然占地这么大,能给每项运动都配备一个专门的场所。这些学生真是幸福!”
周炜听了这话,暗暗好笑,心想你这个丫头出身大富豪之家,连贫民老百姓过生日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就算这个学院设施好,难道你还用得着去羡慕这些人?
于是周炜随口说道:“不会吧,你家里这么有钱,你想进这种好学校还不是一二三的事情。现在咱们只是看看,至于这么激动么?”
杨铃铃有些郁闷地答道:“不是啊,我爸爸从来没让我到学校里去读过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请的家庭教师。就算家里有这样那样的运动设施,但是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老哥你根本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在运动场上玩!”
周炜被杨铃铃伤心的童年回忆噎得半天接不上话。杨铃铃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周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像嘴里被塞了个玉米棒子般沉默。
周炜心情抑郁地抬头望天。他想起了自己那不足70平米的小屋。就这还是近几年才搬迁来的。小时候,是不足20平米的小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阶级代沟吧。宿命的得益者永远无法理解宿命的被害者的悲哀……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直来到了俩人此次“转学”的目的地,三年级第五班。
代理公司根据周炜的要求,给他和杨铃铃安排的身份是“新移民学生”,因为某些原因,转学到诚士馆。
所以在戴着一副啤酒瓶底眼镜的山本老师给在座的学生介绍後,两个人在自我介绍时都直接用了真名。
八十年代还属于中日的蜜月期,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两国间的关系此时还是相当融洽的,所以周炜和杨铃铃的中国移民的身份并没有引起众学生的什么反响。
反正在穿上校服之后,大家都是黑头发黑眼珠,谁也不比谁看起来异样。
不过周炜还是注意到了几道敌视的目光从教室的角落射来,没有办法,在任何年代任何地方,总会有种族或者是国别歧视的人存在,这是人类的天性,注定无法改变。
周炜没有理会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只是自顾自走到山本老师指定的位子坐下,让他不爽的是,他和杨铃铃坐得相隔甚远,这样不方便两人说话。
可没法子,当时让代理公司给帮忙安排身份的时候,并没考虑过连位置也算进去,现在他初来乍到,也不方便马上说换座位,所以还是等等再看吧。
这节是地理课,周炜心不在焉地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听着戴啤酒瓶底的山本在讲台上大谈侏罗纪时期的地貌和生态变化,心里在想着如何才能让诚士馆高层或者说飞鸟武藏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和价值。没有这第一步,以后的计划就都是扯淡。
终于挨到下课,周炜和杨铃铃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走到外边,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谈谈接下来的步骤。
谁知道俩人走到走廊阴暗的拐角处,却意外地给人堵住了。
“喂,新来的转学生,入校的第一节课就开小差,这样很不好哦!”
首先开口的是一个竖着背头,面色阴沉的高个子学生,他的身旁还有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三年级学生站着,呈包围状,将瘦弱的周炜和杨铃铃夹在中央。
包围圈之外还有几个发型夸张,妆容浓厚的女学生笑嘻嘻地旁观,明眼人一看她们就知道都是些心思不在读书上的不良太妹。
周炜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虽然诚士馆是以体育和打架而闻名全国,但是这种耐不住性子,贸贸然就来找新人挑衅的家伙,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
实际上哪怕这些人都是打架一流的大流氓,但只要不是那种能力者,普通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周炜或杨铃铃的对手。
正要随手推开他们走路,周炜突然灵机一动,然后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用什么办法能够迅速吸引诚士馆高层和飞鸟武藏的目光了。
见这个新来的异国转学生面露诡异的微笑,领头的不良学生头领恼火之余略有些不安,但是横看竖看,对方也只是一个体格单薄的家伙而已。
所以头领朝其他人使了一个颜色,和另一个同伙一起,一人抓着周炜的一只胳膊,就往天台上拉。
周炜丝毫不加抵抗,就这么任由他们拉着往天台走去,抬脚之前,他朝杨铃铃眨了眨眼,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本来正跃跃欲试的杨铃铃一怔之下顿时会意,目送周炜被推上了天台,而她自己也半拉半扯地被那几个太妹给拉进了女卫生间。
附近路过的学生大多面露畏惧之色,纷纷低头走避,显然这一伙人在诚士馆内也是凶名卓著。
刚才给周炜这班上了一节地理课的老师山本也路过这里,目睹了这一幕。可是他虽身为教师,却也只能对这种行为视若不见,只因为对方实在不是好惹的,即便他是老师也一样。
好心的山本老师叹息着推了推厚如瓶底的眼镜,摇摇头走开了,不知道他是在叹息学院的风气,还是在为新来的两个转学生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