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缠绵当真是淋漓尽致,夜清歌好几次晕过去,都勉强自己醒过来。
是的,她不能睡,一切都安排好了啊,怎么能睡着了呢?
天一亮,她哪里还走得了?
别说是席司曜不会让她走,就是看着两个可爱的宝宝依依呀呀,自己也舍不得走啊。
借着窗外的天光,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枕边的爱人。
眉目依旧清晰如昨,仿佛当年樱花树下的那个少年,只是无形之中,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他睡着的時候是很可爱的,不像平日里的冷酷,也不像缠绵時的霸道,平和得不可思议。
其实任何一个人,睡着的時候都是最松懈的時候,毫无防备,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枕边人,是很放心的。
他曾用‘再要一个女儿’这样的借口拍下一章两人缠绵時,她脸上出现字的照片。
而她,也用同样的借口,骗了他一次,如此缠绵之后,是心狠决绝地离开。
她微微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而温柔,然后不再犹豫,掀了被子下床,迅速穿好衣服。
本来不想多逗留的,可是经过两个宝宝的房间時,她还是忍不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宝宝们很安静地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黑暗中看不清容颜,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进来的時候,夜清歌告诉自己,只是进来看看,看一眼就走。
可是进来看了一眼之后,贪心地想再抱一抱他们,甚至想亲亲他们,和他们说说话。
人啊,就是这样,总是贪心,总是不满足。
可是、可是他们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下呢?
她终究是忍不住了,伸手将里面的一个孩子抱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许是因为她力道控制的不太好,宝宝动了动,发出小小的声响,似乎是要醒来。
夜清歌连忙松了手,将孩子放回婴儿床里。
走到另一边,又抱了抱另外的那个孩子,这一次她没有太用力,孩子静静地躺在她的臂弯里,浑然不知自己的母亲寂静要丢下自己远走。
“夜白,君遇……”她压低声音开口,其实也高不了声,因为她是那么地难过,难过到哽咽了。
宝宝们呼呼大睡,没人回应她。
她一边觉得开心,一边觉得难受,开心他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无忧无虑;难过自己不能陪着他们长大。
脸上的字是一定要去掉的,霍行知既然那么说了,那么自己去掉字之后,这张脸肯定是不能看了。
如果不离开,等以后宝宝们长大了,问她:妈妈妈妈,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時候,自己要怎么解释?
那个時候,想起这段往事,彼此心底又会是多痛?
所以——
我亲爱的们,原谅妈妈这一次的懦弱,我可以忍受别人对我的异样眼光,可是我无法忍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
我更加无法忍受,以后我和你们的爸爸走在一起,别人会说:看啊,那个男人长得那么帅,怎么会娶一个丑八怪?
等那个時候到来,我只怕自己再也不敢出门,不敢见光,终日躲在家里惶恐不安,郁郁寡欢。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時候,难过的就是我们所有人。
所以我要现在离开,等時间久了,你们心底因为我离开而存在的伤口会慢慢愈合,伤痕会慢慢抚平,终有一天,你们会淡忘。
時间,永远是最好的治疗药方。
她将手里的孩子放下,轻轻地,忍着心底的千般难受,万般不舍,终究还是放下。
然后,她转身,朝着门口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每一步心疼。
但是,她不后悔。
——
席司曜是在凌晨的時候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那个時候兰姨已经在哄孩子了,可是于双勤睡得和死猪一样,她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
所以,不想吵醒席司曜,也只能吵醒了。
席司曜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习惯姓地轻手轻脚下床,不想吵醒身边的人。
可是两只脚刚着地,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回头——
果然,床上根本就没人?
他向来浅眠,只是这些天公司里的事让他有些心烦,昨晚的缠绵又那么地深刻,后来有些累,就睡得比平時沉了一些。
但是从那一阵缓过来之后,他就又是浅眠的状态,没有察觉到她是什么時候离开的啊。
难道就是在他睡得比较沉的那段時间离开的吗?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皮,席司曜怔怔地坐在那里,几乎听不到宝宝的哭声。
昨晚兰姨给自己打电话就是说她不对劲,后来她有那么故意地勾引,以及她眼底那些他看不明白的莫名情绪……
只時到席。席司曜越想越觉得可怕,飞快穿好衣服裤子,拉开房门大步走出去,到了宝宝的房里,从兰姨手里接过一个孩子,问:“兰姨,你有没有看到清歌?”
“少夫人?”兰姨诧异,“没有啊,我刚刚听到两位小少爷在哭,就进来了,没看到少夫人。”
席司曜薄唇紧抿,一个字不说,只是那脸色,迅速地沉了下去。
兰姨心里发慌,怔怔地问:“少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席司曜飞快答了两个字,又说:“兰姨,你去把双勤叫起来,你们看着孩子,我出去一下。”
“可是少爷,现在还是凌晨啊?”
“没時间解释了,兰姨你先去叫双勤?”
兰姨点点头,转身去于双勤的房间叫人,其实于双勤没有睡着,只是在打电话,所以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而这時,兰姨在外面又是敲门又是叫她,哪里还能听不到?
一边挂电话一边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她困惑,“兰姨,怎么了?”
“双勤小姐,少爷找你。”
“我哥找我?”于双勤这下更震惊了,这凌晨天还未亮的,席司曜找自己干什么?
她没多问,门口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席司曜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然后将孩子递给她,“和兰姨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我叫唐越过来。”
说罢,他大步朝着楼梯走去。
“哥,是不是嫂子出事了?”于双勤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席司曜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步子,继续往楼下去,没有转身回答一个字。
但是他那一顿,已经让兰姨和于双勤都明白了。
是啊,也只有夜清歌,才能让他这么慌张。
——
而在机场,夜清歌静静地坐在人群了,時不時抬手压一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
她什么都没带,反正这一走,也不会再回来了,那些东西带在身边,看到反而会让自己更伤心。
其实昨晚席司曜回来之前,她已经和金博士打了电话说好了一切,也从金博士那里,了解了更多关于自己脸上的情况。
原来就算她不发现,席司曜也快要瞒不住了。
她不敢回想自己听到‘溃烂’这两个字時的心情,那种整颗心被人重重地揪起,然后又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感觉太痛太痛,她无法承受第二次。
“小姐,你怎么了?”
耳边忽然又关切的声音传来,夜清歌一惊,转头看去,却是一位陌生的男人,温润如玉的脸庞,眼底带着一丝真诚的关切。
也不知怎么的,夜清歌就是觉得面前这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关心是真诚的。
她心底的戒备少了一些,却也不热情,淡淡地说:“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夜清歌不说话,是不是抬头看了一下大屏幕上显示的時间,心跳得有些快,心底有些发酸。
现在这个時间,他和宝宝们一定都还在安静沉睡,不知道她正在机场,即将离开花城这片土地。
她有些难过了,脸色就更难看了。
坐在她旁边的男子倾身往前一些,仔细盯着她的脸,又问了一遍:“小姐,你生病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夜清歌还是那三个字,微微往旁边坐了一些。
那男子看看她,而后就笑了一声,低了低头,说:“小姐,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叫厉天衡。”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什么。”夜清歌开始还觉得这个人真诚,此刻看来,也不过是纨绔子弟,那笑容有些邪气。
她不想自己此次的离开出现什么差错,所以她不想和任何陌生人说话。
厉天衡嘴角挑起,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你没兴趣知道我叫什么,可是我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
夜清歌这下耐姓全无,冷冷瞥了他一眼,起身要走到别处去。
“你去哪?”厉天衡跟着站起来,拉住她,又说:“你脸色这么差,如果真的不舒服,不要坐飞机,要去医院?”
夜清歌回头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我和你不认识,麻烦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注意他们这边,夜清歌只觉得头大,更加看面前的人不顺眼了。vepj。
厉天衡依旧是笑着,好脾气的样子,“我是医生,我不会……”
“少夫人在哪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骤然被凌空的一声惊叫打断,夜清歌转头看去,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