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殿,暖阁
内侍推开殿门,恭敬地向千容浅请安:“九皇子,陛下在暖阁内等您,您请。”
“恩。”略略颔首,他掀开长长的衣摆,大步走入殿内,面色冷静如常。
千容浅很明白,今日朝堂之上,楚皇对他起了疑心。
奈何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息赟又死咬住谋逆之事乃一人为之,若是因此而论他的罪则太过草率。
但若不论罪,以楚皇多疑的性格,他便必须亲自试探、求证后,方能安心。
深不可测的笑意拂过唇角,昂扬的身子踏入暖阁,千容浅躬身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起身,赐座。”游走在奏疏上的朱笔蓦地停下,千容傲风抬起头,大掌一挥,示意内侍将座位搬到书案对面。
“谢父皇。”千容浅缓缓落座,镇定沉着地迎上了他那双犀利的鹰眸,“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九皇子聪明绝顶,岂会不知寡人所为何?”千容傲风合上奏疏,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了温和的神色,“不必拘谨。朝堂上,咱们是君臣,下了朝,咱们是父子。”
千容浅若有所思地轻挑唇角,他与楚皇素来不亲近,父子间疏离淡漠,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
刻意的热络,到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你幼年流落在外,是寡人的疏忽,未能照顾好你们母子但你让寡人很是欣慰,论文韬武略,在众皇子间,你是最出挑的。”谈及过往,身为楚皇的千容傲风却显得有些落寞,他的心中有愧,更有遗憾。
“父皇过誉,儿臣不敢当。”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楚皇的神情变化,千容浅谨慎地应道。
“西北乃苦寒之地,加之匈奴频繁滋扰,军事防务甚为紧要众皇子中,唯有你能吃得多年行军打仗之苦,也唯有你有才能扛得起如此重任。”凌厉的视线探入紫眸深处,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个真切。
千容傲风语意突然转冷,厉声发问:“今日朝堂之上,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为何你一言不发?可知,你沉默的态度,要如何堵住那些对你心存疑虑之人的悠悠之口?”
面对他的逼问,千容浅泰然自若地起身,低沉的嗓音逸出:“父皇圣明烛照,儿臣的清白,纵然朝臣们、其他皇子们有所误解,但儿臣坚信父皇自有圣断。”
他并未急切地据理力争,也未愤怒地控诉他人的有意陷害,如此机敏圆滑的应对之法,倒是有些出乎千容傲风的预料。
满意地微微颔首,楚皇发觉,九皇子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成熟睿智。
此时此刻,越是沉着冷静,越会使人坚信他与谋逆之事确无牵连。
“息赟是你的姻亲,为何今日在朝堂上,你不曾为他说情?”千容傲风从书案后走出,伫立在他面前,言辞中透出了几许困惑与不满。
似乎早已有备而来,千容浅胸有成竹地说:“从他恣意贪腐,甚至有了谋逆之心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儿臣的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