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妃:血色贞女纱 第六章 溪边偶遇

作者 : 风清雪

麟趾宫

晨曦微露天际,缕缕光亮映入纱窗。

昨夜紫苏一直在照顾荔柔,她受了些惊吓,喝了药,身子倒是没有大碍。

只不过,回想起昨日芙姬的表现,紫苏与荔柔都是颇为心寒。

紫苏早早地起身,梳洗后,刚欲推门而出,只见芙姬已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我有事问你。”她一把抓住紫苏,拖着她重新回到殿内。

“郡主有何事?”紫苏拂开了她的手,在矮榻上坐了下来,以淡漠的口吻问道。

“昨日在猎场,陛下为何赏赐夜明珠?他可否见到了你的面容?对于你不,应该是对于楚国郡主我陛下又是什么态度?”

芙姬在紫苏身边落座,接连地掷出了问语。

空灵的灰绿色美眸中拂过淡淡的鄙夷之色,没想到那一颗夜明珠竟让她有了痴心妄想,紫苏冷声应答:“昨日在猎场,中原诸国和亲的公主依次站在箭靶前秦皇及朝臣们轮番朝我们放箭”

“什么?”芙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杏眸,质疑紫苏的话,“怎么会那你们”

“诸国的和亲之女们有的昏倒,有的尖叫失常我运气好,挺到了最后。估模着,是因为这样,秦皇才赏赐了夜明珠。”轻蔑的笑意袭上唇畔,紫苏眸光清冷地望向芙姬。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芙姬的预想,她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如此说来,陛下赏赐,并不是因为对楚国郡主刮目相看。”

“郡主放心,陛下并未看到我的长相,自始至终,我都垂着头。”紫苏对芙姬的担忧了然于心,她轻嗤着勾起唇角,“陛下对楚国郡主并无太多关注。”

芙姬蓦地逸出一声长叹,此刻的心情竟是有些喜忧参半。

喜的是秦皇并未看清紫苏容貌,忧的是她的境遇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若郡主没事,我想去林子里一趟,去采些荔柔需服的草药。”紫苏站起身,对芙姬的嫌恶已是不言自明。

“你”芙姬冷冷地掀开眼眸,骄横地瞪着紫苏,怒意满满地斥责:“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别忘了,我是主,你是仆!纵是你替我去了猎场,又怎样?你还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经历过此次之事,芙姬的骄纵与自私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一丝愧疚与不安都没有。

“郡主,奴婢先行告退。”紫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匆匆行礼,而后径自奔出了殿阁。

“反了反了”芙姬气恼地抓起矮几上的香鼎狠狠地扔到殿门上

幽林深处

紫苏提着药篮在林中走走停停,步履踏着枯黄的落叶,仰起头,感受着异国的肃杀秋意。

隐隐的痛楚自心口处蔓延,她采好了药,缓步走向在清澈的溪边,然后席地而坐。

望着粼粼水波,她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遥远的南国,遥远的故乡。

浅浅的雾气朦胧了那双空灵的眼眸,她垂下头,悲伤的感觉一点一滴地沁入心底。

素指轻轻地抚上心口,她还是忘不了当日的彻骨之痛,忘不了那个白雪纷飞的夜晚。

“咳咳咳咳”汩汩腥热从喉间涌出,紫苏匆忙别过头,双手撑扶在溪边,血红之色溅落在溪水之中。

她掏出丝帕,赶忙地掩住檀口。

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主子主子您这是”

“来人,快来人回宫,去请御医来!”

紫苏直起腰神,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右侧,恍然发现,一名高大的男子栽倒在地,痛苦地蜷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头。

“快啊!你们快去!”穿着便装的弗林焦急地命令内侍们,他紧张地想要扶住凤流钺,却被他的大掌猛地推开。

“啊”一声闷闷的低吼声从胸间迸出,凤流钺紧紧地蜷着身子,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

当紫苏看清了弗林的样貌时,震惊地蹙拢了眉心,那个人是秦皇身边的贴身内侍,他穿着便装在这里难不成那躺在地上挣扎的男子是

无论他是谁,救人要紧,紫苏果断地提起裙摆,忍着心口的阵痛,奔向了前方。

“敢问可否让我看看”十数名黑衣大汉围拢在凤流周围,在严密地保护着他,紫苏无奈,只能早早地止住了脚步。

然而,话音放出,冷寒锐利的长剑已在刹那间直逼她的咽喉,冰凉的触感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紫苏讶然地望向那名黑衣人,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只是听到他的痛呼,所以才过来看看。我是大夫”

躺在地上的凤流钺因为备受病痛折磨,那英挺的五官变得狰狞而扭曲,但他还是辨出了紫苏柔婉清新的声音。

“退下”他艰难地张开颤抖的唇瓣,吐出了满含威势的喝令。

“是”黑衣人恭敬地收起长剑,后退了几步。

弗林隐约地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你是谁?究竟能否救治我家我家主子?”

“我是这附近麟趾宫的宫女,可否让我试一试?”紫苏垂着头,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只想救人,并不想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麟趾宫”装满疑虑的视线上下打量紫苏,发觉她穿得衣衫确实是宫装,而且方圆几里都是皇室属地,除了麟趾宫外,没有其他庄园,平民百姓没人敢轻易踏入这里。

“让她来”头痛得仿若要裂开一般,凤流钺顾不得其他,他想要试一试。

“是。”弗林微微颔首,带着紫苏走向凤流钺身边。

紫苏蹲,柔软的素手狂颤着探向凤流钺的袖口,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屏息凝神地号脉。

蓦地,凝重的神色袭上颊畔,她惊异万分地低语:“头风他有很严重的头风”

弗林讶然地望向紫苏,惊叹于她高超的医术,“没错,我家主子是患有头风。”

“这头风乃是顽疾很难根治。”紫苏为难地蹙紧了黛眉,纤细的指尖按在了凤流钺的脖颈上,感触到了他极快的脉搏跳动,

“不好要赶快施针!不然他会有危险。”

紫苏曾在医书上度过有关头风的记载,头风严重者,若是医治不及时,不以针灸畅通血脉,轻者易偏瘫,重者可能有生命之危。

听紫苏这么一说,弗林也顿时慌了神,以往陛下虽然偶尔也会犯头风,但都是在宫中,御医们及时施针,不久病症就会得到舒缓,可如今,这麟趾宫距离咸阳城也有段距离,纵然哨骑们跑得再快,来回也需一个时辰。

焦躁不安地看着凤流钺越发难看的脸色,弗林也是没了主意,他能信任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嘛?若她存心谋害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这”弗林犹豫不已,他真是下不了决心。

突然间,满是冷汗的大掌竟握住了紫苏的皓腕,凤流钺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紫苏的眉眼,“下针寡人信你。”

空灵的美眸中漾起了幽美的波光,紫苏的心扉拂过了一丝暖意,生死关头,他竟向自己交付了信任。

她没有随身携带银针,无奈之下,紫苏只好拔下了头上所有的发钗,找了最细的两根,在火上灼烧一会儿。

“帮我把他的衣衫解开。”紫苏在药篮中恰好发现了两味可以缓解头风的药草,她顾不得礼仪,将之放入口中嚼碎,而后捧至凤流钺唇瓣,“含住它,会好一些。”

凤流钺平躺在溪边,任由内侍们给他退下上身的衣衫,他不由分说地含住了被紫苏嚼碎的药草。

“陛下”弗林想要阻拦,却迟了一步,但他还是坚持从紫苏手中拿来残存的药草,随即塞入口中,为秦皇试药。

紫苏匆匆起身,跪在溪边,双手探入溪中,掬起一捧冰凉溪水,她快步折回,猛地松手,使之自凤流钺的头顶倾泻而下。

“你你”看着她周而复始这般数次,弗林气愤地指责:“这等大不敬行为你是不想活了!”

紫苏卧坐在凤流钺身旁,见他面色稍有好转,轻声解释道:“冷水浸头,是缓解头风最简单的方法。现在我要施针了,请你们散开些。”

弗林对紫苏仍是半信半疑,但奈何秦皇下了令,他须得遵从,长臂一扬,示意所有人后退。

双手相互搓着,紫苏努力回忆起医书中标明的穴位,捏着银钗的指尖因忐忑而微微发抖。

拂开了凤流钺耳边的碎发,紫苏迅速地找准了穴位,动作熟稔地下针,缓缓捻着,弓起指节随之按压周边的穴位。

而后,她找到了另一侧相应的穴位,仍是准确果决地施针。

紫苏一边施针按摩,一边密切观察着凤流钺的反应。

半个时辰汲黯,紫苏在他身上十几个穴位分别施了针,并且细心地按摩穴位,此刻,汗水已然浸湿了她的衣衫。

弗林以及一众侍卫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

“你感觉如何?”紫苏俯,双手攥握成拳,有节奏地敲击凤流钺脖颈两侧,她关切地问。

“好多了”那种剧烈磨人的疼痛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随着她颇有力道的按压在逐渐减轻,凤流钺的神智其实已经恢复了。

他甚至眼帘半眯,近距离地观察了眼前的女子许久,只不过,她太过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到罢了。

听到凤流钺的回应,弗林及侍卫们全都松了口气,单膝跪立在他周围,朗声恭贺:“陛下洪福齐天”

他已没有了大碍,紫苏不欲邀功,她起身离开,“你的头风没有大碍了,但回去还是要根治的。我告辞了。”

“等等”她急欲逃离的神情映入凤流钺的眼底,勾起了他心底的不悦,大掌恢复了气力,攥紧了她的长袖,“你是谁?”

“这位姑娘,你方才救的人,是我大秦国君是陛下你报上姓名,陛下定会重重嘉奖!”弗林走上前,对紫苏的态度也变得和善了很多。

“这不过举手之劳”紫苏费力地想挣月兑凤流钺的大掌,奈何他攥得太紧,“既然救的是陛下,更是奴婢的荣幸。”

颇是寒只。“真是个懂事的人”她得体的回答增加了弗林的好感。

“陛下已无大碍,奴婢得赶快赶回去,主子还等着伺候呢。”扬起手臂,袖口的布帛发出了破碎的声音,紫苏恭敬地服了服身,踏着仓惶的步履奔入林中。

“陛下,可否要追她?”弗林不明白她为何逃开,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必”凤流钺挥开了内侍们,自行坐起身子,狭长的眸子眯起,睨了一眼留存在掌心的衣衫碎缕,“寡人相信,自会有相见之日。”vcyh。

他认出了方才救他之人便是那日在猎场的女子,只不过,今日再见,她脸上的那道疤竟神奇的消失了。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但唯有一点,凤流钺是足以肯定的,救他的女子不是楚国郡主芙姬。

这一切到底是阴错阳差,还是别有图谋?

“陛下,您还有去麟趾宫吗?”原本微服出宫就是为了来麟趾宫一探究竟,谁知半路出了这等差错。

“起驾,回宫。”凤流钺潇洒地转身,翩然跃上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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