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妃:血色贞女纱 第十三章 王的女人

作者 : 风清雪

内心深处柔软的一角被他哀伤而黯然的神色触动了,紫苏以悲悯的目光望着凤流钺,晶莹的泪滴悄然坠落。

凤流钺缓缓抬起头,觉察到了在她眼底泛动的同情,窘迫地别开脸,倏然推开了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寡人!”

“陛下珺夫人她诚然有错,但你现在毕竟无恙人死如灯灭,请陛下给她留下一点最起码的尊严吧。”紫苏跪立在他身前,郑重地叩首,一时间竟是哽咽难言。

冷寒之色覆住了狭长的眸子,凤流钺的言辞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绝不!寡人绝不会宽待她!”

他气愤于紫苏时至此刻仍在为珺夫人说情,猛地直起身子,作势就要离开。

紫苏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揪住了他的衣摆,神色凄婉地喃语:“陛下陛下难道认为自己与珺夫人的死毫无干系吗?”

“什么意思?”微微回首,凤流钺冷冷地睨着紫苏,不悦地追问。

“珺夫人她不过是一名柔弱女子夹在两国之间很是煎熬她既入咸阳宫,就是陛下之妃,陛下可曾给过她片刻的抚慰爱怜?可曾给过她些许的温情关心?没有陛下的冷酷、父兄的胁迫才是杀死她的尖刀”紫苏费力地撑起身子,贴近凤流钺的腰间,声泪俱下地劝说:“公子栩她再有天大的过错也是公子栩的母妃殿下难道希望真的忍心这么对待她吗?”

原本坚定的信念竟这个刹那有了丝丝动摇,紫苏的泪水浸透了腰间的佩戴,莫名地牵动了凤流钺的心绪。

他垂下头,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捧起她满是泪痕的美颜,指月复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滴。

紫苏惊讶地仰望着此刻闪现在那张刚毅面容上的似水柔情,温热的泪却愈发汹涌地落下,不断地打湿他的手背。

“可知,不是寡人逼死了她,而是她自己逼死了自己。”单膝跪下,幽深的眸光探入紫苏眼底,凤流钺平心静气地开了口,“咸阳宫的女人都该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她们来自哪里,一入宫门,便都是寡人的女人。”

他的话,让紫苏无力辩驳,她坚信,后宫之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然而,人的心最难控制,她们亦有父母兄弟,对故国的眷恋与挚爱岂是能够轻言放弃、轻易斩断的?

“至于故国是否安好,与她们无关,那些已成过去她们的家在咸阳,她们的未来在寡人的大秦”布满老茧的掌心沿着紫苏优美的脸侧线条轻轻摩挲,凤流钺俯,刚猛的气息强烈地逼近。

紫苏愣愣地偏过螓首,却还是逃不出他的掌控,淡淡的绯红染上颊畔,“陛下请放手。”

“呵呵”凄清的笑意自胸间逸出,凤流钺并非刻意为难,只是在无意中被她的美丽所吸引,有些情难自禁,“别忘了,你也是寡人的女人且不论寡人与你可否有了夫妻之实在你踏入咸阳宫的那日起,你便是属于这里,属于寡人的。”

“陛下”震惊于他言语中散发出的浓烈占有**,骇意攫住了心扉,紫苏抗拒地摇着头,“不不是陛下明知我不是芙姬。”

“你是,寡人说你是,没人敢说不是。”微愠地眯起狭长的瞳眸,她的抗拒激起了凤流钺的怒意,大掌扣紧了她的皓腕,“心口是不是又疼了?你早些休息,明日寡人召太医来给你瞧瞧。”

紫苏绝望地垂下了眼帘,泪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无法改变秦王的决定,更无力软化他那颗冷硬如铁的心。

颓然地趴伏在冰冷的地上,她怨恨自己的无能,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办法为珺夫人保全。

凤流钺冷冷地抽回了大掌,不再看紫苏一眼,旋然起身,高大的背影笼罩在深深的落寞与孤独中

翌日清晨

紫苏在地上跪了一夜,待到宫女入殿准备为她梳洗时,才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她们匆忙地唤来了太医为她诊治,然后派人去通知弗公公。

弗林接到下人的呈报,快步走入殿内,向刚刚下朝的凤流钺禀告:“陛下奴才接到消息,说是说是芙妃娘娘她夜里昏倒在地上,现在还”

未等他说完,凤流钺已扬起手臂,打断了他,飞扬的眉间微微拢起,眼眸深处竟浮上一缕无奈,“这个丫头果真是够倔!”

“陛下”弗林困惑不解地望着他复杂的神色,猜不透王者是喜是怒,谨慎地探问:“是否要亲自去一趟寰溪殿?”

大掌攥握成拳,思虑再三,凤流钺终于决定退让一步,“传旨下去,厚葬珺夫人鞭尸作罢,让众人都从刑场散了吧。”

“是!奴才遵旨。”弗林倍感震惊,这些年来,秦王素来都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一经做出,断难更改。

心头拂过丝丝担忧,凤流钺迈开大步,直奔向寰溪殿

寰溪殿

紫苏斜倚在床榻边,脸色煞白憔悴,浓稠的哀伤在眉间萦绕。

“娘娘,喝药吧”宫女毓娟舀起汤药,徐徐地送往紫苏的唇边。

她转过头,干裂的唇瓣微启:“不喝拿开。”

“你让开,寡人来。”悄然地,凤流钺的身影已伫立在毓娟身后,他夺过了药碗。

“陛下”毓娟愣愣地起身,匆忙行礼,而后退出殿外。

余光瞥见了那双鎏金的黑色长靴,紫苏却不愿面对这个冷酷已然渗入血液中的帝王。

凤流钺耐心地坐在了床榻边,知道她还在生气,不得不低头妥协:“喝药吧,寡人下令厚葬珺夫人鞭尸也作罢了。”

“真的?”紫苏惊喜地回眸,灰绿色的美眸中拂过欣慰的神色,“陛下为何会想通?”

“要想保证寡人不会改变主意,你就该乖乖喝药。”舀起汤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凤流钺将之送入紫苏唇齿间。

没有再拒绝,紫苏顺从地咽下了苦涩的药汁,“谢谢”

她的一声道谢让凤流钺轻笑了起来,以自嘲的口吻说道:“寡人也不知是怎的了,欣赏你的倔强执着继而竟不忍拒绝你的请求。”

“谢谢陛下”莫名地红了眼眶,紫苏无意识地扶住了凤流钺的手腕,“真的”

出神地睇望她搭扶在自己手腕上的素指,凤流钺的笑意更深,感慨地叹息:“该是寡人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机敏过人,寡人可能已经死了。”

心弦轻颤,紫苏收回了素手,她能体会凤流钺此刻的心境。

被身边之人暗害、背叛,那种伤痛与哀伤绝非言语可以形容。

“当年,她也曾想要杀了寡人。”仰起头,狭长的琥珀色眼眸深深地望着紫苏,凤流钺不再掩藏,坦然地道出了过往。

“她?是陛下心中的女子?”错愕地皱紧了黛眉,紫苏怎也猜想不到埋在秦王心底的故事竟会如此悲怆。

“是。”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撕开,凤流钺仿若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是怎样的人?她对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将这位王者流露出的感伤尽收眼底,紫苏有了想要了解他的冲动。

将药碗搁置在一旁,凤流钺转过头,温柔如水的眸光投向远方,感怀地呢喃:“她是寡人除了大秦之外所有的想念”

晶莹如玉的泪滴自眼角奔落,简单的话语却让紫苏深深动容,“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人到头来都要彼此伤害?”

“呵你心中的那个男人是爱你的吧你比寡人要幸运。流萱她从没爱过寡人。”蓦然回首,凤流钺与紫苏四目相对,哀伤与叹惋在那张刚毅的脸庞上显现,“她为了给那个人报仇不惜暗害寡人可知,二十年来,寡人最信任,最珍惜的人,唯有她”

“陛下”紫苏愣在原地,面对崩溃失态的秦王,竟不知该劝抚安慰,还是该任由他宣泄压抑许久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相信寡人没有杀了那个人?为什么?”凤流钺痛苦地抱住了头,凄厉地嘶吼着,疯狂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紫苏扑向他身前,揽住了他颤抖不止的肩膀,张开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这世间,有太多事我们无法理解。殊不知,许多事本来就没有因果陛下何苦再为难自己。”

凤流钺用力地圈住了紫苏的腰身,窝在她的胸前,他讶然地尝到了滑入唇齿的咸湿滋味,他竟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紫苏与凤流钺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两人并肩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寂寥秋景。

“说说他,为什么与他分开。”沉厚的嗓音静静扬起,凤流钺从未在人前失态过,但却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了紫苏眼前。

哀戚的笑宛如轻纱萦绕在紫苏的颊畔,眸光倏然变得暗淡,“在他的眼中,我已是个死人。”

“什么?他你心口的伤是他造成的?”凤流钺震惊地盯着紫苏,“他为何要伤你?”

“一言难尽。”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浮现,她甚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们此生无缘曾经的甜蜜在此时化作了更为浓稠的苦涩让人不忍回想。”

大掌握住了紫苏的素手,凤流钺神情严肃地劝慰:“既是如此忘了他。”

“陛下能忘了心中的人吗?定是不能痛有多深,痴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朦胧的泪雾覆住了空灵的美眸,紫苏颓然地摇了摇头,“也许,百年后,待到我成为一堆白骨,曾经的那份痴缠才化作缕缕炊烟,消散在天际间吧”

别泛缓窘。凤流钺在紫苏的眼中看到了无悔的深情,他眉间紧锁,陷入了沉默

楚国,瀛都

伏羲殿

禁卫们将被绳索捆缚的薛钦押到大殿上。

千容浅冷冷地睨着他,迫不及待地审问:“寡人问你,当日给紫遇入药的那颗心可是七窍玲珑心?”

薛钦怎也想不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引起了千容浅的怀疑,他差一点行至南郡,竟被禁卫们强行拘捕。

“呵呵陛下这话让草民好生困惑。当日若非有七窍玲珑心入药,如何解得了紫遇身上的蛊毒?”薛钦绝不会傻到和盘托出一切,而后遭到千容浅的惩处。

看那流动在王者眉宇间的哀愁与落寞,薛钦能猜到,他定是悔不当初,现在又想寻回紫苏了。

“不说是吗?好寡人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说。”薛钦的搪塞耗尽了千容浅的最后一丝耐性,他吩咐御史中丞,“来人,上刑具。你在这里审讯,寡人入内殿歇息片刻。”

御史中丞恭敬领命:“是,微臣遵旨。”vpes。

眼看着一件件锋利而恐怖的刑具被抬入殿内,薛钦顿时惊慌失措,他连忙唤住了正踏入内殿的千容浅:“陛下草民说草民将所有实情都告诉您!”

满意地勾起唇线,千容浅停驻了脚步,倏然回眸,幽深的紫眸中寒意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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