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极道:“此事……此事似未听帝君提起。”
我冷笑道:“这是我的事,为何要对他提起?何况我们还未拜天地,宴宾客,也不宜张扬吧?”
微果瞅着我,“这婚姻之事,理应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打断她道:“我出世便无父母,听什么父母之命?媒人倒是请了两位,五瘟山的五瘟左使、五瘟右使,不知师兄和三位长老可曾听说过?”
白狼开始愕然,但很快回过神来,此时也叫道:“没错,小左小右保的媒,我老狼观的礼!若咱们姑娘是公主,那景公子就是驸马,你们把他化个魂飞魄散,让咱们姑娘守寡呀!迮”
三人静默了片刻,符临便冷森森地说道:“不会守寡。咱魔界不讲究什么从一而终,换个驸马也甚方便。何况公主原来无父母,现在却已有了父亲,原来成的亲不算!”
我恼怒,蕴着三分笑意,却比他更冷森森地说道:“嫁哪个男人,我说了算;认不认那个父亲,更是我说了算!谁若害我男人,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天王老子我都不会放过他!”
周围气氛顿时僵冷,符临绿豆般的小眼睛咕碌碌转动一阵,也便泄气般低下头镲。
微果在我身后叹道:“公主,主上正为怎样救治你殚精竭虑,你却如此说话,着实让人寒心!”
我笑道:“婆婆,我夫婿快被他害死你不寒心,我说几句话你便寒心了?这话听得我才寒心呢!救不救是他的事,活不活是我的事。若无景予相伴,便是活个千年万载又有什么意思?”
话未了,便听有人击掌长笑道:“妹妹这话说得好!我也觉得,若无原微相伴,便是活个千年万载又有什么意思?”
千骨千杀阵猛地一阵晃动,在附近游荡着不敢靠近的骷髅齐往一个方向扑去,然后被一朵疾飞而至的红云扑下,尖啸着跌向两边。
遥遥听得这人声音,我便知来者是九尾狐善若水,不觉微笑。
而原微俊脸一冷,却微微地泛出红晕,好看的浅褐眸子淡漠地看向九尾狐。
九尾狐无视他的冷淡,自顾飞落他身畔,熟络地拍拍他的肩膀,诚恳说道:“原郎,看在我不远千山万水追你追到玄冥城的份上,今晚便和我成了亲罢!你看叶菱妹妹也在,邀请她去观礼也使得。”
我笑道:“好,我先送你们出城。若姐姐劝服了原微师兄,我即刻赶去喝你们喜酒!”
白狼哈哈笑道:“记得算上我一个!我不但要喝喜酒,还要闹洞房!”
原微皱眉道:“菱角儿,你少跟着她瞎胡闹,还是先想想怎么救景予吧!”
我不以为然,说道:“这个还用想?我直接去和陌天行要人。他若不放,这辈子做不得亲人,还可做得仇人,也算是缘分!”
原微似有不甘,忧虑地看着我,张嘴还欲说什么。
我悄悄向九尾狐递了个眼色,她心思玲珑,立时领悟,拉扯着原微道:“原郎,他们父女翁婿的,关起门来全是一家人,犯得着咱们外人插手吗?吃力不讨好的蠢事,谁做谁傻呢!”
这话说的巧妙,听得符临等人都沉吟起来,举手抬足间便不见了最初的杀机凛冽。
我转头看向他们,微笑着问道:“三位长老,是你们送我原微师兄出阵呢,还是我陪着他们破阵冲出去?若我救了原微师兄,昆仑仙尊再听说我肯和魔帝绝裂,或许能不计较我的身世,依然留我在昆仑山过我的逍遥日子。”
三人果然变色。
实在不想以和陌天行的父女关系作为相助他们月兑身的筹码,但以目前的情形,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也只能是这个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我的言外之意,他们自是懂得的。
我并不想认陌天行这个了不得的父亲,而陌天行或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或是出于骨肉天性,却很想认回我。
他们大多是魔帝心月复,当然明白魔帝心中所想。若把我逼离玄冥城,或者逼回昆仑山,陌天行的雷霆之怒,他们必定首当其冲。
至于放了擅闯玄冥城的昆仑剑仙,则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罪过,便真有人责问,也可把责任尽数推到我头上,——方才九尾狐都已说了,父女翁婿,关起门来是一家,追究不追究便没那么要紧了。
三长老对视数眼后,微果便笑道:“公主身体尚虚弱,不如老身先陪公主回尘缨楼休憩,让定极送原公子和这位姑娘出城吧!”
符临哼了一声,说道:“这阵中机关被破坏了好些,我需得细细检查修复,便暂不奉陪了!”
他说毕,瘦小的身形向后一退,很快掩入浓雾中,转瞬不见踪影。
定极便笑嘻嘻地向原微等说道:“二位,请!”
原微再看我一眼,才欠身一礼,微笑道:“有劳了!”
而这一次,我终于看得清晰,他看向我的目光里,竟是……担忧!
为我担忧吗?
我抱着肩目送他们远去,心下便有了几分快慰。
眼前的原微,分明还是昆仑山我那个温文尔雅机警多智的原微师兄。
方才我已经见识原微的兴亡镜在破阵时的巨大威势,如今又多了个身手更强的千年九尾狐,想来定极一人,不太可能悄无声息地把他们诱向别的陷阱擒杀。
饶是如此,我还是让微果陪着我走到玄冥城头,眼看着二人出了千骨千杀阵,离开玄冥城,这才放心回尘缨楼。
而刚跟我的四个宫卫,见有长老相伴,也不再像尾巴似的跟着,跟了我几步,便不知隐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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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千骨千杀阵,白狼便知趣地化作狼形,看着原微、九尾狐的背影嗟叹几声,又一路对着我嗟叹几声。
我心中烦乱,笑着问道:“大白,你又想念你娘子了?”
白狼摇头,“我娘子估计还在她妈怀里吃女乃呢,想也想不来。我在想原微和那头狐狸的喜酒,大约已经不远了;可姑娘和景予的喜酒,我几时能喝到?”
他瞅一眼随在我们身后的微果,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已经洞房了,喜酒还是要补的吧?”我笑道:“是极!是极!怎能缺了喜酒?回头我在玄冥城摆个几十桌,昆仑山摆个几十桌,大家好好热闹热闹!微果长老,到时你和定极长老可一定要过来多喝几杯啊!”
微果干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绵绵很少说话,但始终跟在我身边。她是陌潇潇的弟子,在玄冥城的地位也该相当特殊,故而微果不时奇怪地看向她,却一直没追问。
到得尘缨楼前,我笑道:“正请绵绵妹妹过来喝茶聊天,不想听得那边动静,倒耽误我们说话了!婆婆,要不要进去一起喝茶?”
微果释然,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公主和绵绵姑娘说会儿话,便早些憩息吧!”
我含笑,令阿妩送客,自己径自领了绵绵进楼。
白狼对我很是关切,故而早早就把我这位“情敌”的资料打听得清清楚楚。
绵绵是被人遗弃的孤女,只是很巧地被遗弃于五瘟山附近的山道上。陌潇潇凄惶惶自五瘟山伤心而回,见到那孤伶伶的小娃儿,自然便带了回去,后来见她乖巧可爱,更收作徒弟,让她随了自己姓,取名陌绵绵。
可惜陌潇潇苦候千年,越等越伤心,越等越绝望,心魔便日渐浮出,性情也便越来越怪异。
皓灵天尊早已料到,曾预先将自己的仙家灵力传了部分给陌潇潇,用以压制其体内过度翻涌的魔气。但她等得愈久,灵力愈高,那魔气便愈难压制。
她精通魔界术法,也懂得仙家修炼之道,两种力道交互久了,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要么成了连魔都避之不及的凶恶女魔,要么化身比瑶池仙子还要飘逸灵秀的绝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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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不更哦,后天大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