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雪一脸好奇也伸出脑袋,只吓得跌回去,掩住眼睛尖叫起来。拉牛牛
后面跟的两辆车也慢慢停了下来,申氏还不明就里,挑了帘子伸长脖子问,“刘全,还不走?停在半路干什么?”
沈千染放下窗帘,淡漠地吩咐,“刘全,这里不能久留,尽量避开尸体,不行就直接辗过去!”
“是!”刘全的声音抖得都走音。
沈千雪还是一个劲地尖叫,沈千染拿起身边的一块垫布突然倾身往她嘴里一塞,寒着脸冷斥,“再叫,你想把凶徒引到这里?”
“呜……”沈千雪噎了一下,把冒到咽喉上的尖叫吞了下去,她把垫布扔掉,嫌恶地看了一眼,“二姐,你干什么用这脏东西塞我的嘴巴?”沈千雪长得不算极漂亮,但却有一双含着水烟般的眼眸,既使生气时也象是含情脉脉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以前她就是喜欢这个妹妹,觉得她天真无邪,一嗔一喜都透着股浪漫纯真,不象别的人看到她时,眼里总是若有若无地透着一股嫌恶。
原来,是三妹眼睛生得好,既使毫不隐藏的厌恶也让她误解成天真无害的撒娇。
“不想死,就给我安静一些!”沈千染眼睛冷冷地落在她身上,神情没有半丝的温暖。
沈千雪无法置信地瞪着沈千染,这是她的二姐么?记忆中,别说是遇到这样血腥之事,就是给别人说几句重话,也受不住地晕过去。
沈家的二小姐是出了名的胆小懦弱无能,平日里除了在爹面前,她从不拿这个嫡姐当一回事,就算言语冲撞了,事后轻飘飘一句甜言蜜语哄了过去就了事。
“姐……你怎么不怕?”她左右端详着,眼前的人面容苍黄无色,头发枯黄如干草又稀稀疏疏没几根。唯一令人妒忌的就是沈千染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没错!是沈千染,一模一样,但就是感觉到哪里不对。
“怕什么?怕血还是怕那些花花肠子?只是一堆死人不会跳起来伤人,有什么好怕!”沈千染平静得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纹,申氏当着她的面把她的赐儿活活摔死,这一幕,是抵在她心头的一把永远挥不去的利刃,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令她更痛更怕!
“哼——神气什么?”沈千雪想起方才自已在她面前的失态,脸上闪过愠怒,别过脸,又嘀咕一句,“丑人多作怪!”
沈千染不理会她,两手紧紧捉住边缘的扶手上,果然轮子辗过尸体时,车子巅跛得历害,沈千雪一时没注意,后脑勺猛地撞在窗沿上,疼得又哭叫起来。
而身后跟随的车,传来了申茹和郭嬷嬷的惊叫声。
马车终于越过那些尸体,平稳地疾驰。
经过河边时,沈千染吩咐停车,让几个丫头婆子们下车把车轮轴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再次上马车后,很顺畅,到了城门附近时,马车再次停下,刘全转首说,“二小姐,城门口有侍卫在盘察。说皇城里混进了刺客。”
以前出门,她都粘着申姨娘,让她和自已做一辆马车上,平时她见过她过城门时,遇盘查都有从后厢里掏出些银两打发侍卫。
但今日她打发申茹和郭嬷嬷坐一辆,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姨娘就是姨娘,不过是比奴才略高一等,沈千雪虽是姨娘生的,倒还算是半个主子。
“嗯,知道了!”沈家的马车上有沈家的标志,坐的又是沈家的女眷,沈千染估模他们也不会进来细察,但为了方便,她还是转过身想去后车柜里拿些银子打发,省得没完没了地盘问。
沈千染拉开车厢里的暗门,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落入双瞳,男子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任何感情,深邃的瞳仁里明澈似冰地看着她。
沈千染感受到他周身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微微一惊,目光在那男子脸上逡巡了一下,并没有在他身上多作停留很快就转开,象是什么也没看到,伸进手从旁边的小柜里拿出一锭银子,若无其事地拉上门,上前挑了帘,“刘全,悄悄塞给军爷们,只说天寒地冻,让他们打点热酒喝。”
“好的,二小姐!”
沈千染想可能是刚经过那些尸体时,被这男子趁机从车尾攀了进来,当时车子巅跛得历害,大家都处在惊恐之中,倒忽略了车上多了一个人。
侍卫听说是沈二小姐的马车,马上就放行。沈千染还在纳闷,却听到一个侍卫笑着说,“别府的千金还有可能窝藏刺客,沈家的无颜女,借她十个胆也不敢,稍有风吹异动早就晕了,还会给我们打赏?”
沈千雪“卟嗤”一声笑出来,眯着眼调笑,“姐姐,他们都夸你是良民!”
沈千染眉头一挑,“哦?所以你很替你姐姐高兴?沈千雪,别人讽刺自已的亲姐姐,你好象比谁都高兴?”她以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胆小怯懦的声名传到连看守城门的侍卫都拿出来取笑,只能说是被有心人故意传来去,目的就是让所有的人看不起沈家嫡小姐。
“姐姐,我……”
“行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不待沈千雪开口,靠着软枕就闭上眼,极力地回忆前世的经历。
车后厢的男子是谁?刚她打开厢门时,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说明这男子伤得不轻。
那时,她遭遇了那样的不幸,一路昏昏沉沉,醒了就哭,根本就没注意路途中发生过的事。
申氏和自已同车驾,那她一定察觉到。以她的机敏却从不动声色,肯定有自已的盘算。
唯记得,回到沈府中时,申氏的二哥带着儿子申轩玉和女儿申柔佳来投靠沈家。
当时,沈家被突然而至的灾难打击,沈家乱成一团。尤其是娘亲,受了极大的打击,不仅病没好,反而病势更沉。
而沈越山之前就被皇上招进宫,之后一整个月没有回沈家。唯一能为她做主的人不在,也加剧了她的悲剧。
到了沈府,已近黄昏。
再次看到写着沈府的那个金字牌匾时,心里涌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大哥沈逸辰站在门口,等候她归来。
夕阳淡淡地洒落在面前的影子上,他那袭淡蓝袍底纯净无瑕,不染任何尘芥,公子如玉这四个字形容她的大哥正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