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7
从四月十六日到四月十八日几天里,二团陆续向唐海和乐亭的新驻地开拔。
经过前阵子的忙碌,赵继时制订了一份大概的迁移方案,早在十五日之前的几天就已经派人带着袁肃的通知书,来到唐海县和乐亭县提前置办接应工作。
到十八日中午时,袁肃亲自送走了赵继时以及二团团部的一众人。虽然名义上是团部,但区区几天的时间哪里那么容易筹措起一组领导单位,二团和三团的团部基本上就是以前中路营和右路营营务处的一众人,到现在这一众人不仅要处理团部的公务,还要兼顾各自营务。
整个昌黎县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无论对昌黎县官绅阶级,又或者是旧巡防营等人来说,二团奉命调往唐海县和乐亭县进驻,标志着这次军政变更危机彻底结束。就算上面还要追究,无非是袁肃一个人的事,大不了是另外一个人来接替袁肃的位子,但袁肃整顿过后的局面却是不会再有改变。
十八日午后,袁肃召集三团的所有军官再次开了一个小会,这次会议他还特意邀请来何克平和其他几名县府的要职官员一同参与。
会议主要交代了两项内容,一是袁肃决定明日会启程返回滦州,三团戍守昌黎的军务工作就交由李劲夫全权负责,同时他还间接的暗示军政工作要分开,军不干政,政不涉军;二则是顺着第一点内容,提出李劲夫和何克平要相互监督、相互配合,意思就是说在职务等级上面二人是平等对立。
对于袁肃的话,何克平和李劲夫当然都听得明白,只不过二人的心情却有所不同。
何克平自然高兴万分,今后不必再担心军队会压迫县府;李劲夫这几天一直盼着袁肃返回滦州,那今后昌黎县就由他一个人说的算,没想到袁肃今天却说出这样的话,摆明就是要限制军权,自己怎能高兴的起来?
不过纵然李劲夫现在诸多不满,可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他现在虽然是团长,可是下面不少人并未心悦诚服,甚至还觊觎来争抢自己的位置。既然有竞争,那自然也有妥协,他不高兴军权遭到限制,下面那些人可未必这么想。
巡防营已经彻底被袁肃整顿没了,他们这些人早已失去跟袁肃对抗的实力。
尽管袁肃是一个崇尚实权的人,早先在滦州也明确的认为军权要凌驾于政权之上。不仅之前这么认为,现在他同样还是这么认为。只不过所谓的“凌驾于政权之上”必须是自己,而绝非是其他人。
为了防止部下会有不轨之心,他现在必须建立一套地方军政分离的制度。这不仅是对现如今中国大部分地区政治状况做出标新立异的一面,更是为日后国家恢复稳定打下基础。
会议最后,袁肃又与众人讨论了一些闲杂的问题,比如巡防营之前缺漏什么,以及军装、旗帜、臂章等等的统一。听完总结汇报后,袁肃表示会尽快为全军配发一套夏季军服和新的行军背囊,至于各营各连各排等标准物资,也都会在三个月内尽数填补齐全。
由于军队现在没有确立的番号,所以旗帜、臂章等标识只能暂且搁置。不过冬装方面却应该进行一些调整,毕竟一团是新军军服,二团、三团是巡防营军服,虽然版样很相似,但颜色却有所不同。
经过短暂的考虑,袁肃打算等上面的安排,反正夏季快到了,到时候配发统一的夏季军装即可,现在穿的冬装很快会退下。到了今年九、十月份时,如果上面没有安排,那再做另外的安排。颜色不一样并无大碍,反正中国各省军队的军服本来就没有统一。
次日早上,赵山河、孙德盛二人已经打点好启程返回滦州的准备。
孙德盛这几天一直跟赵山河走的很近,一方面他希望多巴结巴结袁肃嫡系的人,另外一方面因为当了“叛徒”,眼下与二团、三团的人处得并不好。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是靠二团、三团来吃饭,只要抱对了大腿,其他都可以不计较。
就好比这次跟着袁肃、赵山河等人一起返回滦州,早离开昌黎县这个是非之地,以后跟着袁肃被视同为嫡系部队,何乐而不为?至于王怀庆的那座大宅子,暂且搁置在这里,等之后留给家室居住又或者转卖出去皆可。
袁肃在司令处大营一直待到中午过后,处理好剩下的军务安排,这才带着第二营和第三营启程向滦州出发。
傍晚时到达滦州,袁肃先安排孙德盛的第三营前往北城郊营区暂驻,紧接着又去了一趟滦州共和政府与王磷同见面。
王磷同这几天一直与昌黎县方面保持着电报往来。即便袁肃不在滦州,每天同样都会交代一些任务给王磷同和陈文年,让二人将滦州这边诸事处理的有条不紊。
之所以第一时间来见王磷同,袁肃自然是要与其商议向上面交代王怀庆的事。整顿完毕巡防营之后,接下来的头等大事便是找到合理的理由交代上去,尽快彻底结束这段时间折腾不定的局势。
在这方面,他需要王磷同帮忙的地方并不算麻烦,无非只是与其串通好整件事的原委,以防北京或者省府方面会派人下来查证。
王磷同在听完袁肃叮嘱的话后,立刻表示义不容辞,并且会尽快把这些话转告下去。
回到司令部大院,陈文年、郭文远二人早已等候迎接多时。
袁肃与众人一起来到营口的办公室,先听取陈文年汇报自己不在滦州这段时间的军务。
陈文年在这十多天里,最主要的两件工作就是监押魁字营、左营,以及后来关于成立三个团的建制。自从魁字营和左营接到命令返回昌黎县去后,他便将精力全部投放到一团和司令部的编制上面。
纵然一团团长赵山河同样不在滦州,但在陈文年的坐镇之下整编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现如今,团部以及团辖下各营都已经清楚目前军中的变化,所有该改的、改变的、该强调的地方,陈文年一处不落的全部处理妥善。
“公台兄,真是辛苦了,你一人独撑滦州大局还把所有事情处理的井然有序,实在是功不可没。”听完陈文年的汇报,袁肃赞叹的说道。
“都是分内事,比起当年在七十九标,这点事反而还很轻松。”陈文年笑着说道。
“今日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老孙从今天开始也不是外人,所以有什么话我不会遮着掩着。如今咱们三个团虽然没有正式的番号,不过指挥部的名义和权力都还是要规范的清清楚楚,所以在三个团之上的司令部同样要尽快落实建制。”袁肃接着说道。
“袁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迟早都要落定下来,与其迟不如早。今后也好方便军令的传达。”陈文年点头表示赞同,
“这几日我已经琢磨了一份人事调动名单,今日趁着大家都在,索性就先落实下来。今后治安团司令部的名号就不必再提了,暂时就简称为司令部,一直等到上面确定番号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定论。”袁肃继续说道。
在场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虽然在他们看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悬而未决,可好熬到今时今日,就算只是一时的痛快也应当博取一个应得名份。
袁肃拟出来的名单与之前治安团的人事任命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不过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增加了几个职能职位。陈文年出任全军总参谋长兼后勤司令;何其巩从第二营调入司令部,担任一等参谋官兼军法司、教练司两司总长;杜预为总司令第一副官兼司令部警卫连连长;郭文远卸掉滦州预备役司令,升任通永预备役总司令;孙德盛为总司令第二副官,照领第三营营长之职。
除此之外,赵山河升任第一团团长之后,一营营长交由孙静代理,第二营营长由孙连仲接任,滦州预备役司令则由葛金章担任。
听完袁肃的介绍之后,众人没有任何异议,这次人事变动几乎没有出乎意料之外,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即响亮又实在的名份,不可不谓是众望所归。
“之后大家各司其职,完善好各司各部的制度、人员。需要提一提的是民兵督练公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直接改为滦州预备役司令部。”袁肃言辞平实的说道。
“我知道了。”郭文远答道。
“预备役制度一定要重视,我袁肃就是靠办民防才打下一定基础,这份基础可不能忽视。我不仅要在滦州建立预备役,昌黎、唐海、乐亭,以及今后只要是我袁肃接手的辖区,所有县级单位都要有完善的预备役系统。伯济,这些事就全靠你了。”袁肃认真的看着郭文远,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请总司令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郭文远郑重其事的说道。
谈话结束,袁肃让众人先行退下,倒是单独让郭文远暂留一步。
郭文远很清楚袁肃是要询问关于护送王怀庆出关的事情,他本来也打算尽快汇报。
等众人都离开办公室后,袁肃开口向郭文远问道:“伯济,你是什么时候回到滦州呢?”
“是九号的凌晨。卑职护送王怀庆一家人前往山海关,前后一共行了两天三夜的时间,昌黎县到关外原本不过一天多的路途,无奈王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日行不过三十里,因此才耽误下来了。”郭文远回答道。
“一路上,王怀庆可有发电报、寄信笺,又或者派人外出?”
“卑职并无发现如此举动。王家上下虽然遍口埋怨,时常听到有人说要去电报向徐太保告状,但每当如此时,王怀庆都会破口责骂家人,从始至终没有派人发过一封电报。”郭文远一丝不苟的说道。
“徐太保?莫非是徐世昌?”袁肃喃喃自语的说道,脸色渐渐起了几分思索。
徐世昌当年官拜太子太保,因此官场上的人大多都称其为“太保大人”。
袁肃确实没料到王怀庆跟徐世昌还有一层关系,不过好在徐世昌如今赋闲在家,直到袁世凯死后才逐渐重返政坛。这个时候就算王怀庆向徐世昌告状,只怕徐世昌也帮不上什么忙。
“到山海关之后,王怀庆可说过有什么打算吗?”袁肃又问道。
“听王家亲戚闲聊时倒是说过,好像王家会在山海关停住十多日休息,然后再去奉天定居下来。不过这些都是小道微言,王怀庆本人什么话都没有透露过。”郭文远说道。
“我明白了,那就先这样,你先忙去吧。”袁肃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郭文远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但只怕会让袁肃徒添烦恼,于是还是告辞退下。
袁肃独自一个人沉思了一阵,不管王怀庆有没有其他意图,自己眼下还得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约模过了十多分钟之后,他才取出笔纸开始草拟一份信函和一份电文,信函和电文的内容就是关于王怀庆事件的解释,两者将在明天一早分别发往省府和北京。
他很清楚这两份信电并不是决定自己成败的重要因素。因为他无论怎样来描述事情起因经过和结果,哪怕是编纂的再好,最终也只能蒙混过一些人。而恰恰是那些无法蒙混过去的人,才是决定此次成败的关键所在。
这一步始终是要走出来的,之前已经拖了一段时日,用以巩固滦州、昌黎等地的统治权,再继续拖下去只会让省府和北京方面产生猜忌。现在是时候进行最后一把博弈,无论成败与否,这条路都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