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09
深夜,临榆县县府后院官邸,吴立可熬夜至此才刚刚宽衣上榻,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过去,忽然有人急匆匆的敲响寝室的外门。身边的姨太太惊醒过来,顿时闹起情绪,又是吵又是闹。吴立可没被敲门的声音吵醒,反倒让姨太太给闹醒。
“什么事,什么事,这都什么时辰了!”吴立可坐起身来,恼火的对门外喝问道。
“老爷,老爷,城里出大事了。”门外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
吴立可一个激灵,再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下榻赶到门口。他拉开门缝走了出去,随即又把门带了上。只见站在门外的正是二管家陈福禄,对方一身正经的穿着,脚上穿着的还是出门的鞋,额头上一片大汗淋淋,刚才说话时都还有些许急喘。
“怎么了这是,城里出什么事了?”吴立可迫不及待的问道,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甚至在问话的时候因为紧张的情愫而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老爷,小的刚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好都兵啊,都是吴镇守大人的兵,城里可见的是要出事了。小的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陈福禄有些许语无伦次的说道。
一听到这里,吴立可立刻皱起了眉头,倒是并非因为“城里到处都是吴镇守的兵”,而是二管家这么深更半夜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外出。
他冷声冷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一脸责备之色,斥问道:“大晚上的你还跑出去,说,是不是又去赌博了。这都第几次了!”
陈福禄顿时难堪不已,支支吾吾好一阵,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的说道:“老爷,吴镇守这么晚还调兵遣将,这可不是一桩……小事呀……小的已经打听过了,听说……听说吴镇守是打算包围赈灾总司令行营呢……”
吴立可激恼的说道:“你少跟我东扯西扯的说一些废话,家有家规,你这……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福禄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绘声绘色又加重语气的说道:“老爷,听说吴镇守今晚调动兵马,正是要向袁司令下手呀。”
吴立可只感到这一瞬间背脊发凉,冷汗如同暴雨一般顷刻间袭遍全身,他楞了足足半晌的功夫,然后才下意识的郑重问道:“此话当真,消息是从何而来,你怎能打听的到这件事?”
陈福禄连忙说道:“小的回府路上正好遇到一队兵,领队的正是小的同乡魏大人。小的上前散了一支烟与其闲聊,魏大人就把这件事神神秘秘的说了一下。看他的样子,这件事显然不会有假,今晚可真是要出人命了。”
吴立可自然是知道陈福禄有这个姓魏的同乡,平日关系还不错,而且还经常出入一些赌坊,说不定正是陈福禄今晚与姓魏的同乡一起赌博,碰巧姓魏的同乡临时接到命令。
他在心中直叫大事不妙,万万没料到吴承禄居然能下出如此狠手,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要对袁肃下手了。要知道袁肃这厮打吴承禄的主意,还免不了要先做好一系列准备,又是收买人心、又是秉公执法,为的就是能够出师有名。现在可好,吴承禄还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其他一切都不顾了。
“老爷,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呢?”
吴立可瞪了陈福禄一眼,他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可偏偏这件事着实难办,正在气恼的头上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当真是火上加油。然而,他没有大发一通脾气,一阵寻思之后又觉得这件事与自己能有什么瓜葛?他早先已经提醒过袁肃了,让其趁早收手赶紧离开,可袁肃依然我行我素,现在把吴承禄逼的狗急跳墙,这能怨得了谁?
反正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掺和进去,自己既没有帮助袁肃,也没有在吴承禄面前说三道四,事情不管发展到什么结果都只不过上头的权力争端罢了。
“还能怎么办,这是镇守使大人和护军使大人之间的事,我不过是一县县长,又能如何?你赶紧回去,就当今晚从来没跟我谈起这件事!”寻思过后,吴立可不耐烦的罢了罢手,用叮嘱的语气说道,随后就要转身往屋里走。
不过刚刚才伸手推开房门,吴立可心中不禁有闹腾起来,尽管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瓜葛,同时自己也千百个不愿意与这件事有什么瓜葛,可是以吴承禄的德行,做事向来是没有什么分寸,要么是扭扭捏捏、踌躇犹豫,要么是一做就会做过头。
他生怕吴承禄一时脑热又或者一时失误,一下子把袁肃给弄死了。这倒不是不可能,毕竟袁肃血气方刚又仗着是大总统侄子,万一在包围赈灾总司令行营时,双方谁都不肯让步,驳火之中不小心中枪,这种意外可是谁都说不准。
堂堂护军使在赈灾期间被本地镇守使打死,这可是一桩够大的案子了。
身为临榆县县长,好事未必能轮到自己,可坏事铁定会月兑不了干系。正是心中有了这一层顾虑,让他不得不重新思索了一番。
“等等。”
“老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陈福禄连忙站住脚步,回过身来疑惑的问道。
“你,你还是再出去一趟,去赈灾总司令行营找袁司令,把这件事告诉他。”吴立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鼓着一股底气异常坚决的说道。尽管他此时此刻心里依然很不痛快,又是责怪袁肃不听自己的劝告,又是埋怨袁肃非要把自己牵扯进这件事里。但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要想全身而退的置身事外显然是不可能了。
“老爷,您说的是,什么事?”陈福禄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吴立可刚刚还说事不关己,而他自己也觉得老爷完全没必要掺和这件事,怎么才一转身的功夫又发生变化了呢?
“还能是什么事,去通知袁司令,就说今晚城内巡防营正在调动,至于是巡防营是要去干什么那就不必多嘴了,袁司令自然会明白出了什么事。”吴立可加重语气交代道。
“啊,可是……好好,小的这就去,这就去。”陈福禄原本还想询问老爷到底怎么回事,甚至还打算劝说几句,可是见到老爷如此坚决的表情和语气,一时又不敢多发牢骚,就怕又触怒了老爷的脾气。
“你记住,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从后门去,到了行营也从后门进,记得了吗?”吴立可语气凝重的叮嘱道。
“是,是,小的记住了。”
陈福禄从后门出了县府官邸,沿着小路往火车站方向前去。火车站是在北城郊外,从城中步行即便是走捷径也有七、八里的路途,更何况还要低调小心,不能让人别人看见,只怕这段路可不容易走。
好在夜深人静,陈福禄迈着急步而行,前前后后走了近一个钟点的时间,这才来到火车站。此时火车站附近还算有些人气,各式各样的军队都有安排人巡逻,远处洋人的驻兵区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值勤士兵闲聊的声音。
一番拐弯抹角,总算模到了行营大院的后门。这座行营原本就是县政府安排给袁肃办公的地方,里面不少仆从、下人、帮工和听差都是县府抽调过去的。当他敲响后门的木门时,过了好一阵子,总算有人前来应门,一番询问原来是县府的二管家,立刻就打开了门。
“哟,陈爷,这么晚您怎么来,又什么事吗?”开门的是一名帮工,一边揉着迷离的睡眼,一边浓着声音问道。
“当然是有要紧事了,赶紧的去通知袁司令,我家老爷有要事托我来见他。速去速去。”
“这……这么晚了,袁司令只怕已经就寝了,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着急呀。”
“休要多问,你赶紧去,耽误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嘛你?”陈福禄不耐烦的训了一通。
“是,是,陈爷您稍坐,我这就去通报。”
帮工立刻去中庭找到值班的军官,又由军官前去通知袁肃的副官杜预。经过一番周折,杜预叫醒了刚刚入睡不久的袁肃,袁肃自然知道深更半夜前来找自己,而且还是从后门偷偷模模溜进来,一定是出了大事。他连衣服都没有更换,就只是穿着一件睡衫便快步来到后院与陈福禄见面。
陈福禄神色略有慌张,连忙按照吴立可交代的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陈福禄的话,杜预最先变色起来,震惊的问道:“此话当真,你可不是在诓我们?”
陈福禄哎声叹息一阵,连忙说道:“哎哟喂大人,大半夜的若非出了这等事情,小的岂敢登门来打扰,切切真真的是有这回事,只怕这会儿吴镇守大人的部队已经往这边开过来了。也不知道吴镇守大人到底怎么了,总之,我家老爷让袁大人多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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