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王占元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对李典的话自然是心领神会。
“李副官果然快人快语,好,那咱们也不再遮遮掩掩。直说了吧,只要帝制取消,重组共和政府之后我曹某人可担保袁将军出任副总统,内阁部长当中可让袁将军推举四个名单。如何?”曹锟笑逐颜开的说道。
“重组共和政府之事大可延后再谈,不过曹大人的诚意我想我家大人一定会欣然接受。对于我家袁大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地盘划分。我们少壮派目前的势力集中在直隶、江苏、安徽三省,不过基本上至今未能执掌省级行政单位。”
“直隶省倒是好说,不过江苏、安徽两省……只怕还需要再议。”
“直隶、河南、东三省,这是我家袁大人提出的要求。至于安徽、江苏的地盘大可全部都退让出来。”李典直截了当的说道。
“袁大人还真是盘算的精细。这样吧,曹某人虽然不能答应什么,但是只要袁将军他本人能控制这些地盘,我曹某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袁将军的名份。你看如何。”曹锟试探着说道,这几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曹大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但是如果下面仍然有人不明白这层意思,到时候曹大人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李典斤斤计较的说道。他越是斤斤计较,便越能显得这次谈判是真实性,也能进一步取得曹锟的信任。
这才轮到曹锟陷入了沉思,在他看来袁肃还真是胃口不小,直隶省是近畿重地,要不是因为袁肃的势力地盘就在直隶,自己当然不可能会把这块地盘拱手相让。东三省倒是敏感的地方,虽然地域广褒,但势力错综复杂,更重要还有段祺瑞的嫡系心月复徐树铮坐镇。把这里让出去无非就是让袁肃来处理这些隐患。至于河南也是没话可说,毕竟近卫军现在就霸占着河南,而且袁肃在商丘也有一些势力。
他很清楚袁肃是什么意思,在巩固这些地盘的时候,最起码还是需要自己这边出手帮忙。但是明摆着出兵是不可能,那就只能在政治和物资上提供帮助。
想想也罢了,只要能坐上大总统的宝座,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好说。只要我曹锟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不会有任何推辞。到时候还不是要跟袁将军共同商议国家大事嘛,对不对?”
李典这才满意的笑道:“还是曹大人是明白人。除此之外,眼下这会儿我们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解决近卫军。之前在下已经说过了,我家袁大人虽是总司令,但麾下可不容易听话。在这件事上,我家袁大人希望能与曹大人演一场戏。”
曹锟扬了扬眉毛,问道:“哦,是吗?如何演戏?”
一旁的王占元、熊秉琦、尚可谵三人也都打起精神来。
随后,李典按照之前袁肃的交代,与曹锟等人谈起了关于如何陷害那些袁世凯嫡系将领的阴谋。期间曹锟等人虽然有几分疑惑,不过却觉得这件事反正与自己没有任何影响,既然是袁肃要求“泄密”,难道还能不遵了这个意思吗?
李典又在汉口停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时间全部都在与曹锟进行密谋计划。等一切都谈完之后,他于三月十四日一早启程返回河南,与来的时候一样需要一番折腾的转折,经水路到江西省内再转陆路回到郑州。
当天傍晚,曹锟便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他暂时没有急着公开袁肃与自己会面的消息,只是兴高采烈的向众人表示,很快局势就会迎来一次重大的转机。看到曹锟都这般有信心的样子,其余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心头上也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有利的大事。
然而就在会议刚刚结束不久,曹锟的副官王弼臣略有几分焦急的在会场门口等待。见曹锟出了会场后,连忙快步迎接上来,他压低声音在曹锟耳边说道:“大人,河南那边发来电文,事情很急,还请先回避了再看。”
曹锟微微怔了怔,他今天早上才刚送走李典,怎么这会儿河南那边又有电文发来?不过王弼臣又提到要先回避再看电文,这显然就更加奇怪了。
随后,他没有多说什么话,迈步跟着王弼臣来到会场隔壁的一间茶室。这时王弼臣才取出了电报文件递交了过来。
快速的看完电文之后,曹锟脸色瞬间大变,良久之后才徐徐开口说道:“怎么会这样?”
王弼臣神色同样显得很凝重,他说道:“河南那边的情况实在太古怪,先是袁肃派人来联络,现在朱泮藻也发来电文。而且两边所透露的消息差异实在太大,究竟该信谁?”
曹锟疑虑重重的说道:“这不是该信谁的问题,可见河南那边的情况与我们想象的大有出入。这下事情可要闹的不太愉快了。”
王弼臣说道:“既然朱泮藻说袁肃曾经召开过军事会议,决定利用与大人您之间的联络,来发动对汉口的奇袭,不管这是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总不能不防。袁肃是什么人我们都还说不清楚,是人是鬼根本没一个头绪。再者这次是袁项城重新启用袁肃,袁肃没道理会在这个时候反自己的叔父。”
曹锟自然知道王弼臣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认为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朱泮藻没有在电文里透露郑州军事会议的具体内容,所以不清楚袁肃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奇袭汉口。更何况袁肃凭什么手段来奇袭汉口?带警卫队来绑架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众官员吗?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的计划。
也就是说,朱泮藻的话上下都说不清楚,反而最是不可轻信。
但是偏偏朱泮藻这份电文发来的时机很有可疑,不得不让曹锟开始质疑袁肃到底怀着什么目的。他了解朱泮藻这类人的心态,假设朱泮藻所言是真的,那么其泄露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在道义是绝对可耻,但在北洋做派上却又屡见不鲜。如果真要了解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还得派人跟朱泮藻秘密联络一番。
“曹大人,这件事您到底怎么看?”
“说实话,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单靠猜测来进行判断只会误了大事。之前李典来的时候也说过,让我们故意派人装作泄露他与中华革命党人见面的证据,跟近卫军下面的那些师长们进行秘密接触。反正这是袁肃自己要求的,那我们索性就将计就计。”曹锟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当真把这些证据都泄露出去?”王弼臣问道。
“本来就是当真,只不过这次我要故意摆袁肃一道。咱们提前派人去跟朱泮藻联络,把这些证据抖出来,顺便把李典来汉口的事情也一并捅出去。到时候朱泮藻肯定会感到很震惊,以他们之间尔虞我诈的性格,十之**会马上内讧起来。对我们而言,就是作壁上观,看着近卫军自个跟自个打起来。”曹锟禁不住冷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自己从来就没打算把袁肃当盟友来看待,袁肃既然这么有野心又有心机,弄不好迟早还会危及到自己建立的北洋新秩序。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故意布下虚实之计,诱使袁肃跟袁世凯嫡系亲信内斗,反而要比搞什么合作更加稳妥一些。
“不过,要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些太不留后路了。”王弼臣忽然又觉得曹锟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他确实有点不信任袁肃,但也不至于一棒子彻底打死。假设袁肃真能愿意跟汉口这边合作,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必然能很快的站稳局面。
“没什么留不留后路。对我们而言,本来就是拖延时间,只要时间拖得越久,笑到最后的人就是我曹锟。不管袁肃也好,朱泮藻也好,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非要狗咬狗。近卫军一旦闹起来,消耗的是袁世凯的实力,与我又没有任何瓜葛。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大局基本上也算是彻底有了定论。就只需要我站出来收拾残局了。”曹锟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王弼臣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主观上是赞同曹锟这种做法,但是总觉得心头不免担心,万一这件事没操作好,最终结果那就是里外不是人,怕的就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就这样决定下来,你马上把事情安排好,先回电报给朱泮藻,就说我这边也有重要消息相告,最快约定安排人相见。”曹锟又说道。
“索性电文往来岂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电文都只是随便说说的,拿出去未必能让人相信。最重要的是证据。”
“是,卑职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