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23
九月十五。这一日赵瀚早早就来到府衙之中,将昨日已经整理好准备送往禁中和尚书台的秉程带上,随着何进一同前往皇宫。在宫门处由护卫皇宫的禁卫士卒验过腰牌后,两人方得进入宫中。
赵瀚这个小小的主簿自然是不够资格参与朝会的,何进便唤来了一名宫人,让他带赵瀚去宫门不远处的一处偏室等候,他自己则整了整衣冠前往德阳殿中议事。
赵瀚原本还对这次皇宫之行充满了憧憬,想见见这传说中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所在。却不料自入宫门来就被限制了自由,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小房中等候何进下朝。一旁还有个说话不阴不阳的死宦官盯着自己,当真是不痛快的很。
无聊之下只好专心喝着桌上的茶水,一壶茶用开水冲喝了三遍,早已经淡而无味。可旁边的那个小宦官却只是坐着闭目养神,丝毫没有为他换差茶的意思,想来是知道赵瀚只是个小小的角色,没必要去刻意巴结,只要按照规矩看着他不让他在皇宫中到处乱跑就是。
坐了一会,赵涵不禁困意上涌。这几日他都在府衙中忙着熟悉公文,自然辛苦的很,难得今日偷闲坐下,索性靠着坐塌打起盹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何进下朝,进门后见赵瀚无聊坐在那打着瞌睡,便笑着上前道;“浩然,让你久等了。”
赵瀚忙打起精神站起,笑着拱手道;“正好身子困得很,所以贪睡了会,让大人见笑了。”
何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看向一旁躬身肃立的那名小宦官道;“看清楚了吗,这位赵大人今后就是我河南尹的主簿,今后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三日,他将进宫禀报秉程,你可要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那小宦官恭敬的拜倒道;“诺。”
“今日就不用你带路了,我自带赵主簿前去尚书台。”
“大人请自便。”
何进点了点头,便招呼着赵瀚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按规矩是先入尚书台禀明事项,再前往禁中由黄门递交给天子过目,待批示后赵瀚的任务才算完成。不过何进和赵瀚自然都心知肚明,天子忙于玩乐又怎么有时间过问此等小事,说是等天子批示,无非就是宦官们代替天子过目。
尚书台位于宫中的中台,与皇帝的寝宫南宫相隔甚远。看上去规模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处偏殿而已,若是不知情人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这是处不显眼的小衙门,却猜不到这是整个汉帝国名符其实的心脏所在。秦汉以来的三公重权,如今全部集中在这小小不起眼的地方。
这便是自高祖立国以来,光武帝所独创的尚书台制度。
尚书原本是掌管皇帝文书的贴身士官,战国时亦作“掌书”,齐、秦均置。秦属少府,秩六百石,为低级官员,在殿中主发布文书。秦及汉初与尚冠、尚衣、尚食、尚浴、尚席,称“六尚”,并无参与政事的权利。后光武帝中兴汉室后,鉴于西汉末年大权旁落于贵戚大臣才导致天下大乱,所以竭力把权力集中于君主,凡机密之事全部交给自己身边的亲信尚书,以此制约三公,因而加重了尚书的职权。因尚书的官署在宫禁内而称为台阁,故有尚书台之称。
东汉尚书台权力极重,既出诏令,又出政令。朝臣选举,由尚书台主管,同时还拥有纠察、举劾、典案百官之权,参预国家重大政事的谋议、决策,对朝政有着重大影响。尚书台权力虽重,但台官职位卑微,长官尚书令不过千石,尚在九卿之下,这样位卑权重,皆由皇帝亲任干练之士充任,便于控制,发挥效率高。
这光武帝首创的尚书制度,极大的加强了天子的集权。原本秦汉以来位高权重的三公,若是不能得天子授意得以录尚书事的话,那等同于虚职一般。天子也可以利用此制将三公完全架空,让他们成了徒有虚名的百官之长。
只可惜光武帝最初的想法是好的,可自和帝以后即为的皇帝多幼君弱主,实权常被外戚和宦官所掌握。尽管三公要听命于尚书台,但尚书台又往往被实权更大的外戚、宦官所左右。就比如现在,原来手提天下的尚书台同样要受到十常侍的节制,不再如从前一般直接和天子联络,而是要通过黄门传递消息给天子,如此一来等同于一切事物都需要禀明十常侍才得以发诏。
不过即便如此,尚书台人仍然是整个汉帝国的心脏所在,即便是十常侍权势滔天,一切政令仍然是通过尚书台才得以发出。
赵瀚一边跟着何进后面微笑着听着他跟自己介绍着尚书台的权责,一边余光打量着这汉室的皇宫。
此处并非皇宫中心,只是偏远的甬道,所以到不见有多么富丽堂皇,只是守卫异常的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不时还有大队披甲按刀禁卫巡视路过,不苟言笑下是满脸的剽悍之意,肃杀之气森然。即便路上偶尔有低头路过的宫人,大多也都是小心谨慎,低头不敢多说多看。
到底是天子居所,天子威严之下岂能让人不心生畏惧,即便是赵瀚这个后世之人心中也暗暗生起了敬畏之意,不敢放肆。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就像何进久进宫中,早已习惯了这场面,此事自然神色自若,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守卫在尚书台门外的侍卫想必是认得何进,只是躬身行礼参拜,也不阻拦搜身,任由何进带着赵瀚大摇大摆的走进。
何进熟门熟路,迈进尚书台大门时也是毫不客气的喊道;“人来,都到哪去了。”
一名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迎了上来,见有人喧哗不由冷脸眉头皱起,正欲出口叱喝,待看清何进模样忙躬身行礼道;“参加大人。”
何进眯眼笑道;“建公,怎么只见你一人出迎,其他的人呢,难不成都偷懒跑去闲着了。”
那被何进唤作建公的男子苦着脸说道;“大人可真会开玩笑,你看尚书台一年四季何曾闲过。他们都在里面忙得昏天黑地呢,也就我刚刚得空才能出来。”
赵瀚闻言望向门外,见原本偌大的宫殿被分为数十间**的小间,透过门窗可以看见每间房内都有数人在忙碌着,或在桌案前挥笔疾书,或神色匆匆的来回走动,到未见一闲杂人等。就连何进赵瀚两个外人入内喧哗都没人抬头看上一眼,想来是习惯了外人来往。
赵瀚心想这些文士们倒有些像后世的讲究工作效率的白领,看来尚书台权柄之重,职责之大,工作之重,却非虚言。
何进哈哈一笑,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笑道;“跟建公你开开玩笑而已。”笑着看向赵瀚道;“这位是尚书左丞司马防,字建公,河内人士,你如今的所司之职便是和他对接,现在就当认识认识。”
又对司马防道:“这是我部就任的主薄赵瀚赵浩然,与我同为南阳人士,日后你可要多加照顾些呀。”
赵瀚刚刚从何进的介绍中已经知道了尚书台的大致分职。其上设尚书令一人,统领尚书台,尚书仆射一人,职署尚书事,尚书令不在,则代行处理公务,尚书左、右丞各一人,掌录文书期会,佐令、仆治事。其下分为六曹,各置尚书一名,分为三公曹、吏部曹、民曹、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六曹配以侍郎36人,每曹6人,职掌文书起草。
这司马防既为尚书左丞,也是显赫的官职。赵瀚自然不敢托大,便笑着行礼道:“见过司马大人。”
那司马防连连摆手,笑着说道;“别别别,可别大人大人的叫着,生生折煞我了。你我皆为四百石官员,况且你还是何大人的心月复爱臣,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大人’的称呼。”
尚书台权重位卑,连堂堂尚书令也不过千石俸禄,尚在郡守之下,司马防这个尚书左丞四百石自然也不奇怪了。这个赵瀚自然知道,倒也不觉得奇怪。何进在一旁哈哈笑道;“叫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多是身份,你还是叫建公兄吧。”
司马防笑着点头道道;“正是。”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司马防微微吃惊道;“这位可是子将先生评议过的赵浩然?
赵瀚赧然汗颜道;“让建公兄见笑了。”
司马防哈哈一笑。“哪里见笑,久仰倒是真的,子将先生评人向来中肯,又岂会虚言。世人皆道何大人求才若渴,由此可见一斑。”
何进嘿嘿一笑,又笑着问道:“陈司徒可在屋中?”
“陈司徒下朝后便在书房内,大人可是要前去拜见。”
何进点了点头,“既然来都来了,哪能过门不入呢,我这就去拜访下陈司徒。”
司马防笑着拜道;“那大人请自便,恕下官还有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