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父亲,陈向清老先生住在苏州城外一座叫做吴中的小城中,其实说起来应该叫慕容向清才对,凌枫坐在车中,暗暗想到。
马车离了苏州,往南而去,一路无话。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吴中城外。吴中是个小城,说是城,其实就是苏州城辖下的一个小镇而已。同归浙江西路管辖。
车子从北门而入,驶了一程,凌枫挑开窗帘。但见路边行人往来,熙熙攘攘。路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淡然安逸,街边的叫卖此起彼伏,显示出这座小城的古朴与安静。这就是南宋时期江南的一座普通小镇,没有喧哗的感觉,有的只是清清爽爽的那种融入感。
凌枫放下窗帘。对车外的凌伯道:“凌伯。还有多久才能到?因为到了街心,所以凌伯也格外的放缓了速度。免得不小心碰到了行人。
他正驾着车,听到自家少爷问话,忙道:“快了,他将手中马鞭举起,指了指前方的一颗杨柳,道:“转过那株杨柳,就到了。凌枫点了点头。
转过杨柳树后,约驶了五分钟左右,凌伯便将车在路边停下。朗声道:“公子,到了。
当下三人下了马车,在门前立定,抬眼望去,陈府并不大,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因为地靠集市,所以显得有点嘈杂。门前没有什么狮子之类的东西。
只有两边墙上挂着一幅对联,屋檐下悬着两个灯笼,许是时间久了,那灯笼上是红色薄纸此时已变成了淡红色。略显的有点萧条。
凌枫叹了口气,暗道:“姑苏慕容到了现今男丁已断,如今就连祖宅也如此萧条,怎么能不让人哀叹呢。陆无双站在身后,见凌枫叹气,还以为他是怀念自己的外祖父,忙道:“我们进去吧。
凌伯也已经将马车放好,上得前来,见凌枫正在发呆。笑道:“公子可是数年未来了,走,我去叫门。说着便迈步来到门前,拿起门环扣了一扣。
“吱呀”一声,门开处,一个身穿青衣的老者打开大门,见了凌伯,脸上闪过异色,惊道:“老凌,你来了,大小姐也来了吗?凌伯微微一笑,道:“没呢,我这次是陪公子来的。表少爷来了?青衣老者显得甚是激动,干皱的脸上显出几分光彩,走出大门,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身穿月蓝色绸衫的年轻男子。
点头笑道:“表少爷,快六年了,自从你十三岁以后,老陈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凌枫呵呵一笑,来时陈氏已经和他提过了,这青衣老者唤作陈进忠,是陈老爷子的管家,跟随陈老爷子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连陈氏也可以说是在他的照看下长大的。
凌枫对这种忠心耿耿的人一向是敬重有加,忙道:“陈伯,多年未见了,您老身体可好?陈伯呵呵一笑,道:“老了,这身子骨也不行了,不过只要老陈还在就一定会看着老爷留下的这屋子的。他显得有点激动,面色有点见红。他自说了一会,见四人都看着他不语。面上尴尬之色一闪,干笑了几声。忙拍了拍脑袋,道:“瞧我忘了,表少爷快请。又看了看程陆二人问道:“这两位是?
哦,凌枫摆了摆手,道:“她们是我的好朋友。此次也是一起来祭拜的。是这样,陈伯点了点头,对二女道:“两位姑娘快请!二女谢过,当下两个老人引着三人一起进了陈府。凌枫一行人随陈伯进了大厅。
那大厅其实并不大,墙上挂着一张雄鹰展翅图,右下角写着陈向清三个小字,看来这应该是凌枫的外祖父所留的书画。堂前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分列这数张椅子,整个大厅显得精致典雅。
因为凌枫刚到,论理需先去祭拜陈老爷子,当下陈伯领着几人转到后厅,那里是一座佛堂,陈老先生和陈老夫人的灵位就供奉在佛堂内,陈伯引着凌枫等人进了佛堂,入眼处,都是黄布帐幔,佛堂正前方立着一个长生牌位。上写:显考陈公向清之位。边上还有一块牌位,比之前那块略略放的低一点,上写:显考陈母静仙之位。
陈伯早拿了三炷香递给凌枫,他拿起香,上前拜了三拜,暗道:“陈老先生,陈老夫人,晚辈前来给二位叩头,二位在天之灵,也请保佑晚辈,保佑你们的女儿,慕容氏的声望,晚辈虽不能让它重见光芒,但是它一定会传下去的。
说着又是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在香案上。程陆二女也上前拜了一拜,当下三人出了佛堂,来到大厅。三人在大厅坐下,陈伯去了后厅,不一会,端着一壶茶出来,他年纪已大,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凌枫忙道:“陈伯,我来吧。
凌枫见他好像不是很方便,站起身来。便想接过他手中的茶壶。陈伯嘿嘿一笑,说道:“表少爷可是看老陈我年纪大了,其实老陈我才五十八岁呢。来·您坐好!说着不待凌枫接过茶壶就示意凌枫坐下,他将茶水倒在杯子中。
捧了杯子放到三人桌前,三人谢过。凌枫抬头打量了一眼大厅,对陈伯道:“陈伯,这府中如今就您一人?他明明听说陈氏派来几个人帮忙的。陈伯叹了口气,在大厅最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开口道:“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了以后,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老陈我跟了老爷几十年,也老了,加之没地方去,小姐就让我在这看着陈府老宅。上几个月大小姐来的时候带来了三个庄丁,叫我吩咐他们做事,刚好今天我让他们到城外老爷和夫人那去送点东西去了。
凌枫沉默不语,内心却是感概万千,堂堂姑苏慕容到了现在居然连一个直系子孙都没有留下,想当初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慕容到了这一代已经是落日黄花了,娘虽然是慕容子孙,却不知自己祖上的事,而且她又不通武功,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恢复慕容家的声威。
陈伯见他表情落寞,笑道:“表少爷怎么了,可是认为陈家落寞了。凌枫讪讪一笑,说道:“呃,陈伯误会了。陈伯脸上也是一暗,却忽的扬起眉毛。起身道:“表少爷一路辛苦了,老陈去给你们准备晚膳。说着便蹒跚着身子离开了大厅,程英见他走了,开口道:凌大哥,这个陈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凌枫一愣,问道:“怎么了?程英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三人在厅中又坐了好一会,陈伯已安排好晚膳,众人便一起用饭,待晚膳用罢,那三个家丁也回来了,三人见了自家少爷,施了一礼,便自去做事了。
凌枫和陈伯等人就在厅中闲聊,凌枫本想开口询问陈伯,心中却始终有疑忌,便一直闷在心中,打算过到了晚上自己在去找找。当下几人说说笑笑,不觉已经到了戌时。看看天色已晚,陈伯站起身来。说道:“表少爷,府中除了老陈就只有几个小姐派过来的下人,您今晚和两位姑娘就在东首客休息吧。
凌枫点头称是,当下陈伯安排三人往东首客房而去,凌枫一路瞧来,已经路径看熟。程陆二女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凌伯自住在西边房内。到了晚间,凌枫洗漱了一下,想了想日间程英说的话,怪怪的?这陈伯在自己的印象当中一直是陈老太爷的心月复之人,他会有什么奇怪的?
他想了一想,没有什么头绪,便站起身,准备去到处看看。忽的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凌枫一惊,随即又在桌边坐下。朗声道:“请进!门开出,陈伯手中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凌枫连忙站起,问道:“陈伯,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伯却不答,拉开桌前凳子,安然坐下,他面色沉静,进了屋中,也不将油灯熄灭,凌枫心里一紧,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也坐来。陈伯微微一笑,开口道:“表少爷,你随我来!说着不再说话,起身往外走去。
凌枫一愣,随即站起,眼前这人今天处处透着一点古怪,在自己的那个身体的记忆当中,他是一个很开朗温和的人。凌枫见他欲带自己出门,虽不知何故,却也没什么好怕。当下紧了紧手中的飞虹剑便跟了上去。
二人趁着夜色。七弯八拐,绕过大厅。来到一间偏房之前。凌枫知道这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外祖父的书房,自己本来还想今夜前来探看,只是这半夜三更的,陈伯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方才陈伯在前带路,从他的身形脚步上来看,陈伯是不会任何武功的。是以他虽心中疑惑,却也想探个究竟。
陈伯举起油灯,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当先而入,凌枫也不迟疑,随后跟进,陈伯待他进了书房,回身将门合上,房内甚是昏暗,要不是他手中的的那盏油灯,那就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灯光下,眼前陈伯苍老的面容显得有点诡异,凌枫不禁打了个寒碜,问道:“陈伯,你带我来书房做什么?陈伯却是一脸平静,将手中油灯放在旁边的书桌上。
自己走到第三张书架边,抬手将书架移开,他露出里面的一个暗红色的小木门,他打开小门,伸手进去,在里面一扭,咯吱一声,凌枫面前的第二张书桌轰的一声慢慢的陷了下去。露出一截黑暗幽长的石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