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怀江山在手 第十八章 房事不节?

作者 : 一斗

胡运来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黑黑瘦瘦的,还略微带着点驼背,可以说其貌不扬,但是难得的是这位老兄是深度近视,作为太医院的妇人科的大夫,他的这点儿毛病却成了优势。

穆宗在位的时候他也是很得器重的,要不是因为他于人情世故上比较的木讷,且有个好八卦的毛病,最起码也有御医的头衔了,而不会是到现在还是个吏目。但是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倒是真真地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正是这个心态,才让他在充满门户之见和妒忌之情的太医院左右逢源,谁也不找他麻烦。

百里红玉正站在弘德轩门外的台阶上焦急着等待着,见小太监引着胡运来慢慢地走过来,忙上前去问道:“怎么这么久?”她是弘德轩机要秘书,见惯了外臣的人,所以见了太医也并不回避。

小太监笑着回道:“姑娘只知道催,却不知道咱们这儿到太医院也不是个近路,何况胡太医眼睛不大方便,走也是走不快的。”又回头冲胡运来说道:“这位就是百里红玉姑娘,有劳胡太医了。”

胡运来双眼望着地,嘴上却说道:“听姑娘说话,倒不像是有疾的样子,敢是在戏弄老朽?”

百里红玉说道:“不敢戏弄先生,想是小春子传话时传走了样,叫先生来并不是为红玉瞧病,而是另有其人。”

“却不知到底是哪一位?”

“先生随我来便是了。”百里红玉边说着话,边引着胡运来进了弘德轩。

胡运来随着百里红玉进了位于弘德轩后面的皇帝寝宫,见江哲半躺在榻上,他也看不清楚男女,便问百里红玉,“这就是病人了?”

百里红玉说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红玉先把病情跟您说一说。”

胡运来摇摇头说道:“依老朽的意下,还是先看脉,看老朽说的对不对,再请教病源为是。”

百里红玉喜道:“先生真是高明。如此便请先生赶快看一看脉息,也好让人放心。”

江哲本来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看到胡运来的尊容,心中没来由地有点儿厌烦,便说道:“朕只是冒了点风寒,也不用看脉,你随便开一剂方子,给朕疏散疏散即可。”

“啊?病人是皇上?”胡运来大惊道。

江哲在病中,心绪本来就不平静,加之又不想让自己病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见胡运来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来气,伸手一拍床沿,怒道:“你叫唤什么?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惊驾之罪?”

胡运来向来就拙于御前奏对,现在见皇上震怒,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百里红玉毕竟担心江哲的病情,好不容易请来的太医,可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啊,忙在旁边劝道:“皇上请息怒,龙体要紧,还是先让太医瞧了脉再行处置吧。”

江哲见百里红玉眼中尽是关切之意,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好伸手搭在百里红玉拿过来的一个黄袱小枕上,方便胡运来诊脉。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胡运来也不敢再说自己其实只是妇人科的大夫,而且他虽然名义上是专给女人看病的,但其实很多时候女人得的并不都是妇科疾病,所以他也倒不至于不会看这个感冒。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胡运来只好膝行到江哲的卧榻之前,放松精神,调匀了呼吸,闭上眼睛先诊了江哲左手的脉象,又请过右腕也模了一会儿,才跪着退下,又叩头道:“皇上的脉息,左关浮郁,左寸沉数,右寸关浮郁,有上越之势。其左关浮郁者,乃肝气上升,邪犯少阳证;左寸沉数,乃心气虚而生火;右寸关浮郁者,乃……”

江哲对中医医理纯粹是一窍不通,现在见胡运来在那儿拽文,没来由地肝火上升,说道:“你就说朕病的厉害不厉害,怎么治就行了,不用说这么多。”

胡运来忙又叩头道:“依微臣的浅显见识,皇上乃是外感内滞,郁气中滞,神不得通,加之近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伤寒之症。皇上想来是有口苦,咽干,目眩,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等症候了?”

江哲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中医的玄妙,见胡运来居然把自己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也不禁来了兴趣,点头道:“正是,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胡运来见自己说中,自信心立刻充足起来,摇头晃脑道:“皇上的病,表面上看是受了风寒所致。然真正的病因却是为正气虚亏。”

“正气虚亏?”江哲疑惑地重复道。

“对。如果身体虚弱,或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房事不节,均可导致正气虚亏,易被外邪侵犯成病。”胡运来肚子里还是真有点儿真材实料的。

江哲本来听胡运来前面说的几项,自己还真的都占全了,正点着头呢。没曾想胡运来又说出个房事不节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忙去瞧百里红玉的反应,正好碰上对方也正看过来,目光甫一接触,忙又都回过头去。

这一幕无巧不巧地还正好被胡运来尽数看在了眼里,当下更认为自己所猜不错。

江哲为了掩饰自己和百里红玉的尴尬,忙打断胡运来的继续“胡言乱语”,沉声说道:“听你说的惊心,朕的病到底要紧不要紧?”

胡运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给皇帝看病,看不好自己先要挨处分的,忙回道:“幸亏皇上素日饮食有限,所受风寒也不是很大,不过是气血原弱,偶然沾染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既是如此,”江哲笑道,“下去拟方子吧。”

胡运来从弘德轩出来时,已是辰末巳初十分,他是上了年纪的人,又刚值了一夜的班,现在便有点儿昏昏欲睡,正低着头摇摇晃晃地朝宫门外走,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险些一坐在地上。

还未待胡运来反应,那人早已一把抓住了他,张嘴就骂道:“你他娘的是瞎了,还是眼睛长上了?”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点儿颤音,一听就是太监。

胡运来虽说没大有脾气,但听那人说话难听,当下也冷冷地说道:“我是瞎子不假,难不成你也是瞎子?”

胡运来本来以为对方还是要骂回来,却不想对方却笑了,说道:“原来是老胡啊,咱家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苏拉呢。别怪别怪啊。”

胡运来这时也听出对方的声音,便也笑道:“我倒是谁这么大脾气,原来是安公公。”

这人正是安宝宝,原来穆宗在朝时,胡运来也是经常进宫里的人,跟安宝宝也是极熟了的。当下安宝宝见胡运来从宫里往外出,便疑惑地问道:“老胡这是给谁瞧病来了?皇帝还没大婚呢。”他对江哲一直是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以皇上称之。

胡运来摇头笑道:“说来你可能都不信,老朽这是刚刚给皇上看完病。”

“你给皇帝看病?”安宝宝眼睛瞪的老大,“你不是妇科圣手吗?”

“机缘巧合。”胡运来抬手示意安宝宝不要声张,“纯属巧合而已。”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咱家说明白了。不然咱家是不会放你走的。看你这个样子,昨儿当值了吧?快点说说,说完就放你回去睡觉。”安宝宝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胡运来无奈之下,只好将给江哲看病的经过细细讲了。安宝宝听完之后,却是两眼放光,咬着后槽牙说道:“听老胡你的意思,皇帝这病怕是有危险的了?”

胡运来摇摇头说道:“危险倒也谈不上,皇上毕竟年轻,只要能克制房事,再注意调理,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的。”

“你是说皇帝纵欲?”安宝宝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他不是还没大婚的吗?”

胡运来虽然有些木讷,但并不糊涂,听见安宝宝竟然用“他”字来指代皇上,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大不敬啊。但是他也知道安宝宝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己也得罪不起,便略一抱拳说道:“安公公,您忙着,老朽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要回去找周公了。”

“哎,你还不没回答咱家的话呢?”安宝宝继续不依不挠。

胡运来实在拗不过他,便没好气地说道:“老朽也只是从医理上得出的推论而已,皇上的病因是正气虚亏,这正气虚亏的由来无非是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房事不节。皇上身为天子,又怎么会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呢?”

安宝宝听胡运来如此说,也是连连点头,甚是赞同。他却不知,江哲这个皇帝当的并不顺心,这四个病因中,他前三个都占着了,还偏偏就没有房事不节什么事。

“老胡你可知道这个让皇帝生病的人是谁?”安宝宝继续刨根问底。

“这话老朽可不敢说,不过你可以去问问皇上身边的那位百里红玉姑娘。”胡运来八卦的习性还是不改,他这么一说,除了傻子,任谁也听的明白是怎么回事。

安宝宝不是傻子,所以他当然明白胡运来的意思,当下满意地拍了拍胡运来的肩膀,转身朝慈宁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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