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06
站在炼狱口前,袁飞驻立良久,思绪的闸门又自开启。
这次二进禁地本想带了红衣一起走,不过袁飞知道这一想法只是徒然,禁地四周的“五雷叱魂阵”禁制不去,红衣一辈子也离不开。袁飞犹豫再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炼狱口前赤阳湖与玄阴湖依然如故,赤阳湖热浪滔天,玄阴湖寒气入骨。这里也曾留下二人身影,记得两人曾相携着小心翼翼地穿过时,红衣曾问过一个奇怪的问题:“假如你是赤阳湖,我是玄阴湖,如何?”
天下万物起于混沌一气,非阴即阳,阴阳既两分,又可相合。
袁飞讷讷地不知如何回答,红衣见了袁飞的窘态,吃吃笑个不停。
此情此景如在眼前,一股温馨的感觉涌上袁飞心头。如今情形当挥利剑,斩情丝,可真能斩断吗?方才见了日思夜想的红衣一面,又勾起了心事,这一缕心事在袁飞内心深处扎了根,百爪挠心,剪不断,理还乱。
不觉间穿过了炼狱口,不多时,眼前现出了冥阳洞。为使袁飞及早通窍,枷嘎王曾遣了袁飞与红衣等人其中历炼。在冥阳洞,也就是九转冥阴阳环中二人曾留下多少故事?
红衣一张俏脸时而柔美,时而冷若冰霜,当在冥秽境中红衣衣袂飘起的刹那,袁飞一颗少年心已然随了那婀娜的身姿去了!“霓裳仙子当空舞,玉壶倒转为君顾”这是袁飞的有感而发,是否也打动了红衣的一颗芳心?可是一旦出了禁地,从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罢罢罢,再想这些作何?徒增烦忧。自己曾答应来见红衣,虽不曾以真面目相见,红衣冰雪聪明,以后定然知道自己一番心意。如今已经相见,心愿已了。
袁飞摇摇头不作它想,纵起风头直往禁地入口而去。
直飞了半个时辰,穿过了黑气源头,眼前不远已是禁地出口。只要再前行里许,便可就此离去,再回头时不知何年何月。此时多么希望红衣能与自己一起离去,两人相伴相随,天涯海角,潇洒一世多好?不过前方禁制横亘,一切愿望皆成泡影。
“袁飞……”袁飞正踌躇间,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莫非听错了?袁飞既希望听到这个声音,又害怕听到这个声音。
不多时衣袂声停,一阵香风袭来,来人身后站定,却默然不语。袁飞此时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就怕一旦开了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身上有人低声抽泣,片刻一个声音凄婉喝道:“你个天杀的黑小子,将我的一颗心偷了去,就想拍拍手这样走了吗?”不用说,从声音断定,正是时时萦绕于心的红衣。
“我……”袁飞无语凝噎,抖身恢复了袁飞真相,缓缓转过头。眼前的红衣楚楚而立,一头青丝在空中飞散,如同乱杂的思绪,一双泪眼儿朦胧,写满了不尽的哀怨。
“袁飞,你这狠心的小袁飞!”红衣突然一纵,扑入袁飞怀中。
“红衣……”袁飞将红衣拥在宽实的怀抱里,轻轻擦拭红衣脸上泪水。
二人相拥相偎,久久不愿离开。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日月经年只在一瞬,乾坤天地只于此间。一生一世就这样好吗?
“你愿意跟我走吗?”袁飞眼中尽是忧伤,尽是深情。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禁制在眼前,如何能逾越?想要尝试,将是身死道消的境地。红衣何尝不知道?
红衣泪眼婆娑,表情却坚定异常,点点头道:“纵今生不能在一起,愿来生共相惜!”
袁飞被彻底感动了,将红衣拥得更紧……
不求天长地久,但愿曾经拥有,能有幸福的此刻已足够。
“唉,好一对苦命的鸳鸯!一个想走,却走不了,一个想留,却不敢留。可叹呀可叹!曾岳也被感动了。”不远处有人轻轻击掌叹息,打破了这一方温柔场面,也将两人自温情中唤起。
来人头上被一方往生云遮蔽,看不见真实面容,正是夺魄使曾岳。
方才与袁飞缠绵的事定然已被其发现,红衣脸上一红,叱道:“曾魂使,来此何意?”
往生云中传来阴阴一笑,道:“袁飞小子冒充了郭罡而来,且引诱了我家的红衣姑娘,既被我曾岳发现,岂能坐视不管!”
“你怎么知道我冒充郭罡?”袁飞奇道,自己一路十分小心,见了鬼卒远远躲避,更不曾留下蛛丝马迹,就连见红衣都是隐忍,“莫非……”
“不错!”曾岳接口道,“本使也不瞒你,你来之前,郭神使早已回来了!”
“曾魂使能否稍作通融,放袁飞一马?”红衣知曾岳境界高过袁飞许多,曾岳真要拦下袁飞,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红衣知曾岳脾气,素来说到做到从不更改,有此一求,只盼有一线生机。
“实在是对不起了。”曾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红鬼使也知道,禁地每一处皆在王爷神念控制之下。一旦曾岳循私,为王爷知晓了,曾岳可担当不起!”
“这……”曾岳说的没错,不过眼见心上人要被带走,红衣一时心烦意乱。
“其实阿狞王将军早已对你二人生疑,叮嘱了本使时时关注。果然阿将军所料不错,红鬼使生了背叛之心。”曾岳又道,“你也知道,王爷大事未成,任何人不经过王爷允许,不得生出情爱之心。事已到此,你二人还是随我回去见了王爷后再做定夺吧!”
如今事机暴露,一旦随了曾岳回去见枷嘎王。以枷嘎王行事手段,定饶不了袁飞与红衣,更不用说还有阿狞王从中作梗。
红衣银牙一咬,下定了决心,凄然道:“事情因我而起,请曾魂使高抬贵手,放了袁飞离去,红衣甘愿以死相抵!”话音一落,不待曾岳回应,纵起往生云直奔禁地口而去。
“什么,红衣,莫作傻事!”袁飞猛然明白了红衣想法,纵风急忙去追。
可是已经晚了,红衣怀了一颗必死之心,去得甚急,袁飞哪能拦得下。眨眼间已到了禁地口,红衣回头叫道:“袁飞,我们来世再见!”话音未落,红衣便一头扎入禁地口,随后一物自红衣身上飞起,落入了袁飞的手中,乃是一方白玉琴。当日红衣持了这方白玉琴,弹奏一曲“极乐逍遥咒”,让袁飞就此萌生了一丝异样的爱慕。
“喀喇”一声雷响,禁地山上一道无情的闪电飞至,正中红衣娇躯。
“袁飞……”随着一声惨呼,红衣娇躯瞬间化作黑炭,一道魂魄自黑炭中倏然飞出。
眼见又是一道闪电飞来,击向这一道魂魄。袁飞赶至,眼疾手快,一方冥魂木飞出,登时将红衣的一缕魂魄收了去。
可怜一个千娇百媚,命运多舛的红衣,数千年前身死只留一缕魂魄,被枷嘎王助成人形,却从此身世成谜。为了心上人,甘愿付出生命,如今又只得一缕魂魄。
“红衣……”袁飞的心碎了,一声哀嚎,捧了冥魂木与白玉琴,不知何时眼泪流了下来,“只要袁飞有一口气在,定要帮你揭开身世,为你寻回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体!”
不知什么时候,曾岳已到袁飞身侧,冷冷得看着这一切。
片刻曾岳缓缓道:“你走吧,再不要回来了!”
袁飞没有走,眼中似欲喷出怒火,望着曾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你,逼死了我的红衣!”
“你待怎样?”曾岳一怔,被袁飞气势震慑,听口气竟然微微有些怕了。
“要你死!”袁飞彻底怒了,将红衣之死全部责任推到了曾岳身上。
“什么?呵呵……”曾岳笑了,虽然往生云遮住了脸孔,不过分明是一种讥笑,“以你如今的通窍初期境界修为,要想杀死我一个中期鬼使,恐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不过曾岳一席话惊醒了袁飞,是呀,自己有何能耐杀了对方。此时此刻,袁飞反倒冷静了下来。在禁地中袁飞与薛潘极熟,与曾岳却素无交往,更不知其有何手段。
不管怎样,先下手为强。袁飞胸中愤懑,将全身真力贯注在右臂,正待全力飞出一记太上幻魔拳。
“哼!”,曾岳一声冷哼,紧接着一道白光自往生云中飞出。这道白光闪电般奇速飞至,袁飞无从躲避,登时被击中。
袁飞脑中“嗡”的一声,自头顶至会阴处立时空荡荡,感觉不到身子存在,更提不起体内一丝真力。太上幻魔功发不出去,袁飞的身子被定在当场,丝毫不能动弹。
人身有三魂七魄,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曾岳这一道白光名曰夺魄神光,专夺人身七魄。七魄被夺,人身便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无所凭依。
好在袁飞有化魔童子,方才袁飞未使出太上幻魔拳之前,已神念勾动了化魔童子。就在曾岳发出夺魄神光的刹那,袁飞身上也是一道青光飞出。
曾岳全副身心在袁飞身上,哪曾想到袁飞还有同伙。这道青光一闪,一只硕大青色怪鼎闪现,当头将曾岳砸了个正着。
“啊……”曾岳一声怪叫,化魔童子这一击势大力沉,将曾岳头上的往生云打散。往生云一散,露出了曾岳的真面目,竟是一颗白色骷髅头颅,这颗头颅一脸愕然之色。
“怎么可能?”曾岳又是一声怪叫,扯身便走,片刻消失在禁地深处。曾岳一走,不多时袁飞身子已然活动自如,真气流转如意。
虽然打伤了曾岳,袁飞一口气仍未消除,叫道:“童子,速与老爷去追!”
“得饶处且饶人!”袁飞驾风纵起,身旁传来一声喝,头顶处一片黑气罩下,将眼前遮蔽。片刻黑气消散,现了一道长幡,持幡者正是薛潘,原来薛潘竟一直隐在一旁。
“小友保重,后会有期!”薛潘意味深长扔下一句话,长幡烈烈,瞬间远去了。
方才如果薛潘与曾岳联手,纵然有化魔童子,以袁飞目前的境界,三个袁飞也被杀了。即使不是这样,袁飞被定住的瞬间,薛潘要取了袁飞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薛潘没有这样做,如此看来,这薛潘倒是一大有义气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