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03
谁也猜不到,这关城月复地的梅园,今儿被一伙马贼登门上访了。
戏台上,扛着鬼头大刀的恶狼,虎视眈眈看着底下蹲身抱头的女圭女圭,一身杀气,直逼的人不敢正视。而凉棚内的富少公子,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身子骨软绵绵倒在椅子上,脸上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哀怨幽绝。
不多久,从小院门口又进来了几位大汉,这些人一个个身穿麻衣布衫,如果弃了手中沾血的大刀,倒像普通的庄稼汉,可是现在满脸戾气的他们,就是来自地府的牛头马面,主宰了客堂里百来号人的命运。
“不,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这位大哥,下个月我就要嫁人了,你不能坏了我的身子啊。”
凉棚外,一位面容姣好的侍女趴到在地,放声哀嚎。
她的头发被一个马贼死死拽紧了,朝庭院外扯去,两人闹腾了半天,那个色急的马贼心头烦躁起来。眼中厉色爆闪,扬起手中大刀朝那侍女背上砍了下去,鲜血四溅,也不管脚下的女尸,转过身狞笑着将另一名呆若木鸡的侍女拦腰抱起,就向附近假山后面钻去。没过多久,凄厉的尖嚎响起,混杂着马贼猖狂的大笑,敲击在附近百余人心坎上,听的人头皮发麻,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同伴的快活,让蹲在墙上拉弓持箭的马贼有些眼馋,一些心急的当场从墙上跳了下去,将手中长弓随意一丢,单手握着个弓箭,满脸婬笑,步步紧逼凉棚附近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婢。
今晚来梅园看戏的少爷公子不算少,足足有二十来个,每人出门都带上了自己的贴心小婢,这客堂满院子男人汗臭味,十几个女娃子格外扎眼,一下子成了马贼眼中的香馍馍,心态差点的当场晕死过去,几个狠绝的当场撞墙自杀。最让人敬佩的是一个黄衫少女,她眼神留恋的望了眼凉棚内的某人,凄婉一笑,直接伸出手,尖锐的指甲刮破了自己的脸蛋,血糊糊一片,惨不忍睹。
“凤儿!”
一声怒吼自凉棚传出,一个手持短刀的青年汉子奔了出来,跪倒在地将那毁容的侍女紧紧抱在怀里,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形容凄切,哭嚎啼血。
青年汉子应该是某位少爷的护卫,从他粗壮的臂腕,跟持刀右手虎口上的茧子,可以看出懂的两手把式。爱人遭此无妄之灾,彻底湮灭了他的理智,见附近几名马贼嘲弄的眼神望着自己,耳边响起其它侍女的惨叫。他双眼充血的可怕,一个龙抬头身体拔地而起,右手上的短刀仿佛有了灵性,划过一道刀光,五步开外的一个马贼骤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抽刀抵挡,脖子上鲜血四溅,瞳孔涣散,倒地死去。
“兄弟们,城外马贼一向心狠手辣,今儿左右都是死,坐以待毙,大家不如就此一搏,出了院门,大街上嗓子一吼,他们二十多条狗命,全都跑不了!”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道稚女敕的口音,这时候没人管这喧哗挑事的主,凉棚内那些侍卫一个个大梦初醒,一个猛跳窜出了身,就朝最近的马贼挥刀砍去。
不错,这伙马贼连同墙上的弓箭手,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余人,只要出了梅园拎着嗓子一吼,百步开外就有三处农院,那些庄稼汉子都有称手的锄头镰刀,百来号人一起围殴,二十多个马贼只有寻死的份。
也怪这些马贼凶名远播,上来又夺了几条人命,吓得上下百余人胆破心惊,这时回过神来,包括中间蹲着的几十个少年女圭女圭,一些有胆气的抄起捂热了的板凳,就朝院门口狂奔而去。
“大,大伙听好了,这些马贼,杀,杀死一人者,我悬赏二百两银子!”凉棚内一个华服公子,壮起胆子,扬着手中折扇大声呼喊。在他身边的富少老爷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鼓舞人心,当下也不吝啬平日看重的钱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喊起赏钱,听的那些红了眼的侍卫精神大振,手中短刀抖擞一下寒光爆闪,气势更是一往无前。本来几个跑到院口的女圭女圭,被富商老爷一番慷慨解囊迷了心眼,想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神偷瞄到附近马贼身上,少了丝胆怯,多了分狂热。
“好,好,都是条汉子,兄弟们,给老子放开了杀,今儿老子要血洗梅园,一个都不留!”
怒极反笑,戏台上提着鬼头大刀的恶狼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一个箭步跳下了高台,抬脚踹飞一个持刀护卫,手中鬼头大刀势力千钧往下一劈,一颗大好头颅腾飞而起,场面血腥无比,倒是狠狠镇住了几个抱头蹲下不怀好意的女圭女圭。
“这位小哥,我给你指条路子,看见戏台后头那个侧门没有,进去之后就是后院,那里有个狗洞不过被封死了,可是院墙才半丈高,我带你过去,一会你送我爬墙怎样?”怯怯的声音从布老虎口中蹦了出来,他蹲在地上,身子尽量往人堆里挪,小脸上装出可怜的模样,轻声朝旁边长得贼眉鼠眼的少年说道。
那少年眼珠子一阵乱转,见周围马贼忙着对付悍勇的侍卫,朝布老虎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猫着腰,快步朝戏台后面侧门跑去。
“哥,你别丢下我啊,你说好带我一起的,你,你这个王八蛋,不讲信用的龟儿子,早知道老子不告诉你那有个狗洞可以钻出去的。”
布老虎一坐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低声哭泣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几十号女圭女圭少年听的清清楚楚。
七八个人顿时躁动起来,蜂拥的朝戏台侧门奔去。
“嘿嘿,龟儿子,想坑小爷我,你招子还女敕了点。”
布老虎从手缝里偷眼打量着十几个朝侧门奔去的少年,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先前那声鼓动就是他发出的,为的就是激起人们的求生,好引发动乱。而戏台旁那个侧门通往后台,不错,那的确是个逃生的去处,布老虎不止一次从那里偷溜进梅园听戏,对这里的地形还是相当熟悉。可是他还知道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辛!那就是今儿后院的狗洞被人彻底封死了,墙上还翻了层瓷片,先开始他搞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马贼入侵,事情他全想明白了,这伙马贼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而不是心血来潮,突袭梅园的。
果然正如布老虎所料,十几个少年的举动,引来了暗处戒备的马贼,这些马贼躲在客堂不起眼的地方连护卫抵挡都没出手,现在一个个手持弓箭或者大刀现出了身形,如狼似虎朝十几个狂奔的少年抓去。那些人被这势头一吓,当场脚下速度快上几分,冲进了后院,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没过一会的功夫,布老虎就听到了骂娘声,还有绝望的呐喊。
计划成功了一般,布老虎高兴之余,精神又紧绷起来,眼神望向了戏台左侧边墙旁那汪水池。
布老虎这小子为人阴狠,倒也不至于平白无故陷人不义,他刚才所作所为,完全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而这条生路的关键所在,就是那汪水池!
布老虎从马贼入侵心思就活动开来,后院的一切证明马贼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防范措施,恐怕连院外整条街的小商小贩现在都被驱散,跑出去估模没走两步,就可能被暗巷里戒严的马贼一网打尽。至于躲在梅园哪处角落,今儿这场灾祸如果说跟梅园的人没丝毫关系,打死他布老虎都不相信,而他自己熟悉的不过就是后院到客堂的环境,贸然潜去他处,只会置自己于非命。
想来思去,布老虎琢磨到了一条生路,就是在这客堂里的那汪小池。
这小池坐落客堂偏僻角落,先开始有几个马贼在旁戒严,现在全都去抓捕十几个逃命的女圭女圭,空无一人。布老虎以前躲在水池周围看过戏,知道水池高不过他膝盖,如果平躺在里面,将鼻子嘴巴露出来,完全可以藏身,加上光线昏暗,几个大红灯笼照不到那里,黑漆漆一片,马贼不刻意搜索,无法知道有人既然躲藏在这里。
思量在三,布老虎越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布老虎从没想过傻乎乎凭武勇夺得一份希望,既然眼前摆了条明路,他没有在犹豫,趁着客堂里商贾随身护卫和马贼纠缠在一起,身板不着痕迹,偷偷向水池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