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常五郎在整个根据地布置了很多眼线,尽管特派员手下的锄奸部已经掌握了这个情报,但是,要防范这么多的来回游动的小贩是不可能的。
因此宫本常五郎很快得到了司令员到了边缘区的情报。
宫本常五郎对着这个情报看了半天,最后把一个日本特务叫了进来。
宫本常五郎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个日本特务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报告。
宫本常五郎直着眼睛看了半天房顶,最后又笑了起来,他对那个日本特务说:“这些土八路,有意思,看来我需要将计就计了。”
日本特务看到上司的这个表情,有点不理解,他小心地问:“既然八路军的司令员到了附近,那么,应该去活捉他呀!还要用什么计策吗?”
这些日本特务也知道宫本常五郎经常以“猪狗亮”自居,爱用一些什么计策,日本人都爱看《三国演义》,都知道诸葛亮厉害,很佩服的,而且,很多时候宫本常五郎的计策还真是起到了作用。
所以,大家连打听带拍马屁,都要先问问宫本常五郎又有计策没有。
宫本常五郎尽管已经听惯了这些马屁,但是仍然觉得很舒服,他对这个日本特务说:“你带上几个日本特务,不要让那些支那人知道,悄悄地到那个村子去打听一下,要弄到准确情报。”
日本特务知道这个宫本常五郎爱卖关子,大概他又要用什么连环计了,反正自己知道那些也没有什么用,到时就是执行命令就是了,于是也不多打听,叫上几个日本特务,装成中国老百姓,出发了。
他们到了沈擒龙他们到过的那个村子外面,先绕着村子转悠了一圈,把地形好好看了一遍。
然后,这个带头的日本特务来到了正在村边收拾柴禾的农民身边,笑眯眯地问:“老乡,我是军区特务连的,昨天我们有几个骑着大马的干部从这儿路过,你知道吗?”
那个农民抬头看看他们,眼珠子转了转,在几个特务身上打量一圈,没说话。
日本特务又说:“是这样,我们有紧急任务要去太行山,要找他们借战马用一下,没想到到了这儿,让他们拉下了。你看见他们到这边了吗?”
那个农民笑了:“你呀,别想美事了,人家的马可不能借给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能把马借给我?”
“你才是个什么官,人家是司令员,人家能把马借给你吗?”
日本特务的心猛地一跳,但是他仍然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司令员,我听说是通讯连的通讯员,我和他们连长是朋友,所以我们才要跟他们借战马。”
那个农民一听人家说他撒谎,而且,这些农民认为别人笑话自己消息不灵通,是一种奇耻大辱,所以那个农民非常生气。
这个农民就说道:“我儿子还和那个小警卫员说话了呢!他让我帮着找点好一点的草料,好让司令员的马吃饱一点!”
“真的是司令员啊!司令员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干什么?我听说司令员在40里地以外呢!”
“嗨,我也纳闷,我还特意打听,后来人家说,有一个大首长打仗时候受了伤,到咱们这儿来治病,咱们村有大夫啊!医道可高了!”
日本特务点点头,看来,那个小特务没有谎报军情。
确实有一伙骑着战马的八路军大干部到这个村子来了,而且,还是司令员受了伤,到这个村子来了。
这是一个重要情报,别的不说,至少要知道八路军的司令员受了什么伤。
日本特务带着人进了村子,又找人打听到了那个大夫的家。
现在这个大夫可是小村子里边的大人物,是他们的骄傲,不管找什么人打听,大家都能自豪地告诉你,这个大夫家住在那里。
日本特务边走边观察着村子的结构,他慢慢走着,眼前不断出现的各种房屋的结构,让他心里的作战方案也不断变化。
很快他们到了那个大夫的家,现在那个大夫比以前可忙多了,他现在成了名医,十里八村的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在他家里挤了一堆。
日本特务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农民,进了屋子。
他们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农民,大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对这些不守秩序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日本特务来到正在看病的大夫面前,问道:“你就是大夫?”
大夫惊讶地抬头一看,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日本特务说一口天津味的中国话,大夫没出过远门,所以听着很不舒服。
日本特务笑着说:“我是10团的肖参谋,我们想请你去给我们团长看看病。”
噢!
旁边的农民都轰动起来了。
人家大夫真是有本事啊!
又有八路军的大干部找他来治病了!
真是人走运不知道那块云彩有雨,沈擒龙他们两个情报机关斗法,把这个小破村子里边的乡下大夫成全了,他成了遐迩闻名的名医了。
大夫自己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我这么有名吗?
他有点受宠若惊地说:“10团在那儿啊?团长是什么病啊?我可不会治什么其他的病,只会治跌打损伤的。”
日本特务仍然笑着说:“我们团长打仗时候受伤了,正好找你治。收拾收拾东西吧,要走很远的路呢!”
大夫能够给这么多的大首长治病,觉得非常荣幸,但是,他又地说:“我不是不愿意给首长看病,我是真的不能去呀!”
“怎么?你不愿意为抗日做贡献?”
这个帽子太大了,大夫差点没蹦起来,他赶紧解释说:“不是,另外有一个大首长要来我这儿治伤,他后天就要来复诊了,我真是走不开呀!”
日本特务假装头一次听说,非常惊讶地问:“噢?还有一个大首长要来你这儿治伤?是谁呀?”
大夫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了“沈参谋“旁边那个很威风的“李参谋”说的,让他保密的话。
于是大夫摇摇头说:“这个我可不能说,人家让我保密的。”
日本特务现在装的八路军,八路军和老百姓是鱼和水的关系,说话要和气。
于是日本特务也很客气地说:“啊,是什么样的大首长,比我们团长还大吗?”
大夫点点头:“嗯!”
“大多少?”
“嗯,反正是特别大,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的,反正是最大的官。”
日本特务这次是真心地笑了,多么善良的中国农民,真他妈傻!
他没告诉我他是给司令员治病。
日本特务装出思索的样子问:“比我们团长还大?那是谁呢?你说说,他长什么样?”
“嗯,长得,挺精神的,长方脸,眼睛很――厉害,这么高,说话很客气。”
日本特务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中国的老百姓真是纯朴啊,这样的国家不来侵略真是没天理啊!
“那他受的是什么伤?很重吗?”
“啊,唉!让枪打啦!胳膊都断了。司令部的大夫不行,瞎治了一通,都给耽误了。伤口根本没长合。我给上了一点活血生肌的药,让伤口长得快一点。他们后天要来复诊,要是伤口没恶化,开始长新肉了,以后就不用来了,只定期上药就行了。”
日本特务的心里“砰”地一跳,啊,后天,这是一个期限,回去真得找马了,时间不等人了。
日本特务马上又问道:“后天?后天什么时候?”
“啊,可能,得中午吧,司令员挺忙的。不过,他的伤可真重啊,听说是日本炸子打的,接骨头没事,就怕伤口感染了,司令部的大夫不行,不会治。要是不用中药,恐怕要麻烦。”
日本特务满怀心事地看看其他几个日本特务,那几个日本特务点点头。
他们又胡扯了几句,马上出去了。
时间就是胜利,鬼子虽然不这么说,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必须马上把情报送回去。
****
在远处的一个高坡上,沈擒龙、队长,侦察科长,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那个村子。
有了沈擒龙的建议,这次侦察的技术含量大大提高,那些用黄金才能买到的望远镜也给手枪队配备上了。
沈擒龙他们装成司令部的参谋,带着曾科长到村子里边去的,手枪队的全部队员,已经化装成了农民,三三两两地把村子的外围包围了。
曾科长自己就是一个重要目标,沈擒龙他们可不能没钓到鱼,倒把鱼饵给扔了。
等到曾科长真的让大夫给看了病,从村子里边出来,沈擒龙、小警卫员,其他有任务的战士,已经把烟雾散布出去了,大家就马上回来,隐蔽到附近,等着鬼子来钻圈套了。
埋伏了一天,来的不是宫本常五郎,是几个手下的特务。
沈擒龙他们全都笑了,这个宫本常五郎真是名不虚传,真是够狡猾的。
他居然自己不来,先派几个人来探路。
好,如果不是这样,那整个八路军司令部精心布置的这个局还是做媚眼给瞎子看了。
那么就好好斗一斗吧,看看到底是诸葛亮的后代厉害,还是东洋小鬼子的山寨诸葛亮厉害!
来探路的日本特务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动静,他们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又把村子周围的地形都看在眼里,有了大致的行动方案。
他们日夜兼程跑回了日出公馆,把侦察到的情况向宫本常五郎报告。
宫本常五郎点点头:“那么,真的有八路军干部到村子里边去治疗伤病了?胳膊断了?让日本炸子打断的?”
宫本常五郎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有点想起来了。
他取出日本军用地图摊在桌子上,研究着那个村子的地形。
鬼子的地图是经过从清朝到民国,几十年的时间精心制作的,极其精确,中国自己反而是没有地图的,要打仗需要从鬼子手里缴获地图。
很快,曾科长去复诊的时间到了。
为了防止鱼饵让鱼吃了,曾科长没在沈擒龙他们这边的前线观察所呆着,而是在远处的村子里边等消息,这边有侦察科长坐镇,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纰漏。
时间到了之后,曾科长自然从那边上马出场,带着几个从司令部借来的小警卫员来到这边的村子。
沈擒龙和李骥也骑上曾科长他们带来的空着的马,穿着八路军的干部军服,装成司令部的参谋,跟着曾科长到村子里边去。
沈擒龙和李骥都觉得这套军服非常精神,当了这么长时间八路军,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穿军装。
可惜,过几天任务完成之后还得把军服还给人家,军服是跟司令部的真正的参谋借的。
沈擒龙和李骥两个人先进了村子,他们经验丰富,要先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对现场进行清理。
这是边缘区,虽然总体上还是八路军的控制区域,但是,这儿的八路军的是非常少的,控制力度也不是那么强,所以这儿的老百姓距离鬼子非常的,是什么心理也很难保证。
而且,鬼子现在比八路军能搞情报,鬼子方面的特务渗透力度是非常强的,很难说鬼子到底渗透进来多少特务,把这个村子控制到了什么程度。
沈擒龙和李骥不慌不忙地进了村子,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地暗中观察着村子里边的动静。
他们没有发现可疑迹象,这和他们多日以来在村子外面观察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于是沈擒龙和李骥按照原定方案,来到了那个大夫的家,假装又是来报信的。
既然他们早就看见过日本特务进来过,所以他们也就不再打听这些,只是假装问问大夫是不是有空,让司令员过来治病。
李骥还假门假氏地问这个屋子安不安全,有没有坏人。
大夫拍着胸脯保证说他家里绝对没有坏人。
沈擒龙表示很满意,于是到村子外边去接“司令员”。
曾科长于是来到了大夫的家里,让大夫看病。
这个是真的,曾科长的伤口真的没有治好,根据地里边的医生是西医,西医对加快伤口愈合方面确实不如中医。
虽然这个大夫用的是草药,不是正宗的药铺里边的成药,但是药效还是有的,曾科长这次是公私兼顾,顺便把自己的伤也给治好了。
这边已经看过了伤口,又让大夫亲手给上了药,事情差不多就完了。
可是,沈擒龙他们真正要办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们一直在等着的从村子外边发来的信号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曾科长就跟大夫聊起天来。
曾科长江湖阅历丰富,性格又好,很快和大夫天南海北地聊起来,没一会,居然说得大夫差点哭了。
他们两个在这边说得热火朝天的,沈擒龙和李骥在那边直转眼珠子,心想这鬼子干活也太磨蹭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啊?
时间足够啊!
我们是事先计算好的,已经给鬼子留下了从报告到带人来逮捕司令员的足够时间,他们怎么还没来呢?
正在这时,村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沈擒龙和李骥全都一惊,曾科长也是一愣。
于是曾科长站起来,笑着对大夫说:“哎哟,看来有人不希望我在你这儿做客,要来下逐客令了。那么我们就再见吧,再过几天,我再来复诊吧!”
大夫也是一阵惊慌,没想到司令员到他这儿来看病,却遇到了鬼子来骚扰。
他们这种边缘地区的老百姓对于这个已经很习惯了,鬼子扫荡总是要从他们这儿进来,平时也是隔三差五地过来捣乱。
但是,现在在他家里,这个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万一司令员在他家里有个三长两短,让他怎么跟八路军交代!
曾科长从容不迫地跟大夫告辞,出了大夫家的门。
等他们到了外面,沈擒龙和李骥掏出20响,急忙掩护着曾科长向村子的侧面跑去,然后架着曾科长从村子旁边的土墙上翻了过去,避开鬼子的进攻方向,朝安全地带跑去。
大家都是从战争中过来的人,行动速度飞快,有沈擒龙和李骥两个力气很大的人,曾科长的受伤的胳膊也没有妨碍他行动,他们很快到了队长他们隐蔽的土坡。
这边有好几个拿着匣子枪的战士,足够抵挡小部队的攻击。
看到他们过来了,侦察科长先介绍说:“情况有变化!宫本常五郎没来,倒来了一个中队的鬼子,你们快撤退,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这和事先制订的计划可有点出入。但是,也不能说八路军完全没有准备。
诱骗特务的计划细节制定好之后,剩下的事就是参谋长的了。
上次行动是侦察科长负责的,他没有什么权,而且当时条件也不允许,才有一个连参加行动,反而让鬼子打了埋伏。
现在参谋长亲自下令,调集了一个营的部队参与行动,在外围设下天罗地网,保证那个宫本常五郎不管带多少人来,都打垮他们,活捉宫本常五郎。
可是,现在宫本常五郎到底来了没有?
沈擒龙和李骥把曾科长交给别人,自己拎着手枪向前跑去。
假如宫本常五郎不来,整个计划都要改变。
沈擒龙的判断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