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虽然看到美国商人带来的世界最先进的武器,非常喜欢,但是,他们带的钱有限,只能买**,完全不够再买其他的东西了。
可是,不管沈擒龙怎么和这个美国商人商量,这个美国商人就是不答应。
看来,这家伙这次是受刺激了,精神已经不太好了,这家伙穷了好几年,从挥金如土的大富商,一下子就成了看仓库的老大爷,确实让他心理上有点受不了。
另外这家伙也可能有一点报复心理,所以坚决要把这些冲锋枪卖给沈擒龙,其他事情一律免谈。
沈擒龙说服不了美国商人,只好回来又和战友们商量。
沈擒龙的战友们想了半天,觉得大前提是不能动摇的,司令部让买的**,说不买就不买了,那回去也交代不下去呀!
两边都不能让步,事情已经没法办了。
沈擒龙有点发呆。
他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象这么古怪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碰上。
还是孙光明聪明,他想起一件事来,于是他问沈擒龙:“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们,你上次就是在他这儿买驳壳枪,钱不够了,就出去抢了一个汉奸吗?现在咱们再来一次呗?上次你们才4支匣子枪,现在他这儿有这么多武器,咱们还怕谁啊?打了鬼子就跑呗?”
沈擒龙想了一下,方法是挺好,可是,那是最后的手段,只怕现在的鬼子和当初的完全不同,万一打草惊蛇,这么多的武器和**,可不象上次那些手枪那样容易运出天津。
如果不能完成司令部交给的重要任务,那中间抖的这些机灵,就全都白费了。
沈擒龙把自己的顾虑向大家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沈擒龙考虑得很周到。
上次沈擒龙他们只带着一些手枪,往腰间一塞,往小木头箱子里边一装,几个人拎着就走了。
可是这次是几十个大木头箱子,另外可能还有几百斤的**原料,想象上次那样悄悄从鬼子眼皮底下溜过去,恐怕是做梦。
路路断绝,大家都有点傻眼。
最后,沈擒龙一咬牙,来找美国商人玩命。
沈擒龙对美国商人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大家各退一步。你帮我们去买**原料,我们下次来买你的这些武器。你还是能赚大钱的。”
美国商人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连连说道:“不,不,不,绝对不行。是你害得我破产的,我是绝对不能再相信你们了!如果你们不买下这些武器,你们就马上出去,再也不要登我的门!”
沈擒龙大怒,再也不照顾美国商人的情绪了,他大骂说:“**给老子滚蛋!什么我害得你破产的!我上次走的时候,又没有向你订货,我还把你所有的破烂全都划拉着了,我是帮你天大的忙!是你自己贪心,也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进了这么多的货,你破产能怪老子吗?”
美国商人傻了。
沈擒龙又骂道:“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我告诉你,天津大着了!你不卖我东西,我找别人去!我还不信,全天津除了你别人就不赚钱了?你给我记住,你今后这辈子就在这个破仓库里边等着喂耗子吧,我要告诉所有人,全都不买你的武器!”
说着,沈擒龙朝其他人一招手:“走,找别人买去!”
一群人鱼贯而出,出了仓库大门,要到别处去找别的商人。
看到沈擒龙他们真的走了,那个美国商人急忙从后边追上来,一把拉住沈擒龙的手说:“先生,先生,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
沈擒龙生气地一甩手,美国商人差点摔到路边的阴沟里边去。
经过了这么一出假戏真做的过程,沈擒龙他们全体又回到了仓库里边。
这次可以真正和美国商人谈生意了。
沈擒龙对那个美国商人说:“你这些枪先存放在这儿有什么关系,以后我们还是要回来买的。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们就是专门打鬼子的八路军。你知道,八路军就是现金方面不充裕,但是信用是世界一流的。如果我们有了钱,肯定马上来提货,这些就算是我们订下了。”
美国商人连连点头。
他虽然对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完全没有兴趣,但是,对于时局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尤其是他开始做沈擒龙他们这些人的大宗的军火生意之后,他已经开始留心军事新闻,对在中国进行的各种战斗都非常留意。
他尽管人在仓库,但是心在抗日战场,无时不刻不在关心北平和天津附近的八路军、国民党军和日军之间的战事进展情况,每天都盼着沈擒龙他们能够再来。
他已经会唱那首著名的中国歌曲,“何日君再来”了,就是“何日军再来”。
一个外国人,盼中**队回来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强烈。
所以,这个美国商人对八路军的好名声非常了解。
现在他听到沈擒龙这么说,也非常相信。
沈擒龙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说:“你先帮我做这笔生意有什么不行的,先把这份钱赚着,别再在这个仓库呆着了,再过过从前那种阔气的日子,不是比死抱着这些枪在仓库里边呆着强吗?现在,国民党已经退到四川去了,鬼子是不用手提机枪的,除了我,你能卖给谁去?”
商人仔细一琢磨,沈擒龙说的全都是至理名言,当初他就是因为有了沈擒龙,才赚了那笔大钱,现在又是沈擒龙来给他送大钱来了,他没必要把沈擒龙这个唯一的大主顾得罪了呀?
沈擒龙说的对,先把眼前送上门来的这笔钱赚到手呗!
难道说,卖冲锋枪的钱是钱,卖**的钱就不是钱了?
**,那肯定是一支军队用的,比几个当兵的用的枪肯定数量大多了,卖**肯定比卖手枪赚得更多。
于是,美国商人伸出手,重重地在沈擒龙的手上一拍说:“好,成交!”
沈擒龙满意地点点头。
哎呀我地妈吔,终于把这个疯子劝顺当了。
但是美国人穷怕了,沈擒龙先付钱,后交货。
沈擒龙已经对这个贪婪的美国商人非常了解了,他现在一点不给美国商人留面子,他直接就说道:“少他妈臭美,我先交钱,你上那儿弄货去?万一你弄不到,我不是白把钱给你了?我最多先付定金,让你先宽绰宽绰,有一个出去交际的费用。”
美国商人有点直眼,心想,这个当兵的怎么这么精,不是说八路军都特别穷,没见过世面吗?
这小子,幸好没做生意,要不然,我们都得让他逼死!
最后,美国商人决定先收下沈擒龙的定金,等到他收了钱,再出去帮沈擒龙张罗货源。
沈擒龙朝身后的孙光明打了个榧子,孙光明马上上前一步,打开身边寸步不离的一个小皮箱,把里边的一沓钞票取出来,交给美国商人。
美国商人一看那个箱子,立刻很响地咽了一口口水。
用行话来讲,孙光明这就叫做露白了。
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这是非常犯忌讳的。
但是,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沈擒龙他们来说,这种忌讳他们才不怕犯,他们才不怕有什么人来抢他们,他们刚才还惦着抢别人呢!
那个美国商人看着这成箱子的钱,有点眼冒金星。
现在战争进行到了这个阶段,各种物资消耗极其剧烈,物资的极大匮乏,导致了物价飞涨。
尽管这时中国的法币也极大地贬值了,1938年100元法币可以买一头牛,到1941年只能买一头猪,但是,和完全没有信用,不如废纸的日本军用手票相比,法币就是黄金。
美国商人看着那个装钱的小箱子,心想,这一个箱子里边的钱都是来送给我的?
这是多少钱啊!
我的妈,我的上帝,我的财神爷,以后我还用住在仓库吗?
就是这一票,我就比以前几年赚的还要多呀!
他兴冲冲地接过沈擒龙的钱,出去张罗去了。
沈擒龙想了一下,对其他人做个手势,然后迅速冲出去,跟在美国商人身后。
美国商人从仓库出来,没有去找他说的朋友,没有去帮沈擒龙他们张罗**原料,而是直接进了一家酒吧,拍着桌子,嚷嚷着让人给他拿最好的酒来。
沈擒龙站在窗外,看着这个美国商人,忍不住乐了。
看来,这个家伙已经憋得相当难受了,现在终于有了钱,先解解馋是真的。
不知道是这家伙本来就渣有限,还是这家伙老不喝酒,他刚刚喝了一瓶洋酒,就已经东倒西歪了。
沈擒龙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非常担心。
这家伙醉成这个样子,还能办事吗?
这家伙是不急,可是我们可急得很呢!
看到美国商人从一沓崭新的钞票里边抽出一张,大方地付了帐,另外给了很丰厚的小费,沈擒龙就直皱眉头。
这些钱可是根据地的老百姓从嘴里攒出来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丝呢!
这些万恶的资本家,真是挥霍啊!
美国商人从酒吧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看来,他还没忘了去找人,帮沈擒龙他们张罗**原料。
沈擒龙正要跟上去,忽然发现,一个家伙从酒吧闪出来,迅速跟上了正在大街上摇晃的美国商人。
沈擒龙的心一凉,坏了,这家伙才真露白了,让人家盯上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如果是想弄钱的,流氓,小偷,骗子,事情还好办。
可是,万一要是租界的警察或者是日本特务,汉奸,事情可就有大麻烦了!
沈擒龙握了握口袋里边的20响的枪柄,也在后面跟了上去。
美国商人在前面走了一会,叫了一辆洋车,天津人叫胶皮,坐了上去,嘟嘟囔囔地说了个地方,车夫弯腰拉起他,小跑着朝那个地方跑去。
后面那个跟踪美国商人的家伙,也打了个响指,叫了一辆洋车,在后面跟上去。
从那个家伙的举止人派来看,那个家伙也不是祖传底层的那种流氓。
那么,这个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人工作,就非常值得琢磨了。
沈擒龙也急忙朝四周张望,可惜,事情轮到名下,就没那么便宜了,就那么两辆洋车,全都让人家叫走了,沈擒龙再要找车跟踪上去,已经没有洋车来拉他了。
沈擒龙心里顿时火起。
以沈擒龙的奔跑速度,洋车夫当然不是对手。
他如果在后边小跑着跟上去,应当是能够追得上两辆洋车的。
但是,麻烦的是,沈擒龙现在是打扮得比较体面的样子,以他的这个样子,在街上乱跑,是非常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
如果那样,那人家美国商人没有暴露,他自己倒先招来特务了,那不是和没来跟踪一样。
沈擒龙又急又气,但是毫无办法。
城市工作和农村工作就是这一点不同,这是真正的在敌人的心脏地带行动,每一个行为,都要非常小心,不是身边有枪,就能随便乱来的。
沈擒龙只好尽量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加快脚步,在后面跟着。
即使是这样,在经过路口的时候,也有那么几次,有警察盯着沈擒龙看。
沈擒龙在没人的地方就加快脚步,在有人的地方,就装出逛街的样子,总算没有在身后带上尾巴。
可是,这么耽误了一阵,美国商人和那个跟踪他的人,已经跑出了老远,完全看不见了。
幸好沈擒龙以前在租界活动过很长时间,对于天津租界的地形还是比较了解。
跑了一阵,终于发现,前面是越来越小的胡同,这边已经进了住宅区。
从这附近的房子的样式来看,这个地方住的都是有钱人。
看来,那个美国商人真的来找他以前的朋友,来为沈擒龙他们张罗**原料来了。
到了这边,沈擒龙就可以放松一点了。
这附近没有太多的行人,沈擒龙也不怕有人发现,于是他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连过几个街道,沈擒龙一眼看到,一个洋车夫从对面跑过来。
沈擒龙连忙上前问道:“师傅,请问你,刚才有一个外国人,到那儿下车了?”
那个洋车夫有点纳闷,因为他拉上的那个人就是跟着一个外国人到这边来了,但是,那是多早的事情了?
这个人怎么可能从那边一直跟到这边来了呢?
但是,洋车夫可不敢得罪这些人,洋车夫都是中国人,都是穷人,都是没势力的人,租界是洋人的地方,他们随便吐口痰,就能辗死一个中国人。
所以,这个车夫老老实实地说:“啊,他们到前面那个胡同下车了,就是右边第四个门。”
沈擒龙道了谢,几大步越过了这个胡同,到了那边的胡同。
一到那个街道上,沈擒龙一眼就看见,刚才那个跟踪美国商人的人低着头从胡同里边快步跑出来。
沈擒龙马上向四周观察。
他看到,只有几个胡同之外有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人正在牵着一条小哈巴狗在散步。
沈擒龙立刻一伸手,锁住了那个朝外面跑的家伙的脖子,把他扯进了胡同。
那个家伙眼前发黑,身子发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擒龙也不管他,这时也不必交代俘虏政策。
沈擒龙把这个家伙扔到路边的一条长椅上,先摁住他,用手迅速在他身上搜了一遍。
这个家伙没带武器,没有手枪,连一把刀都没有。
沈擒龙松开手,让那个家伙能够呼吸,然后问道:“小子,干什么的?”
那个家伙拚命喘气,等到把气喘匀了,然后才说:“你说什么,我不懂。”
沈擒龙乐了,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居然一点不慌张。
这也说明,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
从口音上来看,这个家伙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是个天津混混。
沈擒龙从棉长袍下面把20响掏出来,用枪口顶到那个家伙的脑门上,笑着说道:“仔细看看我手里的东西,现在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那个家伙果然一惊,他看着沈擒龙手里的枪口,有点紧张,但是仍然说道:“先生,你可别开玩笑,我可什么都没干。”
沈擒龙冷笑着说:“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可不应该啊,现在时局这么乱,你什么都不干,象话吗?靠什么活着?”
那个家伙转了转眼珠,没有说话。
沈擒龙在手上加了点力,枪口上的压力更大了,接着问道:“说吧,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那个家伙咳嗽了一声说:“我姓姚,没什么事情做,就是出来玩玩。”
沈擒龙摇摇头说:“玩得可远点啊,好象从那个酒吧一直玩到这边来了。那个美国人上那儿去了?”
“什么美国人?”
沈擒龙说:“我过来慢了一步,没看见他进了那个门了,说吧,你在前边看得清楚。”
那个人一惊,想了一下,问道:“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沈擒龙笑着说:“说吧,美国人上那儿去了?”
那个人说了一个门牌号。
沈擒龙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沈擒龙已经站在那个房子前边了,他抬头看看天,好晴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