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医院坐门诊，见到徐老太由她老伴搀扶着来复诊。
雅静见状，忙起身帮衬一把，扶着老太太坐下。
我示意徐老太把手放到脉枕上，笑问道：“老阿姨，最近身子感觉怎么样啊？”
徐老太任由老伴帮她卷着袖子，听到我的问题，忙回道：“食欲好了些，月复痛也减轻了很多，就是这个大便啊仍旧很粘，大概一天也要有个两到三次的样子。就是这两天感到身体很乏力，没什么劲儿，殷医生，你看？”
我一边听一边把着脉，病症比第一次来已经减轻了很多，又说道：“老阿姨，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包块？”
徐老太在老伴的帮衬下撩起衣服下摆，我观察了一下，右下月复部的包块大约缩小二分之一，又稍微按了按，徐老太也只是皱了皱眉，看样子不像上次那样反应那么大，就对雅静说道：“再在之前的方子上加黄芪15克。”顿了顿，想到那次在超市给老太太诊病的时候雅静不在场，就叮嘱道：“还有吴茱萸4克、破故纸10克、红藤15克别忘了写。”
看雅静把病历交到徐老太手中，我才又叮嘱道：“老阿姨啊，您按这个方子先吃着，等到包块彻底消了，您的病啊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您要是觉着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的，您就不用来了。”
徐老太的老伴追问：“殷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我笑着摆摆手，说道：“旁的没有，就是要保持心情愉快，还有啊，我们中国有句老话，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每天晚饭后半小时，大爷您带着阿姨出去溜溜弯儿就成。”看着老头老太相互搀扶着出诊室，我又添了一句：“一定要慢慢走啊！”
雅静拿出笔记本，翻到上次记录徐老太医案的地方，又拿笔在手里，看着我。
我失笑，解释道：“这个病症主要在肠腑，影响到脾胃，涉及到肝脾、气血、阴阳。从症状上分析，月复痛月复胀属气滞；右下月复包块，大便带血为血瘀；大便粘冻，或带血，属湿热蕴结肠腑；消瘦、四肢乏力、精神微弱，属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月复泻夜间较多，属肾阳不振。”我顿了顿，喝了口水，笑问道：“病症呢都给你分析了，你来说说治法？”
“治法啊？”雅静停笔，歪着脑袋想了想，“老师，您不是说了吗？这个病症涉及到肝脾、气血、阴阳，治法呢就应当是疏肝健脾，行气化瘀，调平阴阳，清热解毒？”
我颌首，又讲用药：“党参、白术、茯苓健脾助运，增强免疫，加强机体的抗病能力；广木香、枳壳、厚朴、柴胡、白芍、当归行气活血；丹参、三棱、益母草祛瘀消积，改善结肠血液循环；蒲公英、黄连、白头翁、红藤清热解毒，促进肠腑恢复；吴茱萸调和阴阳，达到阴阳平衡；甘草调和诸药，共有疏肝健脾，行气化瘀，清热解毒之效，阴阳平衡，邪祛正安。”说着，我也有些自得：“这个方子攻补兼施，标本兼治，补通结合，所以才能取得这么良好的效果啊！”
听到我的自我标榜，雅静并没有拆台，而是停下笔，问我道：“老师，您知道您什么时候最帅吗？”
我倒也想听听小丫头的想法：“什么时候？”
雅静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老师坐诊的时候，还有讲课的时候，最帅了！”
我模了模鼻子，有些不适应：“我还以为你会说老师在演戏、做mc、获奖的时候最帅呢……”
正准备为下一个病人诊病的时候，突然收到泫雅妈妈打来的的电话，我按了接听：“是阿姨啊？”
电话里传来阿姨的声音：“允瑄，你在医院吗？一会儿我想带着泫雅去你那里复诊，今天有没有空啊？”
我看了看挂号单，排得满满的，只得回道：“阿姨，真不好意思，我上午应该是没什么空了……”
“这样啊？”阿姨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那下午呢？下午有没有空？”
我对阿姨莫名地感到很抱歉，沉吟了一会儿，不由提议道：“阿姨，我下午好像没什么安排，要不我去您那里？”
“行呐。”顿了顿，阿姨又问道：“允瑄，你上午什么时候结束啊？”
我不是很确定：“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吧？弄不好十二点也是可能的。”
“那行，一会儿你直接来阿姨这里吃午饭吧？”阿姨邀请道。
想着上次吃饭的尴尬，我忙推拒：“阿姨，别麻烦您了，我在食堂吃就好……”
不待我说完，只听阿姨数落道：“你们医院食堂的饭菜阿姨也吃过，真的是不怎么样！”然后，又撂下一句话：“好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去买菜，一会儿你早点过来啊！”
我看着传来忙音的电话，无语……
看完门诊大约靠近十二点，我本想着在食堂将就一顿的，可是泫雅妈妈发来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我推拒无果，又不想寒了她的心，只得给司机大叔报了个地址，让他送我过去。
沿途看到花店，想着空手而去不怎么合适，就让司机大叔靠边停车。
至于送什么花就比较纠结了，年轻女性吧送百合、玫瑰都行，可女性长辈送什么花好？难道送康乃馨？
看我纠结着在花店内来回转悠，老板娘看不下去了，问道：“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花儿？送给谁的？”
“送给一位女性长辈，关系蛮近的。”我回问道，“老板娘，您看那种花儿适合送？”
“女性长辈？”老板娘沉吟片刻，从架子上取来了一束鲜花，介绍道：“这束花儿怎么样？2枝白香水百合、19枝红康乃馨，满天星加上黄莺点缀，表示最诚挚的祝福，让幸福永远伴随在身边，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那行，就它吧。”付过钱，就近找了家百货商场，据说韩国人很好普洱茶，就买了个礼盒。
我背着药箱、拿着花束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是允瑄来了吗？”传来阿姨的声音，继而门就开了。
我忙鞠躬招呼：“阿姨您好！”又把鲜花递给她。
“嗯，好好好！”阿姨接过鲜花，又从鞋柜里帮我拿了双拖鞋，又朝屋里喊道：“泫雅，下来吧。”
我一边换上拖鞋，一边笑道：“阿姨，我在食堂将就一顿就好了，老这么麻烦您，允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嘛！”
“不麻烦！不麻烦！允瑄，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了，千万不要拘束啊！”阿姨连连摆手，引着我到客厅：“你先坐一会儿，阿姨这就把菜端上来。”
坐在客厅等开饭反而更尴尬，我跟着阿姨走进厨房间：“我帮您吧。”
阿姨也不推辞，一边和我聊着天，一边把饭菜端上桌子上。
泫雅下楼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依旧明朗，还会和妈妈撒撒娇，挤兑两句，可我看她的面色却总觉得不大好。按说按方子吃药病情应该会有好转才对，可是越看泫雅的面色越觉得身体不仅没好，怎么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这时，阿姨突然问道：“允瑄，我们泫雅漂亮吗？”
“啊？”我一惊，然后就是看到泫雅快要低到碗里的头，我才惊觉自己实在是太孟浪了，忙回道：“漂亮！阿姨也漂亮！和泫雅在一起，哪里是母女啊？反倒是像姐妹多一些！”
“都人老珠黄了，哪还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阿姨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儿，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着菜：“来来来，允瑄，吃菜啊，别光吃白饭，当这里是自己家就成了！”
趁阿姨去帮我加饭的时候，泫雅突然抬头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允瑄前辈，我身体的状况不要让妈妈知道，她会担心的。”
“现在胃里面很疼？”我忙抽了张纸巾递到泫雅手里，让她擦擦额头的虚汗，又问道：“我开的药你没吃吗？怎么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泫雅没有回答，阿姨却已经回身了。看到我们在小声嘀咕着什么，阿姨非但没有疑心，反而笑得更加和颜悦色：“允瑄，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要是菜有什么不合口的，就跟阿姨说，阿姨下次一定改进！”
我起身双手接过阿姨递来的碗，忙恭维道：“阿姨，看您说的！我觉得很好，很合口啊！比我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阿姨闻言，笑得更欢，继续往我碗里夹菜：“大小伙子的，合口味就多吃点。”
阿姨第二次起身去帮我加饭，我看了看泫雅强忍着痛苦的脸色，很是心疼，忙道：“把手给我！”
泫雅愣了愣，递过手来。
我忙伸手和她的柔荑握了握，传给她一丝元气，缓解她的疼痛，然后压低声音问道：“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允瑄前辈！”泫雅也轻声回道。
没想到这个动作又被回身端饭过来的阿姨看见了，只听她含笑轻怪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会儿都等不及。”
“妈妈！”泫雅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怒瞪我一眼。
我心里一阵无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想着越描也是越黑，只得低眉顺眼在饭碗里，还是专心吃饭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