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跃听到艺竹要讲她自己的事,不禁心脏有些砰砰乱跳,他很期待,却又有些担心。
“我洗耳恭听,嘿嘿。”
艺竹没有笑,依然缓缓的走着,慢慢的说着:“马跃,你知道我小时候在A市待过很多年吧?”
马跃点点头,没有出声音,继续听艺竹说着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故事内容。
艺竹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父母和单位的同事都住在院里分的家属楼里,我们那一片特别的大,里面幼儿园和食堂还有礼堂、招待所什么的一应俱全。我们那群职工子弟不论什么季节只要一吃完晚饭,就都跑出去玩,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淘,我妈总说我不像个女孩子,即便天天给我穿漂亮衣服,梳好看的头发,还送我去学跳舞,可我就是改不了跟男孩子似的淘气。咱俩是同龄人,我想你肯定能体会咱们小时候的生活是多无忧无虑。你原来说你是你们那帮小朋友里的孩子王,因为你的个子最高,我们那也有领头的孩子,就是今天你听到的那个叫余立文的男孩。”说到这,艺竹抬头看了看马跃,但对方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示意自己往下说。
“起先,我特别讨厌余立文,他跟别的孩子王不一样,他很少跟着大家疯跑,总是一副孤芳自赏的样子,让我觉得他特别的不合群,也就不怎么爱理他,也不跟他说话,能数出跟他的那几次接触,要么就是在玩沙包的时候,我把沙包狠狠的往他身上砸,要么就是故意把他的洋画给弄撕了,可他从来都没跟我急过,我就开始觉得这个男孩子是不是脑子比别人慢呀,这要是搁别的小孩,可能早就告我家长去了。”
艺竹看到那惟一一盏亮着的路灯旁边有一个人为砌起来的石台,便问马跃:“你冷吗?”。
马跃摇摇头还是没说话,他好像被刚才的故事吸引了,很想快点知道后来的发展。
“那咱们在这坐一会好吗?”。艺竹边说边从她的大挎包里掏出了一包餐巾纸,铺在了石台上,她知道马跃一定会同意在这里坐着的。
坐下后,艺竹接着讲她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很想保护我。我在A市有一个特别好的女朋友,叫周婷,我们从幼儿园的时候就天天膩在一起,上下学也都一起走,有一次周婷做值日生,离开学校的时候就比平时晚一点,那时候也是冬天,A市的冬天要比咱们J市冷,那天还刮着大风,天都已经要黑了,学校门口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同学和老师,我俩刚走没多一会,突然冒出几个**样的大孩子,现在想想,可能就是15、6岁的样子,堵住我和周婷,让我们把身上的零花钱给他们,现在电视上总报道某某学校门口有一帮混混,常年劫小学生的钱,学生回家也不敢告诉家长,还是后来被人发现了,被公安机关法办,其实那时候就有在学校门口劫钱的了。当时我和周婷都吓坏了,我记得我还特天真的说了一句:“我要去告诉老师”,结果那几个人在那笑个不停,周婷就把自己所有的兜都翻了一遍,找出1块2毛钱,想给他们。马跃,你要知道咱们小时候身上要有1块多钱能花好多日子呢。可我偏就不想给他们,就从周婷手里把钱抢了过来,这时那帮混混里有个女孩子走过来,照我的脸上就打了一巴掌,当时打的我直头晕,她就要从我的手里拿走周婷的钱,正在抢的时候,余立文出现了,他什么都没说,拿起书包在那些混混身边胡乱的抡着,然后照着一个男的就拼命的厮打,其实那时的他也才上小学六年级。”
说道这时,艺竹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于是掩饰般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应该能想到,那些大孩子怎么能善罢甘休呢,把那么小的一个余立文憋在墙角压在底下打,我过去拉他们,可是我才有多大的劲儿呀,还是后来几个过路的大人看到了,走过来把那些混混给哄跑了,把我们三个人送回了家。余立文因为受伤在家躺了一个多星期,要不是因为快要考初中了,学习紧张,他家人肯定不让他去上学,那天的情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会很清楚的记得那是11月27号发生的事。周婷因为心里害怕,有好些日子都没下楼玩,我就天天去她家陪她,大人们也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家长们就轮番的去学校门口接我们这群孩子,我们这些职工子弟当初入学都不一定在同一个学校,可是自从那事发生后,每个只要有我们大院孩子上学的学校,就能看到认识的叔叔阿姨。后来,我一直都想对余立文当面说声谢谢,可总也见不到他的面,他可能因为学习紧张,没有再在晚饭后出来玩,我也不好意思去他家找他,后来我也要忙着期中、期末考试,也不会下楼来玩,好容易到了寒假,我就变着法的跟别的小朋友打听他,才知道他跟着他**妈去外地的姥姥家过年了,等到开学后,也没能见过他,他当时虽然跟我在同一个小学上课,但是他是高年级,我们两个上课的教学楼离得还比较远,所以在学校也碰不到面,后来放暑假时听说他考了个不错的初中,我就鼓起勇气去他家找他,谁知他又参加军训去了。总是这么阴差阳错的。直到有一天我放学的时候和同学说作业的事,就走在了家长和同院小朋友的后面,因为作业本掉在了地上,我就转过身去捡,猛然发现,余立文一直跟在我的不远处,那一刻我才知道,虽然每天都有家长接送,但是他还是一直在后面保护我。”
艺竹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低头摆弄着挎包上的流苏,把它们弄的乱糟糟的。
“然后呢?怎么不继续说了。”马跃见艺竹不说话,略有点着急的问着。
艺竹微微笑了笑:“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他也总来我家玩游戏机,我和周婷也去他家做作业,他还给我们讲题,他**妈对我们特别的好,可是这次我听说,他**妈已经过世了。没过几年,我就要跟我父母回J市了,他特别为我开了个欢送会,其实只有我和周婷还有余立文三个人。因为我们三个被院里的小孩称为“铁三角”,我们躲在礼堂外的一个角落里,我从家里拿了几瓶北冰洋汽水,周婷拿了几根大蜡烛,余立文拿了点话梅糖,天真冷,但我们就那么坐在地上依依不舍的聊着,后来余立文送了我一副自己画的画,上面用很多颜色的水彩笔写了一句:“永生不变”,现在我还珍藏着呢。我们三个就把11月27号作为我们友情的纪念日,约定无论多么久远,多么忙碌,都要在每个月的27号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境况,后来我到了J市,起先我们还是互相写信,余立文和周婷的信一般都放在一个信封里,那样可以省邮票。后来上大学就可以视频和发邮件了,现在更简单,打个电话很方便,虽然信不用再写,但邮件我们还是照常发。有时我在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余立文就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也许当初的我并不懂什么叫喜欢或是爱情,可是我发现直到后来我好像也没在对任何男孩子动过心。”
艺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笑着对马跃说:“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都听困了吧,这还是缩减版呢,我们还有好多好玩的事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咱们快走吧,估计你都冻坏了。”
马跃坐在石台上发着怔,没有站起来,也不说话。艺竹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马跃,马跃,干嘛呢?咱们走啦!”
马跃突然攥住了艺竹的手臂,用力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不禁有些失魂的说道:“艺竹,我知道你们是有故事的,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值得回忆的过去,可是你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你说你心里有那个叫余立文的,那你试着接受我,我也会保护你,我也会照顾你,相信我。”
艺竹轻轻推开把自己搂得很紧的马跃,擦拭着深潭般双眸流落出晶莹剔透的泪珠:“马跃,我对你说过,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心里真的只有他,好多年了从没改变过,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
马跃不再追问了,换了种不那么激动的口吻对艺竹说:“艺竹,我懂你,我也愿意等你,你别有罪恶感,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也许有一天我碰到另外一个让我愿意保护的女孩,我会放弃对你的等待,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而我仍然没有改变,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只要你告诉我,我仍会用自己的整颗心去爱你。”
艺竹很用力的点了点头:“马跃,咱们还是朋友吗?”。
“为什么不是?”马跃微笑着说:“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艺竹也笑了,此刻发生的情景终于让她释怀了,即便有着笑容的脸上仍然残留着泪痕。
又是借着那一盏路灯的光,马跃和艺竹走向地铁站,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或许也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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