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清溟子神色一黯,似乎又想到什么。
“怎么了,师傅,两位师弟都有如此收获,难道你还不高兴吗?”玉韵子也为玉天子和苍朗高兴,可看到师傅的样子,禁不住问道。
“好吧,现在也该是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了!都坐好吧,为师要讲一段隐秘。不过你们要把所听到的藏在心中,切勿对其他门人提起,因为此事关乎你们的安危。”清溟子正襟危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道。
“是!”
五人面面相窥,盘膝围坐在清溟子身边。
清溟子陷入了回忆。
原来,演锋宗传承也有万年。
传说老祖孤行道人,乃是万年前隍耀星顶级门派灭尘宗掌门最得意弟子,本该传掌门之位于他,却不知为何,在即将继任时,他却退出门派,远走玄溟星,在这里闯荡多年后,创立了如今的演锋宗,开山收徒。
在开辟剑峰的同时,并为于沧溟星结识的道侣紫凝仙子建了水谷,二人共掌演锋宗。
紫凝仙子是沧溟星三大超级门派之一极澜宗掌门之女,极冰灵根,资质超群,乃天之娇女。
她出山历练之时,遇到同样天资卓越的孤行道人,对他自述的被宗门抛弃、无奈远离母星混迹玄溟很同情,同时为他的直率吸引,二人一起闯荡多年,便私下结成道侣。
可是后来紫凝仙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她的父亲闹翻,退出极澜宗,立誓“永不回极澜,永世不外传极澜道法。”
就这样,她跟随孤行道人四海漂泊。
虽退出极澜宗,但紫凝仙子在玄溟星的声望依然不可估量,也就是在她的帮助下,孤行道人才能在异星开宗立派。
创派之初,诸多道者均冲水谷而来,加入演锋宗,成为护法长老。
那时的水谷可谓人才济济,剑峰却弟子稀少。演锋宗虽然是新晋门派,却达到了空前强大,俨然要跻身一流门派。
而孤行道人也不为自己道侣的“招蜂引蝶”气愤,反而对紫凝仙子更加体贴,让紫凝仙子颇为感动,下定决心为夫君开创一份旷世基业。
可好景不长,细心的紫凝仙子慢慢发现,演锋宗基业稳定之后,孤行子竟背着她,经常与隍耀星灭尘宗人联络,行事非常隐秘,似乎谋划什么事情。
因此,紫凝仙子更加关注孤行道人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一次跟踪孤行道人与人接头时,探听到,原来孤行道人并不是叛出宗门,而是被灭尘宗在隐星修炼的一位老祖选中,到玄溟星执行任务,像是等待什么传说中的奇物出世。
这次跟踪,紫凝仙子低估了来人实力,被对方发现。
原本以为孤行道人会念在多年情分,为她解释谜团,却不想平时与自己恩爱的道侣竟像变了个人,对她施以辣手。就在紫凝仙子重伤垂危,自知无法逃出升天的时候,她用自己最后的执念,通过极澜宗秘法传讯给了父亲极澜宗主。
而后便是极澜宗主诏告玄溟星修者孤行道人忘恩负义的行径,带领极澜宗讨伐演锋宗。同时水谷除了少数门下弟子,都退出了宗派,演锋宗面临灭门的危险。
就在此时,远在隍耀星的灭尘宗,对极澜宗宣战,这也是史上少有的跨星大战,整整持续了近千年。
极澜宗道统传于远古时期,是超级门派,可极澜宗主为人偏激,与本土大型宗门多有不和,而且很多一流门派持观望态度,欲等极澜宗失败取而代之;而隍耀星的灭尘宗同样是远古宗派,可在隍耀星有着亿万年霸主地位,少有宗派敢忤逆灭尘宗,对灭尘宗的跨星域战争大多都竭力支持。
前期倒有一些宗门打着捍卫玄溟星尊严,加入对隍耀星的战争,由于灭尘宗为攻方,对玄溟星很不熟悉,两方一直处于拉锯状态。
可发展到后期,由于玄溟星另外两个超级大派古澜宗和天澜宗一直没有出手,很多大中小型宗门资源有限,难以维持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也选择了放弃。因此极澜宗越来越人单势孤,最后成了孤军奋战。而灭尘宗统领的地位一直没变,此消彼长下,极澜宗最终败落,宗主也身死道消,宗门一夜间夷为平地。
从此演锋宗便在玄溟星扎下根来。有灭尘宗做后盾,倒没有什么宗门会对其打压,不过很难再发展壮大,水谷更是人丁稀少。
孤行道人也传位于弟子离开了玄溟星,而今不知去向。可能是基于宗派对丹药法器的需求,后来才又有了火谷,以炼丹炼器专长。
所以说,现在的演锋宗等于是隍耀星灭尘宗的分宗,加上现在的掌门玄罡子心术不正,连玄溟星灭魔这种大事都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宗门竟有这种过往,应该很多修者都知晓这段历史吧?”苍朗好奇问道。
“确实,但少有人了解得这么详尽,玄溟星上也怕只有那玄罡子和为师我了。而且他绝不会知晓,我能知道他们的计划……”清溟子语气充满感伤和缅怀,没有停顿,继续说讲述着。
“为师的师祖-澜海道人就是紫凝仙子兄长的后裔,也是极澜宗唯一留下的血脉,他进演锋宗的目的便是要揭开演锋宗背后的面纱。终于,他查到了,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而他,是我的太祖,以前他是那么疼我,却也离我而去……”清溟子说到了伤心处,老泪纵横。
师兄弟五人看着师傅落泪,黯然神伤,默默地看着这个疼爱他们的师傅,时间仿若静止,定格在了这个画面。
苍朗模糊感觉到,师徒几人身上散溢出一股奇怪的气息,自己也是这样,这些全部汇聚一起,流进自己魂海,消失无形。
“错觉吗?”脑海突然清醒,却无法回想起刚才的感觉。
“好个演锋宗,竟然是灭尘宗的一条狗,是安插在玄溟星的一枚棋子,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说之物,不惜进行跨星战争,制造无限杀戮!”清溟子突然笑了起来,夹着泪水的冷笑。
强忍着控制住情绪,他继续讲了下去。
“在演锋宗败落之后,宗门谕令,水谷都为一脉单传。你们祖师当年也是水谷之主,天赋惊人,就在我入水谷百年时间,他修为达到化境。灭尘宗便派人引他离去,说是到隐星修炼,由于我师傅失踪多年,就退位给我。当时我还不知道与师祖有血缘关系,欣然上任。我本来资质一般,加上生性懒惰,便整日外出云游,也无人干涉,就这么一晃几百年!”清溟子顿了下,似在缅怀。
“我还记得那一天,是沧溟星少有的大雪天气,从外归来的我刚刚打坐。突然魂海一阵刺痛,却是老祖运用祖上秘术,就是在他即将魂飞魄散的一刻,用灵魂最深处的执念传讯给我,告诉我那惊天的秘密。”清溟子紧握拳头。
“原来那是我的至亲;原来我所在的宗门是我的仇人,我小时一起玩耍的剑峰师兄竟然是仇人走狗;原来他们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传说中的东西;原来玄罡子完成任务就能位列灭尘宗长老甚至副宗主;原来灭尘宗老祖早已道心种魔,与魔道为伍,而我的祖辈则是他们完成使命过程中的牺牲品,懂了吗?孩子们,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宗派!”清溟子声嘶力竭,无声啜泣,却继续讲着。
“当知道这一切,我真想豁出身死道消与他们拼命,可我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我已经收了韵儿为徒,她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于是我忍了,开始深居简出,潜心修炼,虽然天资一般,我的悟性却远非玄罡子可比,修为才慢慢提高了。当看到谷口快要冻死的天儿,我收下了他,同时发现了水月秘洞奇异液体,我才慢慢靠其感悟渐深。而宗门却没有提什么单传谕令,接着便有了真儿、明儿和朗儿。”
“其实为师不懦弱,为师不想因为自己的仇恨,让你们受到伤害。我赌不起,也不能拿自己孩儿的安危做赌注,我忍了,你们也要忍,为了自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清溟子声色痛苦凄凉。
这次,师兄弟五人都哭了,泪水不代表懦弱,是真情的流露,一种情感达到极致的升华。
而这情绪,也如涓涓细流,悄然感染着苍朗,深深刻在他魂海之内。
“师尊如父,我等谨记!”五人同一个声音,同一个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