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7
一听这话,车老板立刻爬起来撬开酒桶,香气再次冲了出来。
“您帮忙都打开吧。”
“但是……兵爷,其他几桶酒可没有这桶好,您要尝就尝尝这桶的吧。”车老板殷勤的笑着。
“不是说了么?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尝尝比较差的就可以了。这太好的酒,闻闻就让我们醉了。快打开吧。”加里.希迪围着马车转了一圈。
“好,好。没有问题。”车老板手里的撬棍翻动着,把其他三桶全撬开了。
闻着略微刺鼻的酒气,百人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接着看了看身边几十个亲信,懂得喝酒的亲信肉乎乎大鼻子在空气中耸动着。
这酒……怎么闻上去这么烈?
加里.希迪用手一搭酒桶边,毫无声息地跳上了马车,安静地连前面的牲口都没有惊动。百人长随手抄起酒舀子,在酒桶里舀出半舀子,细细闻了后递给了车下的亲信,几个军官逐个仔细闻了闻,其中有细心的人用手指头沾了点,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最后,几个亲信都冲加里.希迪摇了摇头。
加里.希迪把酒舀子再接了回来,趴在酒桶上,把酒舀子完全伸进了酒桶,把几个酒桶都探了一遍,显然,一切都很正常。狐目流转了片刻,加里.希迪用酒舀子用力搅动酒水,很快酒桶里出现了漩涡,随着搅动速度的加快,从酒桶底下浮动起一层层黄色颗粒。
“先生,您请告诉我,这是什么?!”百人长脸上仍旧飘动着笑容,但已经换成了质问的语气。
“什么?”车老板连忙他脑袋探到桶沿上仔细看,伸手在酒里捏了捏沉淀物,又用鼻子仔细闻了闻,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兵爷,您吓我一跳,我当是什么,这是酿酒时没有沥干净的酒糟。您闻闻。要不说浊酒一杯,这浊就是指就酒糟底子。”
加里.希迪眯缝着眼睛死死盯着车老板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沉思了两三分钟,没有说一句话,最后,用舀起了半舀子酒,递给了车老板:“感谢您的情意,最后,我借花献佛,请您尝尝吧。”
啊?明显,车老板神色中有一愣的表情。
加里.希迪不懂声色,眼神已经从车老板脸上滑到手上。此时,手应该能更好的表现出车老板的真实心思――车老板的食指下意识地从拇指指尖扣回了指根。
“兵爷,按道理说,这酒我不能喝,这是我诚心献给兵爷们的。不过……”年轻的车老板竟然把话挑明了:“我看您似乎不是附近城池的人,估计您也就不一定会对我们这些后来归属加里世家的百姓太放心,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干为敬。”
说完,车老板举起酒舀子,非常干净利落的一抬头,半舀子酒瞬间被喝了干干净净:“您看,我可以把酒送进去了么?”
加里.希迪围着车老板又转了三、四圈,眼睛里狐疑的目光还是没有完全消散。如果……酒的本身没有问题,那似乎真不好拒绝,尤其,现在还是在加里世家军团大营门口,旁边士兵脸上露出的不屑已经很明显了。最后,加里.希迪挥了挥手,放车老板进了大营。
算日子,明天就是十月二日冬至了。对于雨霖平原的居民而言,这也是一个相对重要的节日,第八军团军团长莎朗.戈大人一高兴,除了把最好的一桶美酒留了下来分给了千人长一级的军官,剩下的三桶酒中又拿出一桶,分给了什长以上的中下级军官做晚餐,最后留下两桶准备第二天庆祝冬至。
车老板瘸着一条腿却热心地跟着跑上跑下,帮着火夫把酒抬到了军官餐厅,接着又帮分了下去,看着要倒酒底子了,车老板不让倒了:“这酒底子里全是酒糟,又酸又臭,怎么能让军官大爷们和这东西呢?”说着,又打开一桶,从上面撇出了清凉的酒分了下去。军官们对于这个体贴的百姓非常满意,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残疾,肯定会有军官挽留下来做个勤务兵什么的。
本来,按照轮执千人长的意思,让车老板忙完了就离开大营,只是千人长大人是在高级军官餐厅用餐,当然不会为了一个闲人再跑来监督一下。
而随同车老板一起进大营的什人长把车老板手里的几枚银币不小心掉进了裤兜里,脸上的坚毅中露出一丝宽容,当然不会坚持让车老板离开了――车老板说得也有道理,他想把剩下的羊皮、酒桶一起捎回去卖钱,减少损失。加里世家自己的军队,当然不能让领地内的百姓受如此之大的损失了。
傍晚,在安排热心车老板住宿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本来,准备让他和士兵们一起住,想不到,这个车老板还不领情――别看这家伙能舍出美酒肥羊来劳军,对自家拉车的牛却小心的很,生怕放在马厩里被战马给踢伤,非要就近找个帐篷睡。
面对这种典型的小农意识,带队的百人长实在无奈了,附近也没有帐篷,干脆就让车老板住进了马料棚和马夫们挤一挤。年轻的车老板感激地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夜……一点点深了……
中下级军官们晚餐的佐酒虽然香味不如千人长和军团长大人喝的紫叶果那么纯正,酒的后劲却挺大,而且还上头,军官一个个多少有些醉意。除了轮执的军官外,其他所有下级军官都回帐篷睡觉了。
普通士兵闻着身边军官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不时有人喉结滚动着,想想明天……自己也会分到一杯,大多数人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兴奋慢慢进入睡眠。
午夜,起风了!
与前几日不同,这一次,是真正起风了。呼啸的北风携裹着寒气顺着每一个缝隙侵入帐篷、衣服中,正在睡觉的士兵紧紧挤在一起,巡视着的士兵看看下半夜也没有什么高级军官巡查,一个个低声诅咒着这该死的风,袖着手缩着脖子佝偻着身子努力把寒风挡在身体外面,个别人类大营甚至已经出现了巡视队伍集体躲到帐篷南面避风的现象。
加里世家第八军团大营东北角。
马无夜草不肥,轮班的三十多个马夫打着哈欠把成袋的马料倒进马槽里,用手把干草、黑豆粗粗搅拌了一下,互相招呼着返回了马料棚。数以千计的战马打着响鼻,静静地吃着马料。
未久,马料棚里也传来了沉沉的鼾声。
下半夜,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甚至飘起了米粒大小的雪花。
一个黑影子贴着马料棚蹭了出来,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除了马细细咀嚼草料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动静。黑影子弯着腰,小步跑到牛车旁边。
两头牛无声地反刍着从胃里翻腾出来的草料,看到主人来了,用头微微顶了顶车老板的胸膛。
“嘘……”车老板小心地拍了拍牛脑袋,沿着车走了一圈,仔细看了看远方――周围一片模糊,所有的一切,都以黑影的方式出现在眼前,脑袋里一丝、一丝地向外透着疼痛。
“女乃女乃的,这个该死的大队长,不会真他女乃女乃的把我的眼睛搞坏了吧。难道不能把威力减小点么?大队长这个家伙,就该被雷劈死!”中年人低声诅咒着。
用手模着酒桶,车老板费力地把酒桶一个个从车上卸了下来。接着解开了拴牛的麻绳,又卸掉了两边的轮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马车翻了个。马车底部,是二十厘米高、一百二十厘米长、六十厘米宽的一个大匣子,车老板抽出匕首。草原上的人靴子里都有匕首,白天进大营的时候,士兵搜了出来但是却又还给了车老板――这是用来解肉吃饭的家伙。
车老板手上用力,匕首瞬间没入了大匣子――原来是用动物皮缝的皮囊。漆黑油从皮囊中缓缓流了出来,车老板小心的拖着皮囊从马料槽底下走了过去,散发着臭味的油咕嘟咕嘟流了长长的一地。这一皮囊由足足覆盖了百分之四十的马料槽。
接着,车老板把两个还满的酒桶轻轻掀翻在地下,在一侧开了一个口,酒……突突像外流着,车老板推着酒桶把马料棚又转了一圈。
最后,把已经喝得只剩下一个酒底的酒桶,车老板用匕首干脆把这个酒桶拆散了,把混浊地酒底洒在了大车附近。
此时……东南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
车老板拔出匕首快速割断一匹匹战马的缰绳,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刚刚割了几百匹战马的缰绳!
马棚里已经能闻到一丝烟味!在军队里呆过的人一闻就知道这是自燃粉即将变成明火前的烟味。
车老板额头上立刻见了汗!雪亮的匕首唰唰飞舞,有两次差点伤到战马的脑袋。
又过了几分钟,马棚里传来了劈劈啪啪的响声!明火起来了!附近的战马不安地向后退去。就在此时,一部分战马在惊慌中踩到刚才特意倒在附近的黑油上,接着又在惊慌中不小心沾到了火星子,甚至一脚直接踩在了褐色的还浸泡在酒里的自燃粉上。
一个又一个的马蹄嘭、嘭地燃烧了起来。
马惊了!马厩里的战马瞬间惊了!惊慌失措的马群挣开了缰绳,踢翻了马槽,带到了马棚!拼命发出嘶鸣,盲无目的地向大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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