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25
唯一的方法也许是杀人灭口,但卢占峰想都没想过。这可是一整支朱雀卫队,方圆几千里都是他们的地头,自己刚混了进来,人生地不熟,逃得再快,还能快过他们的战马?如果被他们七米长的重矛方阵围住……
卢占峰胡乱把月霜破碎的内衣掩上,小心不碰到她的肋骨,然后给她套上皮甲。幸好皮甲是前后两半,把皮~条绑紧看起来就似模似样了。至于她的手脚,卢占峰一时还不敢解。万一她药性过去了,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拧断他的脖子。
床铺的羊皮上血迹宛然,似乎在控诉他的粗暴。卢占峰胡乱卷起羊皮扔进草丛,一边扶起月霜,努力想找些话来说。
“对不起……这一切,我也不是……呃,至少……也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月霜目光冷冷从他脸上转过,投向帐篷一角。
卢占峰心里一喜,月霜看来好像没有过激反应。卢占峰试探着取出她口中的碎布,一旦她张口喊叫王哲,立刻就要把她嘴巴堵上,然后有那么就逃那么远。
但月霜没有作声,只是呕出一口鲜血,然后咬紧唇瓣。
卢占峰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用商量的口气道:“我现在放开你,但你要发誓,今天的事我们算扯平,往后谁都不许提。”
月霜注视着帐角,仿佛没有听到。
卢占峰连问几句都没得到回答,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们说好了啊。我现在放开你,谁都不许动手啊。”
卢占峰一边看月霜的脸色,一边慢慢解开缠在她小腿上的羊皮。出乎他的意料,月霜仍是一动不动。卢占峰心里不禁升起一团迷惑,这丫头不会是让自己强暴一次,被干成失忆了吧?还是她体内的寒毒仍在冲突,没有力气?
卢占峰犹豫着松开她手臂上的羊皮,就在羊皮快要解完的一刹那,月霜双臂一分,羊皮应手破碎。真气以从未有过的力道与速度激射而出,破碎的羊皮像利刃般飞起,在卢占峰脸侧划出一道血痕。
卢占峰魂飞魄散,刚拔脚想跑,月霜一掌已经抹在卢占峰肋下。
格的一声,卢占峰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一掌远比半兽人当时的拳风凶猛,卢占峰肋骨顿时断了几根,五脏六腑都像被放在铁砧上被人用铁锤重击。
卢占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月霜出手的力度,他完全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丫头不是出手泄怒,纯粹是想要自己的命!
摀住断裂的肋骨,卢占峰狼狈不堪地朝帐外跌去,头刚伸出帐外,后头忽然一紧,脖子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掌抓住。
“师帅!”卢占峰发出一声嘶叫。
几乎拧断卢占峰颈骨的纤手一僵,然后松开。卢占峰趁机往前一扑,逃出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坟墓的帐篷。
帐内的月霜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王哲并没有出现。卢占峰刚跑出一步,身体忽然往前一倾,直挺挺扑倒在地。他双脚被一幅羊皮卷住,虽然十根手指都插进草地,却无法挣过月霜,在她的拉扯下一点一点被拖回帐篷。
“师帅!”卢占峰又是一声大叫,接着身后格的一声脆响,他面容立刻变得扭曲。
月霜冷着脸拧断他一根趾骨,然后踏住他的小腿,准备踏断他的腿骨。一招杀了他,未免太便宜这个卑鄙无耻到极点的肮脏小人。人身上有三百多块骨骼,至少要拧断三分之一,再把他大卸八块,才能稍懈这夺身之恨……自己的清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小人给玷污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月霜脚底刚触到卢占峰的小腿就被弹回。
卢占峰把握机会,高呼出声,“师帅……救命啊!”
“霜儿!”王哲一手抓住卢占峰的肩头,冷声喝道,一边用一股柔劲弹开月霜,保下卢占峰这条腿。
王哲并不是听到他的叫喊才出现,毕竟隔着三百米的距离,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两个呼吸赶到。事实上月霜一直没有回自己的帐篷,守护的士卒发觉有异,禀报主帅,王哲意识到她可能来寻卢占峰,才迅速赶来。
帐内沉寂片刻,接着帐后一响,月霜掠出帐篷,转眼消失在山丘之后。
卢占峰衣衫零乱,身上两处骨折,脸上更被擦出一片血痕,头发里都是乱草和黄沙,看上去就像被人刚暴打过一顿,狼狈不堪,不过,倒还看不出像个犯的样子。
王哲扶起卢占峰,有些愧疚地说道:“王某管教无方,让你受惊了,你们两个为什么发生冲突?霜儿的身法又怎么……”
最后一句话,纯属自问自答,说到一半,王哲身躯一震,忙问道:“你找到了输送之法?霜儿的寒毒内伤治好了?”
刚在鬼门关前至此一游,卢占峰余悸未消,一身都是冷汗,腿上又痛得厉害,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干了!我要走!立刻就走!”
王哲见卢占峰这等神情,摇了摇头,不再追问,只是注视着他,道:“草原千里翰海,你自己如何离开?”
“我答应过徐教御,跟他一起走!”
王哲默然良久,然后扶住卢占峰,缓步入帐。
“既然你要离开,王某也无法阻拦,不过……”王哲慢慢抬起手,一掌拍在卢占峰右侧的太阳穴上。
脑里“轰”的一声,卢占峰失去了意识。
被王哲手掌拍上太阳穴的刹那,卢占峰脑中轰然一声,仿佛一千万只光彩照人的镏金铜钟同时敲响,又仿佛连绵万里的群山被一轮太阳击碎,无边的潮水瞬时涌起,又在同一瞬间被喷澕而出的阳光炙干。
炽热的暖流在体内反覆回旋,行遍四肢百骸,卢占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一大缸热水里,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就连腿上的剧痛都好转许多,甚至是感觉不到。
时间不晓得过了多久,卢占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汗出如浆,本来黑暗的天色,竟已破晓微光,自己失去意识起码几个小时了。
王哲正端坐在前方不远处,那张坚毅如钢,气度严谨的面孔,此时却显露倦容,看来十分憔悴,但见到卢占峰睁开眼睛,王哲露出微笑。
“成啦,你清醒的速度之快,犹超过我的预估,唔,你深呼吸一口,看看有什么感觉?”
卢占峰一愣,深吸一口气,发现小月复生出一股暖流,当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上头,那股暖流就旋转起来,仿佛一个漏斗状的漩涡,将体内散落的热气吸纳过来。
肚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个东西,卢占峰只觉得有趣,但看到王哲一脸倦容,再与一些常识进行推想,不由得吃了一惊。
“师帅,你……你传功给我?”
像王哲这样的大高手,养气功夫深湛,等闲就算与人斗上几百回合,也不会脸红气喘,现在却一副元气大伤的憔悴模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像武侠小说中那样耗损真气,为人治伤。再看看自己丹田中的异状,卢占峰做出了这样判断。
“说不上传功,只是为你筑下修炼的基础,不是把功力传你,更不是什么大恩惠,你不用放在心上。一个时辰前,你还是一张白纸,此时你已越过最开始的筑基阶段,能够在丹田修练真气了。”
王哲微微一笑,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卢占峰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大战在即,兵凶战危,王哲却拼着大损真元,为自己筑基、疗伤,光是这份人情,就是莫大的恩惠,他认真地鞠了一躬,诚恳地对王哲说道:“多谢师帅。”
王哲脸色微微有些发黯,腰背却仍如标枪一样挺直,他淡淡道:“我给你筑基,是为月霜打伤你作的补偿,不必谢我。现在我传你一篇口诀,然后有三事相托,你可答应么?”
一篇口诀换三件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卢占峰心里觉得有点没谱。但他即使不相信自己,也相信王哲。一派掌教,又是军中重将,总不会随便开口吧。
“请师帅吩咐。”
王哲拿出一只火漆密封过的锦囊,递给卢占峰,“这只锦囊请你收好。”
他的神情万分郑重,卢占峰却一头雾水,“交给谁?”
王哲淡淡道:“是给你的。”
“哦?”卢占峰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欲拆。
王哲挡住他,“不是此时。”
“那是什么时候?”给一只锦囊又不让拆,这算什么?把人当保管箱吗?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王哲看着卢占峰,缓缓道:“拆开后,就按上面的去做好了。”
卢占峰犹豫了一下,把锦囊收入背包。
“第二件事。你依我传你的口诀修练,等你的修为突破六阳后,往苍澜的太泉古阵去一趟。在古阵西部,有一块赤红的巨石,请你在石前祭祀,告诉他,昔日所言,王哲不敢有一日忘却。”
六阳?
卢占峰心中一动,想起王哲传予众弟子的神功,难道自己获传的就是九扬神功?
想归想,卢占峰不敢多问,道:“一定要六阳吗?”
王哲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如果未达六阳之境,根本无法进入太泉古阵。
而且,此事万勿让他人知晓,祭祀时也只能由你亲身前去,切记。”
自己平时对运动是有点心得,但要说练武?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练到六阳,但看王哲说得慎重,卢占峰点头答应了。
说完两件事,王哲沉默下来。卢占峰不敢打扰他的思索,在旁静候。
良久,王哲道:“月霜是岳帅之女,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卢占峰又点了点头,朱雀军中的保密措施实在太差劲,一堆大男人里头有个小美女,引人注目,再加上月霜本身的活跃,自己就算想不注意到她,不察觉她的异常身分,都很困难。
“岳帅遭朝廷所忌,即便在他去后,其亲属家人亦受到迫害,朝中奸臣派遣杀手灭门,我有负岳帅所托,迟到一步,只救下了月霜一个,她体内的寒毒,就是那时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