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双、张世平齐声说道:“请大人赐名。”
刘欣在家中已经被剥夺了取名字的权力,在外面就更加有这方面的冲动,当即大言不惭地说道:“我看还是叫双平马场好一些,取意天下太平,好人一生平安。”
实际上,别人刚才从姓氏中各取了一个字,他是从别人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这水平也就是半斤八两。不过,苏双、张世平二人却是连连叫好,一齐说道:“那就请大人帮我们题一块匾额如何?”
刘欣不由想起那天在蔡邕家中写九宫格时,他们父女二人异样的目光,赶紧推辞道:“我府里还有事,不能久留,你们就另找高人吧。”说完便落荒而逃。
请刘欣题字的事情没有办成,马场的生意虽然也是不温不火,但隔三岔五的总能卖掉那么几匹。看着贩马的生意在襄阳还能做下去,苏双、张世平渐渐安下心来,何况每次从襄阳捎带些货物回去也能小赚一笔。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卖掉的这些马,大多数都是刘欣暗渡陈仓,安排人来悄悄买走的,现在这些马都已经偷偷弄进了军营。
刘欣非常巧妙地控制着苏双、张世平卖马的速度,基本上可以保证他们在三个月左右,将贩运过来的马匹全部卖完。这样一年下来,苏双、张世平可以贩运三至四次,而刘欣不显山不露水地,每年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增加三千匹战马,还不用承担运输过程中的风险。
越来越多的士族世家已经开始在新城区购地建房,至于普通百姓,官府会根据他们现在居住房屋的大小,拨给他们相应的地皮和资金,供他们自建住房,唯一的要求就是新建的住房必须大量使用砖石结构。随着新城区人气的增加,刘欣授意蒯良适时推出了第三批、第四批商铺,全部采用拍卖的形式发售。虽然这两次拍卖,再也没有出现九百五十万钱那样的天价,但最低的价格也没有少于一百五十万钱的。早在一年多以前,刘欣就开始暗暗筹划的房地产开发,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五、六两个月是刘欣设定的暑假时间,除了少量留守书院的先生,学生们已经全部回家,刘欣、蔡邕也不再需要到书院授课。
州牧府里如临大敌,张机将医学院的几个技艺最好的接生婆都派了过来。这是马芸生的第二胎,刘欣依旧放不下心来,仍像上次一样,在产房外面不停地转着圈子。还好,马芸的这一次生养异常地顺利,接生婆们忙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到房里传来婴孩“哇”的一声响亮啼哭。
蔡邕正在自己家中的书房里练着书法,如果刘欣和马芸看到他写得什么,肯定会大吃一惊。蔡邕写的是《青衣赋》,这是蔡邕年轻时代的一篇佳作,坦露了他对一位出身微贱的美女的爱情,风格大胆而直率,在当时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绝无仅有。但是这样的内容在来自现代的刘欣、马芸看来,太过稀松平常了,而真正能够让他们震惊的,是蔡邕所用的字体,如果他们看到,一定会大呼出声:楷书啊!
不错,蔡邕现在写字所用的就是楷体,这还利益于刘欣、马芸二人,他们在书院讲课时,不同于那个时代的先生,而是习惯于使用特制的粉笔做板书,而板书所用的就是楷体。蔡邕细细琢磨,觉得这样的字体很有特色,笔画挺秀匀称,字形端庄方正。暑期闲着无事,蔡邕便在家中试着写了起来,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经过这样一位书法大家的反复书写揣摩,标准的楷书提前百年问世了。
蔡邕正对着自己的这幅书法作品自鸣得意,蔡夫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蔡夫人并不是他的原配,比他年轻了近二十岁。蔡邕前面几房妻妾并没有为他留下一男半女,而且相继早逝,包括那位《青衣赋》的女主角,只剩下蔡夫人伴他走过了十多个春秋,还为他生下了蔡琰这个让他们夫妇都为之骄傲的才貌双全的女儿。
蔡夫人对他的书法作品没有多在兴趣,瞄了一眼便说道:“老爷,我刚才去州牧大人府上了。”
蔡邕停了笔,面色诧异地问道:“你去主公府上做什么?”
蔡夫人一脸神秘地说道:“我今天在大人府上听说了一件事,州牧夫人生了……”
蔡邕打断她的话,说道:“噢,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蔡夫人知道丈夫的心病,就是一直没有儿子,也暗自愧疚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热,嚅嚅地说道:“是个男孩,我听说……”
蔡邕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没等蔡夫人说完,再次打断她,说道:“还真能生啊,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了吧。”
男尊女卑、无后为大这些封建思想早已经深深地植入了他的心里,就连他写给皇帝的奏章中也多次提到自己无后。在蔡邕的眼中,女儿蔡琰再出色也远比不上多个儿子更能让他高兴,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一切都只能成为梦想了。
蔡夫人被他说得满不是滋味,红着脸说道:“老爷,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听说这孩子的名字是州牧夫人起的,叫做马凡。”
蔡邕倒是知道马芸也是个有才华的女子,好像刘裕的名字就是她起的,所以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等他听到最后,脸上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这个孩子姓马?主公肯让他的儿子跟着夫人姓马!”
却听蔡夫人继续说道:“老爷,还不止这些呢。州牧大人的二夫人也快要生了,我今天还听她们说,只要二夫人愿意,孩子就可以姓卞。还有那个朱氏,看样子也有六、七个月身孕了,据说孩子生下来照样可以跟着她姓朱。老爷,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奇闻?”
蔡邕似乎愣住了,手中的毛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桌子上,墨水溅到襄纸上,将好端端的一幅书法弄得一塌糊涂,嘴里喃喃地说道:“奇闻,真正是奇闻啊!算了,管那么干嘛,他的子女姓什么和我有什么相干。”
他表面上故作平静,其实内心早就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蔡邕比谁都清楚,早在从洛阳来荆州的路上,女儿就对刘欣有了那么点意思,若不是自己这个老爹从中作梗,她现在也该生了吧,要是能生个男孩,自己岂不是也可以有后了,再也不用担心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一步错,步步错,蔡邕无奈地摇了摇头,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啊!
过了半个月,州牧府再次紧张起来,卞玉临盆了。清晨羊水便破了,接生婆们忙碌了一个上午,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刘欣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一声声痛苦的申吟,心越揪越紧,心中暗暗骂道,若是有现代医学技术,弄个剖月复产,哪里会受这个罪。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道关,他现在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马芸刚刚给孩子喂过女乃,也来到产房外面,她是过来人,知道生孩子的苦,很为卞玉捏了一把汗。前来探听消息的田丰、沮授二位先生的夫人也在房外守候着,刘欣已经呆不下去了,避到了书房。
这时,蔡夫人母女也过府探望。最近虽然放了暑假,刘欣不用去书院授课,但州牧府里接连两个女人生养,一大堆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多少心思给刘蕊讲故事。加上朱倩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刘蕊整天盼望着妈妈能早点给她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也不再缠着刘欣听故事了,于是,这《西游记》便停更了好多天。马芸忙着女乃孩子,自然没多少时间陪着蔡琰说话,刘蕊又没有新故事好讲了,这样一来,蔡琰也就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天天往州牧府跑,她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来过了。
卞玉仍然在里面大声喊叫着,听得人心里难受。马芸一扭头,并看到蔡琰的脸色十分苍白,想起来她不太适合待在这里,于是说道:“昭姬妹妹,好几天没见你来了,随我去看看小宝宝吧。”
蔡琰看向母亲。蔡夫人倒是明白马芸的意思,推了推她说道:“既然夫人相请,你就去吧。”
州牧府里种着许多大树,马芸带着蔡琰在树荫下走了一会,回头见她的脸色还没有起色,而且一路上也不甚言语,不由关切地问道:“昭姬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蔡琰突然眼圈一红,流下两行清泪,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马芸有些奇怪,不明白她好端端地为什么哭了,于是问道:“是不是玉儿刚才的反应有些大,吓着你了?”
蔡琰有些哽咽地轻声说道:“不是,没有吓着我。”
马芸更加诧异了,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哭了?”
蔡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马芸的肩头,大声哭了起来,说道:“姐姐,我喜欢上了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