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冷哼一声道:“左右,给我拿个碗来,里面装些清水。”
底下的丫鬟急忙跑了出去,不一刻,就捧着一只弘走了进来,里面装了些清水。
杨坚示意丫鬟把弘放在桌面上,独孤皇后知机地递过一根银针,杨坚接过来,往自己的指尖轻轻一刺,叮咚一声响,一滴鲜血滴落在弘之中。
杨坚抬头看了看楚云飞,把手中的银针递给他。
楚云飞接过银针,来到弘前面,身体有意无意地挡着了大家的视线,拿起银针向自己的食指轻轻地刺了下去。
一滴鲜血滴答一声落入弘之中,楚云飞这才转身,把银针在身上擦了擦,递给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结果银针,来到弘前面,众人也都围拢过来,只见两地鲜血在水中漂浮,过了一会儿,两滴血相互融合,变成一个大血团。
杨勇只觉得脑海中一片嗡鸣,差点儿没当场晕倒。
柳烟媚已经是脸色苍白,口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了。
老道哈哈一笑道:“古人说得好,血浓于水,看来老道说的不错,这个晋王,当真是皇上你的亲生儿子,唉,看你们一家在一起,其乐融融,当真是让老道羡慕啊!”
说着,老道看了看杨坚,微微一笑。
杨坚已经是脸色铁青,听老道这样说,急忙点了点头道:“多谢仙长不辞劳苦,过来帮我们解释疑惑,来年春天,我一定拨些善款,将紫云观重新整修一番,以报仙长大恩。”
老道摆摆手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诸事已定,老道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这就告辞了。”
杨坚刻意挽留,想请老道留下来用些斋饭,老道却执意要走,杨坚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这老道已经算是半个神仙了,平常的金银财宝什么的,人家也看不到眼里,只好殷勤地把老道送出宫门,千恩万谢地送走老道。
送走云阳真人之后,杨坚一脸怒意,回转身来,冷冷地瞪了一眼杨勇,怒哼一声道:“你这狗头,平时不见你有什么出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本事当真不小!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说着,杨坚伸手一掌击在旁边的檀木桌子上,只听见喀拉拉一阵响声过处,檀木桌子竟然被杨坚一掌击碎!
杨勇吓得浑身颤抖,扑通往地上一跪,拉着哭腔道:“父皇,都是孩儿我轻信他人的言语,这才冤枉了二弟,还请父皇饶了孩儿这一遭,孩儿平时和二弟交好,也是的有人加害于他,想替他报仇,儿臣也是一片好意啊!”
杨坚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恨恨地叹了口气道:“听信他人谗言?好,我来问你,你听信的,是什么人的谗言?”
说着,杨坚的眼光不期然地向柳烟媚扫去。
柳烟媚脸色苍白,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勇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柳烟媚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彼,现在的情况,先撇清自己要紧!
这厮听了杨坚的话,急忙指着柳烟媚道:“启禀父皇,都是这个女人搬弄是非,挑拨我和二弟之间的关系,父皇明鉴啊,儿臣也是被人给骗了啊!”
柳烟媚脸色苍白,听了杨勇的话,不由得头一晕,差点儿就晕了过去,她指着杨勇道:“你,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让我去青楼卖身,趁机陷害晋王,现在竟然想撇清?拿我当替罪羊吗?告诉你,老娘可没那么好欺负!要死大家一起死!”
柳烟媚在青楼中混过一阵子,在隋朝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了,现在听杨勇的意思,立刻就明白杨勇想独善其身,把自己当替罪羊。
杨勇气急败坏,这个死**,竟然敢跟老子耍横?不过他心思深沉,知道在杨坚面前不能放肆,于是沉住气道:“父皇,这都是儿臣不查才犯下了如此大错,还请父皇恕罪啊!”
杨坚冷哼一声道:“不查?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利欲熏心!我杨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独孤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甚是沉重:“勇儿,九五之尊缘由天定,你是长子,废长立幼的事情,虽然自古至今时有发生,毕竟不是好事,只要你品行端正,难道还能怎么样不成?你怎么忍心如此不择手段地加害自己的弟弟呢?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还把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这不是成心想让我们杨家颜面扫地吗?”
杨勇叩头在地,连声请罪道:“父皇母后,都是孩儿的不是,前些日子二弟平陈的时候,杀了儿臣的妻舅古都,又捉拿了舅父江南都督崔长仁,儿臣心中有些埋怨二弟,前些日子舅父又给儿臣送了些土产,儿臣也没怎么疑心就收下了,后来舅父被二弟抓住之后,立刻派人给儿臣带了个口信,说儿臣要是不肯救他,他就没法活了,消儿臣能念及舅甥的关系,救他一命,又说二弟如此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哪里还像是我杨家自己的人?后来又有些流言蜚语的,儿臣竟然信以为真,冤枉了二弟,真是罪不可恕,还望父王能念及儿臣也是一片好意,原谅儿臣这一次。”
说着,杨勇以头抢地,不住求情。
杨坚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杨勇道:“你起来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虽然杨坚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要装糊涂了,否则的话,岂不是要把杨勇这个太子的位置给废了?废长立幼,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光是那群大臣的奏章,估计就够杨坚受得了。
杨勇听杨坚这样一说,知道自己的命算是先薄了,急忙又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杨坚看了看独孤皇后,独孤皇后向楚云飞问道:“广儿,勇儿说江南都督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云飞当即躬身行礼,把自己在江南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崔长仁自己也供认不讳,把自己的罪状交代清楚,并且已经画押签字。
说着,楚云飞从怀中拿出一张自己当日留下来的供状,恭恭敬敬地递给独孤皇后。
这份供状其实楚云飞已经派人给杨坚送了过来,只不过独孤皇后还没有来得及过目而已。
独孤皇后是有名的贤德,平日里谨守妇德,从来不插手杨坚的政务,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本来杨坚想就此压下去,崔长仁虽然可恶,杨坚还是打算把这事情揭过去,不再追究了。
毕竟崔长仁是独孤皇后的弟弟,要是独孤皇后知道了这厮所犯的罪行,却又要左右为难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独孤皇后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看了这封信,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她皱起眉头,仔细地把信看完,不由的脸如寒霜,怒道:“这厮如此大胆!竟然敢卖官敛财,坑害百姓!败坏我皇家门风!广儿,你怎么不在当场把这厮砍了,斩首示众,以安民心?”
说着,独孤皇后抬头望着楚云飞,眼神中满是愤怒。
楚云飞心中暗自敬佩,独孤皇后果然是品行高洁,事事都从皇家威严,黎民百姓的疾苦出发,不徇私情。
他往下躬身道:“回禀母后,孩儿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兹事体大,还望父皇,母后定夺。”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我不过是个扬州总管,怎么能擅自杀死皇上亲自分封的驻疆大使呢?
独孤皇后点点头道:“这种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祸害国家,荼毒生灵的祸害,皇上,妾身求您能秉公办法,替百姓伸冤报仇!”
杨坚有些踌躇,崔长仁毕竟是独孤皇后的弟弟,这要是杀了,独孤皇后心中还是不好受,他深爱自己的妻子,虽然也觉得崔长仁罪该万死,却不忍心让自己的妻子难受。
独孤皇后见他沉吟不语,知道他估计自己的感受,所以迟迟不肯开口,当下道:“皇上,你身为万人之上的至尊皇上,要是连你都不能替百姓做主,这世上还有谁能秉公执法?为民伸冤?法不容情,如果皇上这一次饶恕了崔长仁的罪过,今后各地官员上行下效,还有什么人肯为老百姓做主?我们身为皇室,不能为黎明百姓做主,不能秉公办事,做这个皇上还有什么用处?皇上,你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千万不能徇私枉法,姑息养奸啊!”
杨坚耸然动容,深深地看了一眼独孤皇后道:“皇后,你言之有理,我身为皇上,这一生都应该献给百姓,怎么能徇私枉法,姑息养奸呢?崔长仁这厮罪恶滔天,罪不容诛,我一定严加查办,绝不留情!”
独孤皇后这一番话,不但杨坚听到耸然动容,就是楚云飞,心中也是震动不已,他看了看独孤皇后,由衷地发出敬佩之情,独孤皇后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比起杨坚来,更有一种飞扬跋扈,敢作敢当的男儿气概!
兰陵的骨子里面,也遗传了自己母亲的血液,生性刚直,率意恩仇。
想到这里,楚云飞不由的把眼睛往兰陵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兰陵一双俏目正向自己望过来,眼睛里面满是笑意盈盈,似乎是在欣慰,又像是在向楚云飞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