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军合兵一处,士兵们清扫战场,安营扎寨,生火做饭,楚云飞和杨素等一众将领却聚集在一起商议行至。
萧摩诃大军被破,汉王杨谅一路败北,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为虑,只要挥军向西,相信杨谅逃不了。
只是让众人有些担心的是,萧摩诃的叛军两万多人,尽数投入隋军之中,这批俘虏却有些为难。
隋军只有四五万人马,比这些叛军多不了多少,况且现在去进攻的,正是这批叛军以前的旧主,难保这些叛军不会阵前倒戈,反而向隋军杀來,那可就变成大祸了。
当问及怎么处理这批叛军的时候,杨素手下大将大都不做声,即便有一些主意,也都是模棱两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置他们。
杨素也有些为难,转头向楚云飞望來。
楚云飞见状,朗声道:“越国公,我愿意率领这批降将为先锋,追击杨谅。”
杨素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楚云飞的意思,他是不想让众人担惊受怕,这才想独自承受这个风险。
杨素沉吟着道:“楚将军神勇非凡,我们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兹事体大,还望楚将军三思。”
两万兵马如果阵前倒戈,那可真是不可收拾了。
楚云飞点了点头道:“多谢越国公提醒,末将理会的。”
杨素抬头向他望去,只见楚云飞神情淡定,丝毫沒有慌乱之色,点点头道:“楚将军,既然你愿意打头阵,老夫也不多说,只是两万军兵有些势单力薄,楚将军,老夫给你三万人马,萧老将军的勇士,你就分一半给老夫,瞻仰一下。“
楚云飞抬头看了一眼杨素,沉默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杨素这样说,显然是想分担他的压力,毕竟带着数万叛军去攻打杨谅,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当下杨素吩咐大军休整一天,次日清晨,天刚麻麻亮,楚云飞率领三万大军向西而行,杨素亲自率领三万大军紧随其后。
大军所过之处,到处是哀鸿遍野,杨素昨天追杀杨谅之后,回军时把尸体击中在一起,放火烧毁,现在一路行來,只见黑漆漆的一堆,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叶紫陌脸色苍白,忍住呕吐的冲动,用绢布蒙住口鼻。
楚云飞却恍若未觉,当先而行,脸色木然。
两万隋军中夹杂着一万叛军,一路上竟然静悄悄地,除了马蹄声和脚步擦过青草时候发出的声音之外,竟然沒有人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战马都被这种凄凉景象惊呆了一样,沒有发出嘶鸣声。
清源城内,杨谅惶惶不可终日,來回急促地踱着脚步,底下众将都低着头,不敢看杨谅的表情。
探马飞报:“启禀汉王,朝廷大军三万人,一路向西而來,距离清源,不过二十里!”
杨谅忽然停在原地,转头向众将望去,冷哼一声道:“那位将军有良策,可以退敌?”
底下众将士低头不语,昨天那一仗,只打的杨谅落荒而逃,士兵死亡者不计其数,清源城中所剩的叛军,不过三万,这样的残兵败将,说得上什么退敌?
杨谅见众将士不语,不由怒哼一声道:“一群废物!出征前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现在就稀松成这样子了?”
众将低头不语,杨谅骂了两句之后,似乎知道这样骂下去也不是办法,哼了一声道:“皇甫将军何在?”
底下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杨谅在说什么。
杨谅怒道:“混蛋,皇甫诞将军何在?快快给本王请上來!
众将这才反应过來,当初杨谅启禀造反的时候,皇甫诞就曾经劝说杨谅不要作乱,杨谅非但不听,还把皇甫诞囚禁起來,扬言说等自己成功之后,再行处斩皇甫诞。
不一刻,皇甫诞就被带到清源帅府,杨谅亲自出去,迎接入内。
皇甫诞虽然被关押了数十天,却依旧是精神矍铄,丝毫不见疲惫,见了杨谅之后,皇甫诞躬身下拜,丝毫不介怀被关押只恨。
杨谅赶快双手扶起,吩咐左右看座上茶,以上宾之礼待之。
皇甫诞虽然被关押着,对局势却依然了如指掌,这老头也不跟杨谅客气,开口就道:“汉王,老臣冒昧,想请问汉王,如今战局可是不利?”
杨谅脸上一红道:“只是一时不利,这个,无关痛痒。”
皇甫诞嗯了一声,接着道:“老臣听说朝廷大军一路向西,距此不过二十里,不知是真是假?”
杨谅点点头道:“果然如此。”
皇甫诞嗯了一声道:“老臣敢问汉王,如果我军出战,胜算几何?”
杨谅听皇甫诞问的直接,顿了顿才道:“这个,这个,能有五五之数吧?”
皇甫诞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汉王,老臣有一言相劝,还望汉王莫怪。”
说着,皇甫诞躬身下拜,伏地不起。
杨谅急忙离座而起,双手扶起皇甫诞道:“老卿家,快快请起,切莫如此,老卿家您有何话,但讲无妨。”
皇甫诞悲声道:“汉王,老臣不能为汉王分忧解难,却要劝汉王和朝廷讲和请降,还望汉王恕臣之罪。”
请降这两个字一出,众将都是脸色一白,齐刷刷地低下头去。
杨谅显然也被惊了一下,脸色一滞,随即轻轻地咳了一声道:“这个,皇甫爱卿,请请,请降之后,却不知道,大业皇兄能否饶硕我的性命?”
众将听杨谅这样一问,不由都抬起头來,向皇甫诞望去。
皇甫诞低头道:“老臣和越国公杨素素有交情,愿为汉王一探风声。”
杨谅大喜道:“既然如此,就有劳皇甫卿家了,不知道皇甫卿家何时动身?”
皇甫诞道:“事不宜迟,老臣这就前往。”
杨谅正巴不得皇甫诞早走,急忙吩咐卫兵过來护送皇甫诞一路往东,去见杨素,生怕迟了一步,隋军就要杀过來了。
楚云飞一路向西,眼看着距离清源不过数十里地,忽然见前方十余匹马向这边疾驰而來,马上乘客手中高举一面白旗。
楚云飞勒马站定,向后挥手示意,身后众骑士纷纷勒马站定。
不多时候,这十余人已经來到近前,马上乘客扬声高叫道:“汉王坐下皇甫诞,求见越国公。”
楚云飞听了,向后方挥挥手,一名士兵高声叫道:“皇甫将军,你求见越国公,有何要事?”
皇甫诞扬声道:“我代表汉王前來请降,求见越国公。”
楚云飞抬头望去,只见皇甫诞须发皆白,一脸忠厚长相。
楚云飞转身吩咐士兵下马,派出去两名士兵将皇甫诞迎接过來。
皇甫诞沒有丝毫反抗,双手高举白旗,规规矩矩地走上前來。
楚云飞一双眼睛冷冰冰地望着皇甫诞,奇怪的是,皇甫诞看到楚云飞一双冰冷的目光,完全沒有其他人那样露出恐惧神情,反而神态自若,恍如未见,大步走到楚云飞身前,向楚云飞微微躬身道:“皇甫诞求见越国公,还望将军转告。”
楚云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杨谅要请降?”
皇甫诞抬头向楚云飞望去,双目微微一凝,随即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汉王请降。”
楚云飞缓缓点头道:“这件事,还真要和越过公商量一下,萧龙,你带着皇甫大人过去,见过越国公。”
一名偏将应声而前,带着皇甫诞向后而去。
楚云飞向后方挥挥手,示意士兵紧跟自己,继续向清源城下进发。
旁边的叶紫陌有些惊奇地望着楚云飞道:“楚大哥,我们还要前行吗?”
楚云飞点点头道:“围而不攻,等越国公的决定。”
杨谅见隋朝大军围住城池,满心忐忑,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皇甫诞的消息。
傍晚时分,终于看到隋军缓缓后退了一里地,皇甫诞的身影出现在隋军阵前。
杨谅望眼欲穿,他见了隋军兵威,知道就凭自己的残兵败将,想跟隋军抗衡,简直就是势如登天,现在见皇甫诞完好无缺地回转过來,心中大喜,登时多了几分指望。
城墙上放下吊蓝,拉扯着皇甫诞上了城头。
杨谅还沒等皇甫诞站稳当,立刻上前问道:“皇甫爱卿,不知道所谈之事如何?”
皇甫诞垂首道:“启禀汉王,此事杨素不敢擅专,不过他已经答应老臣,全力保护汉王安全。”
杨谅茫然若失:“他,他做不了主?看來,还是要请皇兄饶命啊?”杨谅和杨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他又做出谋逆的罪行,怎么有脸去见杨广?
皇甫诞道:“越国公已经答应老臣,全力护卫汉王周全,定能向皇上美言,还望汉王早作决断。”
杨谅其实心中已是雪亮,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是杨广将來要杀自己,也是将來的事情,至少现在自己是免过一死,说不定将來杨广心情一好,再加上杨素在身边美言几句,就此饶了自己的性命,也未可知。
皇甫诞抬头望去,见杨谅低头不语,显然有些为难,当下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静候杨谅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