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天刀’?”李轩闭目沉思。
宋缺这短短数十字,一笔一划无不是以刀势所书,一刀既出再无回头的道理,这是他的刀意也是他的道意,更是他的人生。
李轩仿佛看到了磨刀堂中那负手傲立的身影,骄傲而孤独。
在隐藏身份逃亡的这段时间,李轩就已经发现,自己功法的进度远不如以前。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论各人感悟的道是如何,路有多少不同,道终归唯一,道生阴阳,阴阳生万物,万物方自然。
阴阳合而道生,《太玄经》修阴阳,以五行兼辅,可以算是最为贴近道的功法。
可这段时间所行之事远远偏离自然之境,既无自然何以修阴阳?
而宋缺短短数十字,便是为李轩抚平了顾虑,相信宋缺通告天下之后,这天下再无人敢打赵秀的主意,如此一来李轩便可放手施为,任意而行。
或许这也是因为宋缺看到李轩这段时间以来疲于奔波,而又无所精进,或是觉得需点醒李轩,才会以刀意书信前来。
无论宋缺的初始目的是什么,李轩都得承他这个人情。
而且是天大的人情。
因为宋远说“家主已有多年未有执笔了。”
如此恩宠,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得?
“有劳远叔代为传话,远则三年,近则一载,小子必赴磨刀堂!”浑身的气息不再收敛,一股比刚才更要强上半分的气势骤然升起,李轩抱拳朗声道,一时豪气干云。
“公子放心便是。”宋远呵呵笑道,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眼中却也有丝丝震惊之色。
“轩哥哥!”赵秀惊呼一声。
回头看去,只见贞贞和素素脸色苍白,神情甚是难受,李轩连忙收起气势。
贞贞和素素脸上的痛苦之色方才隐去。
“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们。”李轩出声安慰道。
二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只是素素的脸色依旧苍白无比,贞贞因为有一定的内功根底,比起素素来要好了很多。
对二女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继续翻看另外两封书信,毕竟宋远还在旁边等着李轩的回话呢。
宋鲁的信中主要表达了对赵秀的关心和思念,希望李轩能早点带赵秀前往岭南认亲或是去洛阳与他们相会,另外就是听说宋缺也有书信给李轩,因为宋缺多年未有写过信,言词或会稍有锋利,怕李轩不了解宋缺性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宋智的书信较为书面一些,除了邀请李轩前来岭南山城一叙,基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将宋鲁的书信转交给赵秀,李轩道:“还需远叔代为传话。”
“李公子请说。”
“麻烦远叔转告智叔和鲁叔,待这边事了,李轩就尽快赶过去与他们相见。”
“若是二爷和三爷细问?”宋远皱眉道。
“远叔如实相告便是。”李轩淡淡一笑。
宋远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转头看向赵秀,问道:“三小姐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赵秀想了一下,摇头表示没有。
“那,老奴这便动身返回岭南了。”宋远躬身行礼。
赵秀连忙闪身避让。
“远叔现在就走?”李轩问道。
“家主还等着老奴的回复呢。”宋远道:“而且老奴早一日返回岭南,李公子也能早一日放下担忧。”
“那就麻烦远叔了。”李轩躬身道谢。
“李公子客气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宋远平静道。
见宋远如此,李轩也不再客套,与三女一起陪着宋远去向商秀珣辞行。
商秀珣也未多做挽留,带着牧场众人和李轩四人一起将宋远送出了飞马山城。
“刚刚飞马园内的气势是你所发?”回来的路上,商秀珣随意问道。
“一时情绪波动,打扰场主了,场主勿怪。”李轩歉声道。
“气势很是厉害呢,至少我牧场无人能及。”商秀珣夸道。
一时,李轩不知当如何回答,若是谦虚,反有贬低牧场众人的意思,只得沉默以对。
好在商秀珣只是感叹一下,并无深谈的意思。
“秀珣好有些事物需要处理,李公子和秀儿妹妹先自己在牧场里游玩一番好么?待明日秀珣再陪你们游玩骑马可好?”返回场主府大厅,商秀珣脆声说道。
“场主有事,自去处理便是,不必顾虑我们,得场主收留,李轩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劳烦场主。”李轩淡淡一笑道。
“你非得如此和我说话么?这么多年来所有人尽是这般。”商秀珣的神色落寞语气幽幽,孤独的气息在大厅之中缓缓升起。
“场主勿怪,李轩只是,只是……”李轩愕然,连忙出声辩解,只是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哎……”商秀珣长叹一声,向书案走去,给人以形单影只的怜惜之感。
“场主姐姐误会轩哥哥哩,他可不是只对你一人这般,即便是对着秀儿,他也是这样说话哩。”看到商秀珣落寞的模样和李轩尴尬的样子,赵秀甜甜笑道,说着白了李轩一眼,暗怪李轩的不解风情,商秀珣现在对李轩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些许好感还是有的,可李轩总是这般跟她说话,让人觉得客套生疏,难免让商秀珣有些伤心。
看到赵秀不似作假的模样,贞贞和素素也是一副赞同的神色,商秀珣联系这段时间接触以来李轩和所有人的说话方式,确实与赵秀所说的一样,他对每个人都像是极为谦逊有礼,却又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让人无法深交。
“或许只有对着他身边的几个人,他才会放下那些过多的戒备吧。”商秀珣有些自嘲一笑,虽然赵秀说李轩对她们说话都是一样的,可商秀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些许的不同。
“罢了,反正都是相互利用而已,我又何必在意太多。”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只是想结交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而已,却也是奢求。
“李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谦逊有礼呢。”商秀珣轻笑一声,低头翻阅离开这段时间以来积压在各个执事那儿的各处呈报,神色语气间比起初次见面之时疏远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