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星与曹猛吕世等人一直谈到深夜,黑虎星与曹猛却是越谈越兴奋,不过吕世已经是疲乏的不行,已经是哈气连天了,是啊,自从到了这明末世界,自己就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整天都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但那时候神经异常紧张,现在知道自己暂时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疲惫和困倦就油然而生,再也坚持不住,曹猛见了忙用手捅捅谈性正浓的黑虎星,黑虎星莫名其妙的回头问道:“怎么又有什么事情吗?我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请教军师呢。”
曹猛忙抱歉的笑道:“大当家的,军师来到山寨已经是劳累一天,铁打的人也经受不起,看军师已经是困倦异常,我们还是放军师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再说军师也不走了,来日方长嘛。是吧大当家的?”
这时候这个粗线条的黑虎星才发现自己的军师已经上下眼皮都斗开了架,只是出于礼貌还在努力的微笑着回答自己提出的乱七八糟的问题,当时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对吕世深施一礼歉意的道:“都是黑虎星不好,只顾着自己欢喜,却耽误了军师休息,死罪死罪。”也不等吕世回答,忙回身对还兴致勃勃站在吕世身后的王家两小笑骂道:“难道你两个小兔崽子也听入迷了不成?也不知道提醒我点,还不快服侍军师回下处休息?”
那两个小子忙上前搀扶吕世,吕世强打精神笑着道:“我也是个爷们,那里还要搀扶服侍?只是多天没有休息真的疲乏,对不起不能陪大当家和曹猛兄弟长谈了。”说完告个罪带着王家两小辞别了黑虎星曹猛回到自己的下处,见天色也太晚,就留了王家两小与自己一起住下,也不洗脸洗脚,一头倒在热乎的炕上,不一刻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王家两小忙给他月兑了鞋袜,把被子盖上也随着他睡了。
第二天,吕世早早的起来,经过一顿热炕好睡,已经是精气神十足,再按照当初自己的习惯,围着住地跑了一圈步,回来的时候王家两小已经叠好了被子,准备好了饭菜,山寨的饭菜原则上是山寨把每次抢掠的或是用绑票所得赎金在附近州府县城购买的粮食集中起来,山寨上留一部分以备青黄不接,其余的则按山寨的大小人头平均分派,老人孩子少一点,能够保证饿不死,青壮多一点,所谓的多一点也就是能吃上个半饱。至于蔬菜则是在山寨的前前后后离近水源的地方由闲暇无事的喽啰或是喽啰家里的老人孩子和婆姨们开垦田地自己种着来吃,还有那勤快的放养些鸡鸭等来贴补下,但那都是稀罕之物,平时是一点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山寨的青壮喽啰都是平时回去和家里的人同吃同住。等到有大的买卖时候,出去的人可以在山寨的食堂吃个饱的。第一是在劫掠的时候有力气厮杀,第二万一不幸死了也好做个饱死的鬼。对于当时的人们能吃个半饱就已经是难得的事情,而死后是个饱死的鬼就已经是可以闭上眼睛的奢望了,对活着的家人也是个安抚。人逢乱世命如草芥,夫复何求?等买卖做成有了较好的掳掠所得,或者是逢年过节的才能看情况好好的吃一顿,而象猛子这样的光身的头目喽啰领了当月的粮米,放在一起大祸吃了。而书上常说的土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的事情那都是大当家的和大头目的特权,小头目和小喽啰却是想也休想,跟着大当家的只要不饿死就该感念大当家的好了。
黑虎星的山寨确实的与众不同,他没有像其他山寨那样喽啰饿死卖命,自己花天酒地,他把各种方法收的钱粮除去分给大家的外,就是放存在山寨的一个石洞里,算是公产以被不时之需。他唯一一个和其他喽啰头目特殊化的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小灶,每顿能吃饱,还能多少的有个菜,由一个会烧菜的老婆子来打理,而如今来了个军师,就把吕世也列入特殊化的一个----在他的小食堂里一起搭伙,为了不打扰军师的休息,是饭好后由王家兄弟端给他吃。
今天早晨的饭菜就是一满碗小米参合着麦粒的糙米饭,和一碗没油少盐的蔬菜汤,还有一小碟淸萝卜丝,和一碟几块薄的都可以和窗户纸相比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腌制肉片,据王家两小说,就这几片肉片还是给军师特意的供给,就连黑虎星都没有。看着这些东西,吕世知道为什么黑虎星山寨如此的安稳平和了,在这个乱世里人不患贫而患不均,等大家都在一个平行线上,那就只有同甘共苦,一心一意共同求活。黑虎星的山寨与其说是个土匪窝还不如说是个流民难营来的恰当,而黑虎星不过是这个难民营的管理者罢了。
吃罢饭简单的洗漱一番,叫上刚刚巡哨前后山寨回来的猛子,到得聚义厅里见了刚刚赶过来的黑虎星。
吕世也不罗嗦,微笑着对黑虎星一拱手道:“既然承蒙大当家的信任,把练兵的事情交给了我,我想看看咱们的家当,以便做到心里有数,也好安排今后的行止,不知大当家的可否?”
“有何不可?既然你是军师,合该知道我们的家底,以方便以后军师的支派,不过好叫军师笑话,咱们黑虎寨立寨的时间不久,也不忍抢掠周边贫苦人家,就是打了过往行商也是不赶尽杀绝逼迫了人家路事。下山攻打下地主豪强的堡寨,所得也先要周济些附近活不下去的百姓,除却分给各个山寨里的弟兄以养家眷,所以我们的家底薄了些万望军师不要失望。”黑虎星难得的羞涩了一把,这到更让吕世感觉到这黑虎星是真性情。
“大当家的行止磊落仗义,不失为一个英雄,我钦佩还来不及,哪里还要笑话失望?”
“军师不要忒也的夸人,且随我来。”说罢就带着吕世往后走,曹猛避嫌就要留下,黑虎星也一把拉了:“都是自己兄弟,还避什么嫌疑,来来,同去同去。”曹猛也不多说就大步跟上。
二人便随了黑虎星到得聚义厅的后面一个山洞前,一扇木门一把大锁锁着,黑虎星在腰上解了钥匙开了洞门,退后一步请军师进去,猛子却在门前站了,手握刀柄,面向外面警戒,黑虎星哈哈笑着道:“兄弟莫要这样紧张,都是自家兄弟,也没有什么瞒了人的勾当事,还站什么岗?一起来看便是。”说着拉了他的胳膊与吕世一起进得洞来。
洞库不是很大,一半天然一半人工,但还干燥,借着门口的光亮黑虎星一一对吕世和猛子介绍。
“这里是粗粮411石,这是现在山寨里所有的富裕粮食。”吕世心里算了下,明朝的时候一石是120斤,一斤大约是现在的1斤6两,大约是188斤,410石就是接近10万斤粮食,如果按战时每人3顿每顿1斤,山寨可出1千人计算,刚刚够大家一月之用,如果没有肉食来保证训练时的大运动量消耗,每人还要多吃些,那就有点拮据了。看样要想熬到富县会盟,就要想办法发动猎户多打些野兽以补不足,好在现在这个世界里飞禽走兽太多,也不是个难事。
“这里是布匹,大约是粗布20匹。原先也有绢布绸缎的,但在入秋前都拿出让三叔带人偷偷下山换了粮食以备过冬。”说着又在紧里面打开个箱子,看去时白花花的金属块,有大块的也有小块的,吕世哪里看过真的银子?想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银子了吧,随手拿起一块翻看了一下,也不见怎么稀奇,与自己常见的铅块也差不多,就又随手丢到了箱子里。吕世看银子的时候眼睛里表露的只有好奇却没有贪婪,这让外表粗豪,内心却仔细的正在暗暗观察着吕世的黑虎星偷偷舒了口气,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一个决心。
“这是历次勾当所得金珠,去除购买粮食布匹药材食盐,和一应生活必须之物,就全在这里了,大约有杂色银子1千5百两,以现下里的粮食价格还能在紧急时买来2千来石杂色粮食。”听着黑虎星的介绍,吕世大约的知道了现在这个时代的粮食的价格,现在陕西大旱,杂粮还在一石大约是八钱到一两的样子,想来江南和山西还能便宜些吧。
还有这里是各色药材若干。”对于药材吕世不懂,所以也没有问,黑虎星又指了指一大堆箭簇道:“这里还有箭簇大约2万支,在山寨的喽啰手里的还有近千支,再有就是猎户出身用于打猎的还有1千支吧。”吕世拿起一支看了看,箭头已经发乌,箭杆也是有点弯曲,还有那些地上的也大多长短不齐,想来都是当地的人自己造的,杀伤力和准头不一定好到那里去,放下手中的箭矢,随着黑虎星往下看:“这里还有猎户上交的风干的野物若干。”看看山洞里再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了,黑虎星道:“本是有些刀枪的,现在都在小的们手里,猛子,大约是多少?”
“有枪220支,刀74把,能用的弓还在猎户手里的共101付。其他匕首等杂七杂八的也还有点。但铠甲头盔却只有大当家身上的一副和我在军中带出的半幅,其他的就没有了。”曹猛张口就来,也不需要细想,想来是平时细心,都记下的。
“对了。”黑虎星突然想起一件事物忙拉着吕世回到洞底。“军师请看,这里还有上次攻破赵家集时候得的300斤大统两个,只是咱们山寨里也没有火药,也没人能摆弄这个东西,等过会让赵铁匠领了去融化了打造枪头。怕不打造出来个几百把好枪?”
“这个就先不要毁了,待得以后我来研究一下,怕是有大用。”吕世忙阻止了黑虎星的想法。看着丢弃在角落里两个黑不溜秋的铁家伙,吕世想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火炮吧,这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等以后有了火药攻城就全靠他了,毁去岂不可惜?这年头制造火炮可是个非常专业的活计,只有兵部的兵匠才会,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那就依了军师。山寨还有马骡驴包括我的坐骑在内是31匹,耕牛11头,人口大约在3千之数。以前分派下去给兄弟们家小的吃食大约都能挨过这个冬天,倒也一时不急。”然后黑虎星很自然的把钥匙放到吕世的手里,“东西就这么多,以后就凭军师分派。”
见军师接过库房钥匙,神情一松,仿佛卸下千钧重担,然后郑重道:“其实军师不知,我打小只是好勇斗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粗人,本来为报父母妻子之仇,一怒杀了仇人一家,掳掠了仇人家产,带着活不下去的相邻上山落草,也是相邻信重,推为首领,领着相邻在这乱世里打打杀杀挣扎求活,但我自知我哪里是什么干头领的材料?这山寨的大事小情更是管理的一塌糊涂,让我头痛不已,如若没有猛子上山帮衬,早就或为官府剿灭或被同行吞并,我当初也想卸了这担子,自己一人学那书里的侠客,仗剑天涯,也是潇洒快活,但怎奈相邻父老却是割舍不下,只能就这样奋力厮杀,带着相邻走一天是一天,今天有军师上山,万望军师看在这满山老小的份上,多多为山寨父老尽心。”
吕世却是知道现在崇祯初年的杆子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都是这样或为挣扎求活,或为自己富贵享乐,黑虎星当是前者,古代人视军师都为天人,那是从内心里信任敬重的,黑虎星这般说也就理所当然。
黑虎星见军师一脸郑重,又自嘲的道:“想我黑虎星打拼了一番到如今又是赤条条一个,万望军师不要饿死了我这个大肚汉。”言罢哈哈的大笑,笑声里却没有一丝勉强,只有对朋友的托付大事的信任。
吕世拿着钥匙苦笑道:“看来强盗家也没有余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