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岭上的杆子地头蛇实际是整个晚上就没睡着,那是掐着指头算计着日子,就盼着这一天早些到来。
看看到了十一月初一,天不亮就起来,开始在山寨里上蹿下跳,呼喊着让大家起来,整理财务钱粮,打包装车。
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是跟着插翅虎会盟富县城下,马上就要攻打县城。
那插翅虎言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次完全可以召集下五万人马,那富平县指日可下,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带着手下到那县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说不得还能抢上一两个士绅富户人家的妻妾女子做那压寨夫人快活,再也不会整天的窝在这个破山寨里愁那上顿下顿,想起就让人睡不着。
“快快起来,把那东西都装箱打包,那个谁谁你不要把那个破席子带着了,我们是去县城享福,有的是新软被褥。还有你二子,这次去县城本大当家的定要给你抢个白花花的媳妇来暖脚,还有你,你拿着那破夜壶干什么?没来由的让人笑话吗?还有你,把那个破衣服丢了,都看不出是衣服了,到了城里,绫罗绸缎还不是可着你来?还有、、、、”
喊的喉咙生疼筋疲力尽才回到屋中,一个小妾端上碗茶水来,地头蛇一口干了,吐出茶叶沫子。现在感觉往天喝着甜美的茶叶,今天怎么就和马尿相仿?在看看站在身边的那个小妾也是个不入法眼了,粗手大脚的,浑身皮肤都邹邹的干黄干黄的没有光泽,看看那眉毛还耷拉着,腰身也如水桶般恶心,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厌恶的挥挥手打发出去,继续打包装车去,哎,好像昨天还答应她道了城里给她抢些胭脂水粉的,就那样,怕是一筐的胭脂水粉也不能盖住她那张老脸。不行,到了城里马上就休了他,免得碍眼。
看看天色不早跳到了前面看看大家都收拾停当没。
还好人多好办事,一应物事都已经打包的妥帖。看看差不多了,整顿了队伍,翻身上马,大手一挥道;“小的们,今天爷带你们去那富平城里耍子去啦,到哪里便是花花世界,有花不完的银钱,穿不完的衣物,睡不完的婆娘,咱们走啊。”d两千多人一起叫好起来,几个小头目赶过来献媚地问道;“大当家的咱们走路。那这山寨还要不要留人防备?”
那地头蛇吧个眼睛一瞪,叫骂道:“要什么要啊,咱们都住城里的瓦房去了,再也不回来了,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现在就去,一把火烧了那些窝铺山寨,也为咱们爷们火烧旺运,壮壮行色。”
“大当家说的是,说的是,合该如此。”
那几个小头目兴高采烈的拿了火种四下里点起火头,在哔哔啵啵的烈火里一窝老小杆子土匪大笑着向富平开去,准备享受那花花富贵去了。
甘泉县境内的不粘泥是世代的杆子,多年的积累营造,山寨也是规模空前,手下也是兵强马壮,不沾泥其实在这个地方也算做是一个老字辈的人物。但是,不粘泥秉承了当初自己老爹的教训,低调,再低调。
所以这不粘泥也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第一,绝对不招惹官府,官匪本就是对头,土匪怎么的都不会斗过官府的,自己也不梦想着什么改朝换代,就做个山大王逍遥自在就成。
第二,尽量不去招惹大户豪强,这个时代,凡是大户豪强,那个不是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的出些官宦?你知道一个不小心捅了哪个马蜂窝?一个交代下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剿杀,躲过初一便是个难过的十五,你就是得不偿失的下场,对于这些豪强大户只要时不时的拿些实力给他们看看,乖乖的到时候得些孝敬就行了,所以这几代下来,不但有了较固定的收入,而且还太太平平的。
第三,打劫些过往行商,那也有个余地,不要把人家逼上绝路,要不行商不在自己势力范围过了,那还劫掠谁去?
所以慢慢的这不粘泥的势力范围之内竟然是行商相对安全的路径了,只要行商交了保护费便是一路平安。
这次插翅虎给不粘泥下书,却没有如其他那些书信里的嚣张,倒是真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做足了小辈的文章。
得了这插翅虎的书信,心中也是一番计较。
不粘泥也是静中思动,看好这次的行动,毕竟他得各地早就的暗探消息知道,现在延安榆林都被关外蒙古鞑子侵扰,血战连连根本就分不出身来,各地也没有能力抵抗这只几万的大军,那富县就真正如月兑光的女人般,就等着自己这些人提枪上马了,所以自己也想着浑水模鱼,得些钱粮。
再说了,这几年世道大乱,天灾**的,按照改朝换代的老规矩,翻天覆地的事情说不定就在这几年,自己是没有大的奢望,但也不甘寂寞,也想跟随者有些苗头的在未来里捞些好处,混个出身,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后起的插翅虎倒能做个什么样的事情出来。(后来在高迎祥的聚会里就有这不粘泥出现,但毕竟还是一个小人物,不知道在那个战斗里便消失不见,淹没在野心勃勃的起义大军里了)
但也是人老成精的,不像别的杆子那样,这次应邀却是带着山寨上的大部分青壮主力,一来为攻打县城出把力气,二来也是怕那插翅虎火并了自己,先在气势上压住他一头,希望那插翅虎能够有所忌惮,不要真的闹出什么生分来,大家都不好过。
万事安排妥帖,吩咐副手留下看家,自己带着近万人马浩浩荡荡的赶奔富县去了。
走在沿途,刚进富县,就有插翅虎的信使过来迎接,不粘泥忙笑着上前想见,那人报上名字叫做朱高山的,是插翅虎专门负者钱粮的头领。
不粘泥笑着接待了,这负者钱粮的一定便是插翅虎的心月复干将,这次派来迎接也是给足了他不粘泥的面子。
“朱头领远来,可是那插翅虎大当家的给了什么消息?”不粘泥客气的问道。
“我家大头领大发小的来却是没有什么吩咐,只是要小的来给不粘泥老前辈带个路,同时也让我感谢一下老前辈的支持之恩,也同时带来了些酒肉,给老前辈接风。”
“哈哈哈哈.”不粘泥闻听不由哈哈大笑,无故献殷勤,必然有事相求,看来这是插翅虎派来的说客。
说什么?还不是在那里摆着?不过就是一个盟主的事情,他插翅虎费心费力的还不就是为这这个?自己这个辈分在这里,实力也在这里,他是怕我与他争抢啊,但自己真的愿意当这出头的椽子吗?笑话,我就是浑水模鱼拿些实惠便罢了。但是这个话却是不能宣言,只是等你开出个好处出来,我再卖你个人情,这点酒肉便是个利钱吧。
“这次会盟来了山山五岳十几家的同道,但您是我们这些人的长辈,所以我家大头领想事先征求下老前辈的看法。”朱高山拿眼睛偷偷的瞄了下不粘泥的面部表情,只是看到不粘泥依旧是那样笑眯眯的只是点头,心中着急,但人家不说,只有自己说下去了。
打马跟上不粘泥恭敬的道:“这次会盟,大家一定各有心思,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几万的兄弟若是没个统领支派,那是不能成就大事,所以我家大头领想问问老前辈的意识。”
“是吗?问我的意识吗?”不粘泥还是笑眯眯的,但故意的把头左右看看,上万的兄弟正呼喊着在身边走过,那气势绝对是沸反盈天。
朱高山不由口中发干,真是心急,可别把自己当家的交代是事情办砸了。
“你家大头领说的对,千人打锣一锤定音,其实这大家会盟是要个盟主出来主持的,其实我吗——”不粘泥故意的拖长了声音。
当时朱高山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了,那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不粘泥下步如何。
不粘泥哈哈一笑道:“其实我也是老了,这样的大事也没了年轻人的心气,所以啊,我就帮帮年轻人就是了,只是想多得些粮草银钱过日子罢了。”
朱高山闻听心中大喜,忙接过话头道:“老前辈本来做这个盟主是众望所归的。”
一句马屁之后马上把话封死。“但既然老前辈有了扶持小辈的意识,真的佩服万分,我家大头领来时告诉小子道,老前辈是我们的长辈,这次前来捧场那是不能亏欠的了,我们也该有些孝敬才是,我家大头领言道,这次打下县城,除了按照约定外,我们将拿出一成缴获给老前辈来犒劳兄弟们,还有划分出一个县中地方给老前辈驻马歇息。”
不粘泥闻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插翅虎还是很会做人的吗,那一成却不说多少,倒是一个划定地方却让自己高兴,那就是划出一地给自己尽情专掠,好小子,有手笔。
既然人家答应了如此条件,那咱家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当下笑着道:“这样我就感谢盟主的厚待了。”
朱高山一听不粘泥称呼起自己大统领为盟主了,那大头领交办自己的事情就是圆满完成,当下高兴的道:“多谢老前辈支持,我这便回去将老前辈之意告诉我家大头领,再由我家大头领当面致谢。”
不粘泥笑着答应了,那朱高山兴高采烈的带着手下交割了酒肉打马回去报喜去了。
看着远去的一行,不粘泥笑着想到:“还是心急啊,还是年轻啊,现在还不是当出头椽子的时候啊,还是捞些实惠才是正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