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喷对棉被人连的效果是明显的,随着十声巨响,榆木喷那巨大的铅子初速和强大的动能让那五条人连立刻就塌下去几个大缺口。
一共十门榆木喷,其中两门装药过少,根本就是没有射出多远,还有两门都打到了空地,只有六门大体上打到了那弓箭对之无可奈何的棉被人连上。
在城上守卫的欢呼声中人连断裂了,贼人那里出现了一片恐惧和混乱,但还没等守卫的人马高兴一会,那塌陷的人链竟然奇迹般的恢复起来,其中有十几个摇摇晃晃的离开人链,往阵后跑去,但马上在阵后面又有几十个顶着棉被的人加入其中,整个人链一起往前走上几步,那断裂的人连又接续上了,运土的工作又开始了,那壕沟在顽强的被慢慢填平。
千户大人一阵错愕,不一刻就回过神来,立刻跳着脚催促着操炮的士兵装药发射。
于是一帮士兵开始抄起沾了水的拖布往榆木喷里插入,奋力的来回拉伸几下,灭掉里面可能存在的火星,再开始往里倒火药,倒入的火药也没有定制,多少只能是凭借士兵的经验,夯实了火药,再倒入铅子,做完这一切后,再次轰然炸响。
这次的效果比上次好一点,十门榆木喷倒是有九门打在人链之上,人链出现了九段断裂,又有几十人伤亡。但这次的贼人已经不再像上次那样惊慌恐惧了,人链在稍微的停顿之后就又顽强的向前延伸并继续开始工作。
插翅虎和吕世站在房顶上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形,当看见刚开始的时候人链飞快的传递着土石,那条天堑一般的护城河在众人合力之下被飞快的填埋着,而城上如蝗虫一般的箭雨却奈何不了运土的人马,一众首领各个喜笑颜开,纷纷夸奖吕世的奇谋妙计,这样下去不消几个时辰,这护城河不在世护城河了,而是变成康庄大道了。
插翅虎也不由的连连赞叹道;“思齐贤弟好计谋,好手段,我有思齐贤弟之助,如添五万大军,天下还有什么样的城池不能攻破?哈哈哈哈。”
的确如此,现在不比当初,在吕世的棉被攻势下,战场上的伤亡可以达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更有那插翅虎的赏格奖励,真正的激发起来了盟军喽啰的气势,大饼的诱惑比什么都要让人疯狂。
在这激烈战场的后方,盟军本部搭起来的戏班子唱得热火朝天,那些棚子前已经围拢上了两、三千喽啰了。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戏棚子里的演员们面对着黑压压的观众,也加倍抖擞起精神,把全身的解数都使将出来。
一些筋疲力尽的兄弟从棉被里走了出来,来到棉被出口那一溜的大饼笸箩前。
“好样的。弟兄。”笸箩后面的人这如此这般地大叫了一声,跟着就推过来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肉汤,里面有带着骨头的一大块肉,跟着又是一大张烙饼被搁到了那人地手里。
那人端着自己的这份食物,直向着搭起来的戏棚子走去,那里正在敲锣打鼓地唱着大戏。他找到了一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和周围的盟军弟兄一起快乐地听着大戏。把手里的烙饼扯成了碎片,就着肉汤美美地吃了起来。
那喽啰四顾看去,见身边的竟然是自己的一个同村,当下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老哥?今天是第几张大饼啦?”
那个老哥也笑着回答道:“第三张了,还有三碗肉汤。”说这话的时候,把那破碗里的肉汤仔细小心的喝光,还拿舌头仔细的添添干净,然后把那破碗揣在怀里,就要起身。
“你干什么去?没看大戏就要到了紧要关头了吗?难得看到的啊。”
那老哥笑笑道:“我哪里有你这般好心情好逍遥?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却是上有老小下有妻儿的,趁着这个机会,再给他们赚些大饼肉汤,多亏了那个黑虎寨的军师想出的法子,若不然说不得一家老小便有几个交代这里了,也就吃不上这肉汤了,呵呵呵。”
“那倒也是,那哥哥你忙去,我却是要先看了这大戏紧要处再说。”
那老哥哥便把腰带紧紧,跑到哪挖土的地方去了,一猫腰,便把一个大土袋扛在肩膀上,飞奔进被棚子里去了。
不断有疲惫的喽啰从队伍中退出,但也不断有人加入其中,向着富县城下川流不息地运送着土包。虽然吕世站得很远,但沸腾的呐喊声仍遥遥传入了他的耳中,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好大一段,富县墙前地那护城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起来起来。
正在大家兴高采烈的看着填埋护城河的工作正顺利开展的时候,突然看见城上一阵人喊马嘶,不一会十个黑乎乎的炮口出现在城垛口之间,
“不好,是榆木喷。敌人要放榆木喷啦。”
有人认出城上拿出的武器,大惊失色的叫唤起来,这时候人链也开始骚动起来,运送土石的人群也开始停下手来犹豫不前了。
插翅虎和吕世等大家纷纷抬头观看,不由的都把一颗心紧紧的揪起来。
棉被对弓箭那是相当的有效,但不知道对这当代除了火炮之后的主打大杀器是否同样有效。
正这人们神情紧张的时候,十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传来,整个脚下的大地都好像随着战栗了起来,吕世等人的脚下的房屋也发出了一阵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王家兄弟连忙上前搀扶吕世,吕世甩开王家兄弟的手,紧张的看向那榆木喷发射的地方。
随着一阵轰响,在看那城下的五条人连处飞溅起一阵阵尘土和一片哀嚎,整个人连塌陷下去几段,大约有几十人倒地不起,有鲜血在棉被下慢慢弥漫出来,战场上的人们更是一阵惊呼骚动。
“来啊,督战队上前弹压骚乱,后备队填补空隙,运土不能停。”插翅虎站在房顶上面无表情的吩咐着手下。
负责督战的首领大喊着组织人手督战去了,吕世和插翅虎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不一会盟军战阵的次序便恢复起来,有候补的壮汉顶着棉被加入到了人连当中,让人连完整并快速的继续运转起来,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有大部分开始慢慢的往回爬,有的都能站起来,往回跑动了。
看样榆木喷对整个人连的杀伤力也是有限的,这次的伤亡对于上午的战斗来说,却显得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了。
正在大家略微松口气的时候,城上又是一阵硝烟升起,再次有滚雷一般的响声,比较上次要大的多。一阵尖利的铅子啸声过后,那刚刚恢复运转的人连就又塌陷下去几段。
但好在现在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只要自己的身体不暴漏在棉被之外,那就是安全无比的,所以人链更加顺畅的恢复起来,眼看着那由五条人连组成的壕沟填埋快要大功告成了,众人都开始弹冠相庆一片欢呼起来。
看着顽强运转的人链,城墙上的千户大人和各个百户则是面如死灰,冷汗直流。
如果连榆木喷都不能让这棉被组成的人链有所损伤,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贼人填满护城河的工作?这样下去不消一两个时辰,那大家赖以生存阻敌的护城河便要成了一片坦途。
这可不是办法,于是千户大人就涨红着脸,挥舞着战刀拼命的让负责操炮的士兵再次装药,并加大火药和铅子的数量,以便更大更多的杀伤贼人。
有一个老炮手听张海子这般吩咐,当时就吓白了脸,走上前来,战战兢兢的哀告着;“大人,不可啊大人,这榆木喷散热性能奇差,不能连续发射,再说了,运用这家伙是一次比一次管壁变薄,每打一炮就应该是逐渐减少装药才好,要不的就要炸膛拉。”
那张海子这时候已经是气火攻心,血灌瞳仁,一心只是要把那可恶的贼人人链打散,哪里还听得进去这军汉的良言?以他的想法,只是知道加大药量,加多铅子才是增大威力的办法,才能打散人链,就直着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对那个老兵嘶喊道;“你敢抗命?你敢祸乱军心?看我不当场斩杀了你这厮鸟。”
说着抽出腰刀对着那老兵就要斩下,有与老兵相亲厚的忙一把抱住千户大人,对着老兵连连使眼色,让他快逃。
那老兵见自己如果再是坚持,那就是被当场砍杀的下场,嘿的一声跺跺脚远远的跑开。千户张海子也被手下连推带劝的推到敌楼里喝茶消气。
那有经验的老兵一走,其他人也不知道就里,也是情况紧急,也没了思考的能力,就依照上官的命令操作起来。
把药量加大了一倍,把铅子也加大一倍,然后在负者火器的百户大人的嘶喊声中点燃了火门,所有的人都把耳朵堵上,张大了嘴,看着那火门的火线飞快的窜进了炮膛,等待着那即将出现的让贼人损失惨重的一刻。
“轰轰轰——”
只听城墙上惊天动地的十声巨响,十门榆木喷不堪重和,一起炸膛了。整个城墙之上立刻升腾起一个巨大的蘑菇一样的云团,翻滚着带着火焰和乡勇签丁的残肢断臂和碎肉合着城墙垛口的碎石漫天飞舞,整个城墙也随着巨响猛烈的战抖了一下,大块的砖石泥土随着这声巨响翻滚而落。
巨大的爆炸连带着城墙上炸飞的砖石铺天盖地的飞溅而出,一下子也把城墙下的五条人连的前半部给完全掩埋起来。
远离千步之外的插翅虎和吕世不防备有这样一出,整个人被震动的冲击波给掀翻成滚地葫芦,等硝烟散尽,在身边亲兵搀扶下,战战兢兢不知何故的站起来。
看远处富县城墙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滚滚烟尘,遮天蔽日,那烟尘里不断的有残肢断臂落下,还有阵阵哀嚎传出,等漫天的尘土落下时插翅虎和吕世都已经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