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06
外边的仆人都被赶了个干净,似乎是被交代了离远些,不过接下去看到的情形却让春水有了种带着欣慰的挫折感:大厅门和中庭前通往外面的大门也是开着的,隐约可见那边站着的仆人身影。看看自己都在想啥呢,人家都还知道避嫌呢。
幸好幸好,万一哪天再爆出,原来我是康叔叔的儿子,那该咋办捏!
“可他居然去行了两年的商,这个你不知道?!年少光阴,一寸一金,这般糟蹋,简直是荒唐!”这声音是母亲的。
“我也后来才知道的。”老康在劝慰。
“大哥,我将水儿交给你,虽也是给你当儿子的,可你怎么这般放任他!”母亲似乎不领情,她对老康先生好像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呵呵,教学引导,我做了,可这日后的道路,我无能为力;让我在他身上套副缰绳,我做不到,况且你也知道的,他跟你一样,倔着呢。”
“我已经给他重新安排出路了。”母亲顿了顿,虽然看不见她的脸,春水也能感受她那种不容置疑的姿态。
母亲接着说道:“这次我来做主了。大哥,以你的见识难道你会不明白?如今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纷乱,我有种预感,水儿他们这一辈,恰逢波澜壮阔、群雄鏖战、烽烟四起、功成万骨的年岁。不扶摇直上九霄,就等着作刍狗一般涂炭的贱民吧。”母亲说罢还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一张严穆森然的面貌多顿时出现在春水的脑海,挥之不去。
“哎……”康叔叔一叹。
“还有件事要大哥配合于我。”母亲压低了声音,可见下面要说是应该很秘密很重要,春水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
“说吧。”康叔叔声音显得无奈又认命。
“扑哧扑哧”的声音这时很不凑巧地响起,墙边的一棵树上飞起了两只个头不小的鸟儿,不由让春水暗恼着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这下肯定惊动了房里的人,春水已经能听到母亲的脚步声响起,当下赶忙往原路退了回去。
随后他们说了什么春水自然就无从得知了。
但是第二天母亲和康远顾叔叔把春水叫到跟前,母亲把一块玉石交给了春水,并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用这块玉,找到一把叫碧血的传世古琴,可以继承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里除了有一只上古神兵,其他具体还有什么不知道,但还有一样母亲很看重,那就是一个皇室血脉的高贵身份。
这块玉是母亲家祖传的,自己的母亲居然有皇室的高贵血统!很多年前帝国皇室内乱,隐藏在外,而春水当然就是皇族的后裔。有了这个身份,日后天下大变,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此事关系重大,目前只有母亲、康远顾、春水三人知道,春水自己可以暗中查访,母亲和康远顾叔叔这边也会留意。
虽然春水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突然,但康远顾确认了母亲的话,此事便再无争议。
就这样,春水按照母亲的安排来到济州城。
在经过一番曲折之后,如今春水和小白的关系可以称之为亲密无间。
却因初来时有些被母亲强赶上架的意思,以及此前在贝尔卡的些许作为,加之生性洒月兑不羁,酷效名士风流,每每行事又显乖张,计谋权变亦出人意料,便得了个小妖的名号。一但传开,在这附近,都管他叫赫连小妖,春水二字倒是叫得少了。
春水被母亲告知,要留心相关的信息,不过一直没什么收获。前段时间接二连三地收到母亲传书,目标锁定在了这个名叫青青的女孩身上。她有一把绿幽幽的古琴,或许跟“碧血”有关。
于是春水设下了一个局。什么掌柜侵吞,二白少爷替嫂嫂买琴,枣红马蹦起石子,生日宴会上的借琴,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甚至连典当,春水都巧妙地通过某种方式给三位女孩造成了一种暗示。
尽管不是出自本心,不过母亲的确说得没错:不建议强取豪夺,让人心甘情愿说出来的,才是最有价值之秘密。
接下来呢?春水琢磨着。他发现,王怜花当年开坛**时的那些秘技,如今竟然一一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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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早,春水到青青等人的住处还琴。而宴会已结束,三位少女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一番见礼寒暄后,几人开始闲聊。春水遗传了母亲的交际能力,侃侃而谈那是毫不吃力,且又是学院出来的,先是一番询问,又是对比着自说了自己那边是如何如何。
从餐厅扯到文会,从院生自发形成的那些组织扯到学院治保队,从偶像扯到毕业砸花盆。渐渐的,转到文思武风,乡土人情,天南地北,竟是相互熟络了起来。
和青青谈文学音乐,和小九谈奇闻异事,和小楼谈宗教神学信仰,托这个交通信息知识传播还稍显落后的年代的福,让三位少女眼中春水身上的神秘光环又多了几圈、耀眼了不少。
谈话中,春水还告诉小楼,就在从小镇进入贝尔卡山脉不远,有一个平坦的山谷,溪水边长着那种被教会称为“圣花”的十日兰。
话说十日兰这种花,人气一重就载不活,所以基本无法人工种植,每年就在这个季节开放,而且几乎统一的就是这十天,现在时间刚好。
小楼只是从书上知道,在教堂和神学院的壁画、浮雕上见过。听得春水这么一说,无论如何也要一睹真容。当下就请春水引路,其余两位自然也无异议。
正是雨过天晴的清晨,空气清凉宜人。鸟儿欢快地叫着,不时扑展着翅膀在林间、道边、草坡上低掠或梭巡而过。更有一只小麻雀在石径上以迈着方步的姿势滑稽地、快速地进行一次横行穿越。不过附近传来的脚步声音似乎惊动了它,不待到达彼端就赶忙飞了起来,绕了两个圈,便消失在路边的林子里。
远处半山腰上如围巾一般缠绕着一层乳白色的烟雾,绿的清新,白的纯净,更有漫山遍野各种野花带着雨露,在微风中摇曳,如泣如诉,美人啼眼,让人堪爱堪怜。
春水走在前头,依然是那副暗纹黑褂的行头,有的人穿黑像杀手,有的人穿黑似差役,这春水却穿出了一副浪子风范。
乌黑头发随随便便束起的长长马尾,微风中有些掠鬓的飞丝,深邃的眼睛,嘴上倔强分明的轮廓,不时稍稍向远方凝视或者思索着什么,构陷出一副有别于少年愁的伤感。
如果这副神情在一个三十以上的人脸上,那是一种沧桑,也算不得什么紧要的魅力,但出现在一个二十岁人脸上,还是很容易吸引一些注意力的。
春水一开始还是有些纠结的,觉得有些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每当看着这三位单纯的女孩,总感觉自己跟“人贩子”似的。
想到这里,春水眉目间愈发深沉;而看在三位女孩眼里,春水愈发地有个性。
无耻、心细、脸庞厚。春水默念着“花少七字真言”,紧接着又懊恼不已,我这叫啥事,“为国捐躯”么,母亲大人,这个真愁死我了。
三位少女都拒绝了长裙裾的式样,裤腿上都简单的扎起了绑腿,这种打扮更适应在草丛山地中行走。
不过感觉青青身体虚弱些,行了一节路后,她的纱维后就有了气喘嘘嘘的动静。春水削了三只木棍,给她们作手杖用。
“走山路有个特点,目标明明就在前面,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恰恰诠释了那句话——感觉总被眼睛欺骗。”春水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要知道,如果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脚下的行走上,时间会很漫长,会越走越累。
小九刚笑着说“少尉大人”便被春水打断了:“别什么大人了,你们可以叫我赫连,叫我春水,或者和他们一样叫小妖也行。”
“春水,你经常进来么?”小楼毫不客气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不,这里是群山的外围,我到这一年也只进来一次。”
小九突然快步挤到春水身边,只见她丽容无俦,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增娇媚,问道:“这小妖有何来由?”
三个女孩各有特点,给春水的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青青性子柔弱、内向,如一朵娇弱的茉莉,纤纤**不染一尘,让人不忍去伤害她,而这恰好平添了春水的犯罪感;小楼冷漠,那是雪莲身上长着玫瑰的刺,一双时常不带感**彩的眼睛洞察着周围,这让别有企图的春水当然无法亲近,而且还暗自提防;
而小九这个女孩子,春水感觉是最易相处的。她集桃花的烂熳与百合的典雅为一体,很活泼,总是能给周围的人带来轻松快乐。
不过此刻春水的关注当在那位戴着纱维的女孩身上。却见青青此时也抬起头来,想必这也是她关心的问题。
春水斜着脑袋看着小九,说道:“这个问题,好像你应该去问他们,是他们叫出来的。”
小九又道:“这山里有魔兽么?”
春水换了一种看小孩的眼光,再瞥了她一眼,道:“我来了一年,目前没见过,不过听当地人说群山深处似乎是有的,所以他们也很少进去。恕我眼拙,竟然看不出九姑娘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