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11
小九看着一脸尴尬的春水,板着脸说道:“其实你这次的设计至少有漏洞。对于一个大的布局来说,一个漏洞就是致命的,更别说几个漏洞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几个平整过的痕迹。我仔细观察了下,发现那些地方原来都是种着大树的位置。也许是怕干扰了你们的视线还是其他原因,你们将树木移走了。”
的确是的,这种情况下,春水的最有利武器就是风之语,周围的树木不但会干扰视线,还会影响他对声音的收集。
春水看着小九那娇美无比、容色绝丽的脸庞,一时心里有些虚,更觉得对方不可逼视。
小九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问过,老太太,‘之前就你一个人住这里’,她说是的。那么这些树木是她老太太一个人自己移的?
另外我记得也随便问了你一句,这你来过么,你说没。而在老太太带我们去房间,走到二楼的时候,她阻止了我们,说只是去要钥匙,我们都住三楼。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一直跟着她,只有你停在了转向三楼。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住三楼的?
还有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破绽。我还是不太相信,说什么有人是要对青青不利。你和我说实话好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此之前,其实春水一直暗暗关注的是小楼。小楼的眼神时常给人一种勘破的印象,那里面透出一种基于不惑、看透事物表象所掩藏的背后而产生的漠然和冷蔑。
春水结合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又从以前的荒岛历险得到了些灵感,提取了其中的惊悸元素,布置了这个局。没想到,在这女孩的眼里,竟然是漏洞百出。可现在春水知道,这个名叫小九的女孩,更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聪明绝顶啊,这些女孩,没一个是好对付的。春水叹道。
怎么告诉她们呢?要是她们知道,那什么典当琴,掌柜侵吞,二白少爷替嫂嫂买琴,枣红马蹦起石子,生日宴会上的借琴,都是自己一手策划。估计咱这形象从此可就是臭狗屎一坨,再无翻转的余地了。
春水想了想,说道:“你真要听实话?你可想清楚了,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多的。”
小九看着春水的眼睛,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我是百多年前隐太子的后裔。宫廷政变之后,先人逃了出来。我最近发现,青青的那把琴很可能以前叫碧血,琴里有一个秘密,关系到我能不能继承先人的血脉,恢复我的身份。
其他的,刚才外面我都告诉你们了,都是真的。另外,刚才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如果一旦传出去,对我,对你,对青青和小楼,都是杀身之祸。
我现在最担忧的是,青青的那把琴有秘密,这个事情很难永远隐瞒下去,一旦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知道,青青很危险。”
春水的一番话显然出乎小九的意料。小九听得很仔细,也很意外,听完后,又看了他好一阵,思索了好一阵。
最后,小九眼中映出水光一片,紧接着蛾眉敛黛,娇美中略带腼腆,说道:“好,我相信你。以后永远也不许骗我了。”接着仿佛发现怎么自己跟青青一个德行,又马上翻脸了起来,气哼哼地补上一句,“记住,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春水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点头。
小九看了看门后,想起刚才自己激动了些,青青和小楼还在等着呢,于是摆正脸色,缓缓说道:“我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个中细节,咱们回去慢慢再议。”
春水闻言,心头顿时一亮。再看着这位聪明美貌的女孩,感受她言词中透出的决断果敢,当下暗自赞叹不已。
“这些最好别告诉青青、小楼,没必要令她们徒增烦恼。”春水补充说。
“这个当然。那个穿黑斗篷的呢?他又是什么人?”小九忽然想到。
“他没恶意。我也不确定,也许是……”春水转身打开了门。
——————————————————
风停了,雨也渐渐小了。草地上松软无比,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
暴发户手里还提着个箱子,此时动作更显狼狈,全身都裹满了泥泞。想不到这小子身手还挺利索,但即便是这样,官差也有把握在二十息之内追上他。
暴发户忽然停了下来,他是跑不动了还是认命了?可一刹那官差却感觉到不对劲。
暴发户缓缓地回过了头,看着逼近的官差,脸上却带着僵硬而诡异的微笑。他提箱子的那只左手利索地一抖,箱子打开了!
暴发户双手一个交叉之后,箱子掉在了草地上,从里面滚出一块石头。暴发户左腰间却多了一筒箭矢,左手上多出了一把黑亮亮的弓。暴发户右手往脸上一抹,一层皮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哭丧脸。
贝尔卡第二小队队正泪弓。
官差早已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一个“死人”正在向他略近。没错,是个死人,一个明明已经死过了的人——老太太。
这位更绝,还没掠至近前,右手往头上一抹,花白的头发干枯的脸面都卸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年青女性的容貌——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狡黠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仿佛一只正在向你微笑的狐狸。
贝尔卡第三小队队正狐狸,她巧笑道:“本小姐的易容术不错吧,呵呵……”
官差的目光及时地扫向右侧,接着他又发现了两个“死人”。
那一对“私奔”的中年男女,他们都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明明是一对青年男女。
那位国字脸、嘴角上蓄着淡淡短须的英武青年,手上盾剑结合,笑着侧身对他身后女子道:“夫人,老公者长工也,仆人就仆人罢。”
他身后那位肤色略显暗淡,五官却很清秀,长挑身材,体态婀娜的女子白了他一眼,高高昂起了下巴:“给我抓活的,不然回去跪洗衣板。”
贝尔卡中队校尉小白和他的夫人。其实夫人有个绰号“小黑”,当然,这只许小白一个人叫,而且是无人的时候才能叫。
官差这个时候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转头去看左边,因为这边是一块笔直的山崖。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怎么地?”小白说道。
官差惨笑一声,忽然手上掠起一道寒光,没入了自己的心口,“你们……什么也……别想……”
“错了!按照剧情,你应该是剖月复的。”狐狸哀叹一声。
与此同时,在这幢宽大建筑物的某处玄关里。
奔跑中的春水忽然一个急停,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倒掠了回去。
春水脚尖在墙上一点,稳住冲势,转过头去。转弯处那头,一直在后面小心跟着的那人来不及反应,身形已经暴露在春水的面前。
这人一身黑斗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春水露出灿烂的笑容,“您好,怎么称呼?”
黑斗篷没说话,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春水也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在离春水还有两尺距离的时候,黑斗篷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居然说话了。这是春水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你不会认为我是凶手吧?”
春水一笑,说道:“当然不是,这本来就是我设下的一个局。”
“我受夫人派遣。”黑斗篷说道。
“我猜到了。对了,最近一直盯得我很难受的不是您吧,我感觉不像。”
“那不是我。那个官差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蛰伏的味道。”
“蛰伏?”
黑斗篷说道:“一个组织,有百多年历史了,隐藏得很深。最早是皇族太子所属的力量,宫廷政变以后流落民间,如今渐渐不受控制。当时有权杖、皇冠、王座、佩剑四个部分。权杖负责执行,皇冠负责情报,王座负责政治,佩剑负责暗杀。
以前组织规模没多大,但是当时刚接掌大权的会长是个枭雄之才,很有魄力。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感觉它已经全面侵蚀到了帝国的各个方面,甚至根部。”
“你怎么如此清楚?”
“在效命于夫人之前,我曾是权杖的一员,代令主。”黑斗篷掀开了自己的头罩。这是一个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原本长得还算方正,只是脸上有一道很狰狞的疤痕,从他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脸颊,横穿了半边脸。
春水忽然上前一步,拥抱住了对方,嘴里说道:“抱一下。家里来人,让我感觉很亲切。以后就别鬼鬼祟祟了吧……”
黑斗篷明显对此准备不足,身子略显僵硬。不过春水看到,他的眼睛里很快地闪过一抹温暖的色泽,面上有些动容,却愈发显得呆滞。
“你以后可以称我为‘灰衣’。”黑斗篷很快又遮上了自己的头罩。
“原来如此,”春水联想到了流光道大街上,那位引起了一场流光学院寻宝热的青年死者,“蛰伏……神兵……杖……”也许说的并不是禁锢法杖,而是“权杖”。
还有尤马……
春水说道:“我不清楚母亲那边有多少人,我也不想过问。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蛰伏最近好像又从皇冠分出了个组织,叫‘戒子’,据我判断,他们负责的是钱财。”
“你可以信任我,我这条命是夫人的。”灰衣说。
“你往东边出去,西边我要留给那个‘蛰伏的’。不要硬闯,那边有六十号人。你把这个给交给队正翔,就说‘春水让你告诉翔,一切顺利,收工回家’。”春水接着将剖开的半枚铜币递给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