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26
“子韵,我们听你的。”沦陷突然说道,她看着子韵,强颜一笑。
对于沦陷的提议,倒是没人有什么意见。
原来车队的四个组成部分——沦陷家(沦陷夫妻、仆从、还包括不属于任何佣兵队的暗夜)剩下了沦陷、月色、暗夜三人;人数最多的顽石小队溃灭殆尽;红狮战队剩下胸毛和老么,后者重伤,甚至失去了行动能力;闪击战队的五个人都得以幸存,除了房和晋峰受了内伤,子韵、夜、蓝雨在休息了一个时辰后,还保持了相当的战斗力。
如果按实力来说,目前他们的确是最强的,既然与之接近的雇主沦陷家都这么说了,所以胸毛很及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好吧。”子韵没有矫情。
接着她又下达了成了“话事人”后的第一个指令:“夜和胸毛去找些吃的,我和月色、暗夜四处看看。”
子韵提着刀在暮色下的林中默然地走着,脚底踩着落叶发出沙沙响,在她的身侧,月色与她拉开了三四丈这样的距离,而暗夜这家伙,子韵不知道他在哪个方位。
四周很安静,看来战犯军应该是被重燃缠住了,他们没有功夫派出追兵和搜寻队。
如果是在黑风口附近成功堵住战犯军就好了,太可惜了!子韵还是懊恼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营地中传来了夜的叫嚷:“快来!你们看我俩发现了啥……”
尽管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营地中,他们已经升起了篝火。
场地中躺着一个人,他是胸毛扛回来的。在场的基本都认识这个人,而月色,对他尤其印象深刻。
葬灵!蜜儿纵队第二大队旗正,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情况和老么正好相反,老么现在是半昏迷了,而从葬灵的眼睛看,他还保持着一定的神智;老么面色是苍白如纸,他则是一种病态的殷红,这种红有些发黑。
“我们要咋办?砍不砍?”夜大咧咧地道。
“等等。”子韵叫道,快步走了过去。
房靠在树边,眯着眼,目光停在仰面躺那的葬灵身上,也不做声。
“失血过多,目前发烧了。”沦陷在探查着他的伤势,尽管是敌人,她依然解开了葬灵的锁子甲。果然,大家发现葬灵的左手上,满是红黑的血迹,血迹下层几乎都结成了块状,外表似乎还很潮湿,这意味着血流了很久,而且目前还没有很有效的止住。
葬灵的目光很冷淡,显然,他神智还算清醒,他完全清楚目前自己的处境,他几乎可以预计到,下一刻,他会迎来嘲笑讥讽,接着是辱骂凌虐,再最后他会成为这个林子里野兽的食物、植被的肥料。
他嘴角抽了抽,闭上了双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他的预料,那个蹲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嘴里开始在吟念着什么,还没等他睁开眼,肩胛骨附近就传来了一团温暖舒适的能量波动,这团能量浸入了他的肌肤,舒适感开始在伤口周围扩散,疼痛在温暖中减轻。
葬灵眼睫毛抬起的时候,他依然还来得及看到肩胛伤口处闪耀着柔和而圣洁的乳白色光芒。
“你们要杀就杀,没必要花费力气为我治疗。”其实刚才葬灵就暗暗地观察了这几个人的状况,发现好几个都受了不轻的伤,因为他也在盘算着逃月兑的方式与成算。
不过当这句话从葬灵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很坦然,心里还有些感动。人家都到了这副田地了,医治自己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更长久的折磨。
然后,就是一阵火烧般的疼辣,葬灵看到对方将一些粉末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面对着脸上满是豆大汗滴、牙关紧咬的葬灵,沦陷并没有抬头,依然很仔细地用一条白绑带替他包扎着,嘴里却说:“你的伤是上次的,怎么没有好好休养就跑出来杀人了?”
葬灵一股悲愤之情顿时涌上心头,涌上了脸,不过他抽动了几下鼻翼,什么也没说。
沦陷却扫了他一眼,在低下头的瞬间又抬起来,她这次是定定地看着葬灵,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
“这种伤到筋骨的伤势不能动。”
“我知道,上次在沙城的时候,祭司就告诉我,不能动,也许不能完全复原,不过还能保住手。”葬灵记得那个噩梦之夜。
沦陷在葬灵手腕上一按,道:“手上还有知觉么?”
“完全没有了。”
“我只能救你的命,不过手却是废了。”一会儿,沦陷才又继续埋头进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把他送回战犯?我们也没这个人手,而且他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房沉声道。
“放心吧,我会逃得离战犯军比你们更远。”葬灵缓缓道,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情,他把眼睛又闭上了。
“对啊,从黑风口那边逃回战犯本阵,甚至逃回沙城都要近得多,为啥你要往这边跑,难道你……”从一颗树后探出了暗夜那罩着斗篷的脑袋。
“我从今以后和战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我们都落在蜜儿手里,也许我的下场会比你们更惨。”葬灵嘴角一抽,他这个动作做了几次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冷笑一下。
葬灵想到自己加入军队以来的遭遇;想到自己用心做事,只求对得起良心;又想到自己小村身负重伤后,犹自拼死带一个中队人在黑风口阻截近一个纵队的重燃军,陪上了这条手臂。呵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二次临阵月兑逃了。
“你的手是伤在我丈夫手上的,神教我们宽恕他人,才能宽恕自己;是走是留全在你自己,我们对你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恨他。”沦陷帮葬灵整理好他的锁子甲,又在他手臂上结了个吊带。
“我不恨他,两军对垒,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我这只手,是还给了壁虎大人;战犯军,我此次不欠他们任何东西了。”葬灵躺在那里,依然对着沦陷用右手做了个握拳扣胸的动作,向她行了个礼。
“你安心,我们护送你,直到你的身体允许你离开。”子韵很有大将风度地说道。
——————————————————
“这次任务算是栽了。”房开口小声说道。静谧的夜晚连空气都是静止的,他这一句,仿佛打破了平衡般,惊起了一只宿鸟,扑腾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上。房赶紧回头瞧了一眼。
“嗯。”子韵应了一声,不知是赞成还是仅仅是一个回复。也许这次真的是栽了,虽然他们小队没死人。
“沦陷夫妻是要去两江道寻父母弄清究竟,那我们怎么个打算?”房低声问。
“先往回撤,然后一同往两江道去,离开了战犯军的势力范围,也在晋峰家附近了,你们几个伤员就留下养伤,神久夜留下照顾你们;我和夜陪沦陷他们过去看看。”外面果然乱得不成样子了,她现在有点担心家里,出来这么久了,也想借机去看看才能安心。
“好,听你的。”房爽快地答道。说完这句,房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子韵其实一直梦想过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但她心底里,又是很希望子韵与成功人士这两个词可以互相引申替代的。
她很乐意把自己和游侠扯上关系,很乐意周身焕映着耀眼的光环,很乐意生活在一种理想主义的纯净世界里。
可毕竟人从来不缺**,她又非常需要物质上、荣誉上以及其它一些方面的满足。思绪摐摐的此刻,她再一次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坎坷路上彷徨了。
出了大山,稍微恢复一些的葬灵就离开了。同时天涯沦落人,看着他们曾经的对手——那个废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渐渐远去,背影孤独而苍凉,队伍当中不是没有人动过“劝他留下”的念头。
可是,我们的前路又在何方?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收留别人呢?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咽下了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