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3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女孩记得女乃女乃这么说过。
这雨淅淅沥沥,又开始下了。正常的情况下,已将入冬,即是少雨时节,可最近雨却一直断断续续的,就没停过。
自从帝国持续的几年干旱之后,各地开始出现了严重的洪涝灾害,灾情的重点区域,由北方转向了南方。今年南方大部分地区,稻米都烂在了地里。
女孩戴起了斗笠,披上了蓑衣,往河边走去。
远远就看见一条汹涌的黄流,裹着泥沙,滚滚而下。常年在河边生活的人都知道,这种状况下,如果布置鱼网,十有八(九)网会坏掉。
女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家的渔网布在一个河湾处,相对来说,受到的冲击会小些。可即便这样,女孩也觉得不能有啥指望了。
雨渐厚、渐大。天地间弥漫着白色的烟雾。冷风刮起,形成了一道道弯曲的雨幕,稍远些视线就看不清楚了。
“哗”稍右的道路上,泥泞中突然绽放了一朵黄色的水花。接着再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呀——”有人在怒喝。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男人踏着一朵朵盛开的水花,嘴里怒吼着,将手中一把把利器高举头顶。
这四个家伙的对面,一道雨幕飘了过来。雨幕中,首先伸出了一杆铁枪。铁枪的微微向上倾斜,枪头上那一束白缨,笔直地垂下,末端如挂着一束会移动的水帘。
然后,雨幕后走出来一个人。女孩看到了那个人,看到了那张冷峻的面庞,长长的马尾。
这是一个青年,他全身都湿透了,动作却依然敏捷;雨水顺着额头淌下,干扰了他的视线,可他前进的线路笔直得就像事先量好了一样,而且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同等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他的脚下没有水花,他的身姿,就像在干净整洁的花园里散步。
他的对面,那四个男人声色俱厉、张牙舞爪、穷凶极恶地扑了上来。近了,近了,马上就要撞到一起了!
长枪依然向上倾斜着,似乎没动,至少女孩没看到它动了。青年对面那个家伙手中高高举起的大刀就飞上了半空。
那个家伙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臂,微微一窒,瞬间,年青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家伙闷哼了一声,翻身滚到了路边的水沟里。
女孩大吃一惊,慌乱中,连忙往后退去。剩下的三个家伙其中一个似乎转头朝这边瞟了一眼,女孩更慌了,踉踉跄跄,一下滑倒,坐在了泥泞的田坎上。
女孩连滚带爬地挣扎着往后跑,摇摇晃晃,不时还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
女孩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这个时候根本没人理她。后面没路了,她索性一折,跑进了旁边的那个旧瓜棚里。
外面积水太深了,流浸进瓜棚里,水都漫过了脚踝。可女孩顾不得许多,惊魂未定的她偷偷地探出半个头,小心地观望着路上发生的一切。
路上的人似乎都停下了。剩下三个家伙呈品字型,与青年对峙着。那个翻滚下水沟的家伙慢慢地站了起来,从这边看去,他在路边露出了一个脑袋。不过此人如今七窍流血,眼神呆滞,十分恐怖。
三个家伙慢慢地又开始动了,他们将青年包围了起来。忽然,刀剑齐齐挥舞,瞬间劈下,虎虎生风。
只听到一连串当当当的声音,他们连续劈下的刀剑,被青年全部挡住。青年依旧站在那里,脚下不丁不八,一手将枪夹在腋下,一手背负于身后。
青年人长得很清瘦,身子看上去也不怎么结实,还不如村里的大牛哥他们看起来孔武。不过他站在雨中,却隐约有一种气质,怎么说呢?就像……对了,就像河边那块大石碑,不可撼动。即便是刚才连续挡下了对方那一连串的劈砍,他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对面那三个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他们一愣,青年就动了!
青年抬手磕开了对面的一把剑,让过对方的一道刀光,枪尖轻轻一划,一个家伙的月复部顿时出现了一条红印迹,接着印迹变成了一道裂缝。再一会,五脏六腑全部从裂缝中滚了出来,噼哩啪啦地落在积水中。
那家伙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还在惯性地挥刀继续攻击,结果刀到中途,无声无息地掉了下去,强壮的躯体,也扑通一声倒在积水中,浑浊的黄泥积水加入了血迹,颜色更深了。
接着青年飞起一脚,踢在旁边一个家伙的膝盖上。不过这一脚似乎没什么力量,对面的人纹丝不动,青年自己却弹了起来,弹得好高,高得跃过了被踢家伙的头。
女孩这时才发现,青年的枪已经插入了泥泞的路上,并且弯得像一把弓。枪身带着巨大的弹力,在复原中狠狠地砸在了刚才被踢的那家伙脑袋上,那个家伙硬生生的被砸得飞了起来,撞了旁边的家伙一下,倒退几步,粗壮的身体像一堵坍塌的墙,整个人面朝下,扑倒在泥水中。
令女孩惊讶的是,片刻之后,那个扑倒的家伙居然艰难地从泥泞中爬了起来,他挥手抹拿掉眼鼻间的一团泥巴,嘴角边带着一丝的鲜血,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青年,张开双爪,朝青年抓去。
但仅仅只向前迈出了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两腿一软,向着青年的方向结结实实地又跪了下来,他努力着,似乎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最终没有成功,最后脑袋慢慢地朝地面压了下去,再一次扑倒在泥水里。这一回,也没有了声息。
路上还剩下一个家伙,他脸上出现了强烈的惧意。他看着对面的俊秀的青年,似乎是在看着一头怪兽,坑坑洼洼的面部,满脸的横肉不自禁地跳动着,在细雨中,就如同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说不出的狰狞。
那家伙手中的长剑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是眼前的一切,已经令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啊——”那家伙大叫着,长剑挥舞。连续挥出了十余剑。不过此时青年身形一转,又回到了长枪之后,他快速地提起铁枪,夹在了自己的左腋之下。那家伙的剑都击打在青年的枪身之上,爆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忽然,青年像箭一般冲了出去!三丈之外,青年在那家伙的身后停下了,他目光向前,双脚前后错开,不丁不八。
长剑掉入了水里,锋利的长剑并没有溅起水花。那家伙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女孩子看见,他的指掌中浸出了血迹,那家伙看着自己的胸口,又脸色茫然地抬起头来。他想转身去看他身后的青年,不过,他没有做到,他仰面倒了下去,“啪”,飞溅起老高的泥水。
这时,女孩看到了危险。她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家伙,似乎开始回过神来。他晃晃悠悠地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弓一样的东西,女孩不知道,这个东西其实叫臂弩。
那家伙把小弓套在了臂上,拉开,慢慢地抬起了手臂,遥遥地指向青年的背心。
“小心——”女孩忍不住惊叫起来,随后她醒悟过来,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先不论她雨中她的声音能传多远,青年听没听到,女孩觉得,就是听到了,也来不及了!因为,箭矢已经发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