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26
三人与大车一起进了客栈。抠门使了个眼色,一个伙计打扮的手下便迎了出去。
“几位老爷,要吃饭还是投宿啊。”伙计热情地准备伸手出去牵缰绳,不料方靠近车边,三人中那位身份似乎稍稍略低的背刀男子眼睛一瞪,身形堵住了他靠近大车的步伐。
伙计赔笑着,退了开去,转头往回引路之前,暗暗朝那边楼上的抠门示意了下。意思是,对方提防地紧,没法靠近了察看。
大车进来时,果然在地上留下了两道不浅的辙迹。拉车子的马很健壮,大车上有一层防雨篷布遮得密密实实地,外面还绑着几道绳索。
那三人除了那背刀汉,另外两位地位看起来稍高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气度各方面本来是有模有样的,不过却长着一张麻子脸;女的五官还行,不过却显得过于阴晦,而且印堂有些发黑。
“阿姨,欢迎欢迎。”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笑咯咯地跑了过来,围着那女客人一直在绕圈子,双瞳泛着天真,脸上映着稚女敕。想模模那女客右手上的银镯子,却又些怯意。
女客一开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堆起了笑脸,轻轻揉了揉女娃的脑袋。
麻子脸落在了后面,从某个隐蔽的角度,在抠门那边未能察觉的情况下,看似很随意、很自然地拍了拍大车的箱板。
这个是事先预定的暗号。意思是:情况有变,执行第三套方案。而抠门等人当然不知道,这个暗号地发出,实际上是留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女客眉毛微微一颤,依旧不动声色,让那女娃牵着自己的手。
“二哥,做了吧!”那边的木楼上,土匪有些跃跃欲试。
抠门面露沉思之色,迟疑着没有什么表示。
“你看那麻子就是个待宰肥羊的样,那女的一脸倒霉像,这么一车好料子,还犹豫个啥呢。”土匪一跺脚,也不等抠门发话,转身就下了木楼,径自安排去了。
老大流氓不在,素来老二抠门对约束莽撞的老三土匪,是感到头痛不已的。抠门是“抠”,一个铜币巴不得掰成两半来用,这也是他的“诨号”由来。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所以他成了流氓的大管家,慢慢地,也因此习惯扮演了狗头军师的角色。
这并不是说抠门如何地谋略出众,但他小心谨慎,不肯吃亏的特点还是撑起了流氓左膀右臂的职能。平时流氓在外负责渠道,抠门则带着土匪坐镇老巢,居中调度。可惜就是,他能将其他手下治得服服帖帖,却往往管不住土匪。因为土匪是最早跟着流氓混的,如今少少也是个三当家的,入伙又比他还早。
自从流氓的“生意”越做越大,抠门就劝说流氓,要约束土匪等人别再行那黑店、剪径的勾当了,切不可因小失大,乱了大局。但流氓听罢虽是点了点头,却没相应的举措。看来,也是有些不太在意。
此时,抠门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所以。眼见土匪下楼,心里有些急,想叫住他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当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只好跟着下去照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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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车队中间的流氓,看着前方那片以木材为结构主体的建筑群隐隐地露出了一片棱角,归心愈切,愈觉得领头的那几个小子走得缓慢拖拉。
表面上看,几大车拉的是一些海森道的瓷器瓦罐,还有一些珊瑚假山之类的生活用品、装饰品,在各地都不属于紧俏物资,就连沿路饥不择食的盗匪们都提不起多大兴趣。因为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还月兑不了手,变不了现。
可实际上,车里暗藏着几十套军用弩,还有一些帝国制式的刀剑枪矛,如今无论在哪个区域,一旦被查获,都能给你安上好几个罪名,总之是要掉脑袋的。
流氓三两步蹬上前头,往走在队伍最前头、负责牵引第一辆车的那几个家伙上每人来了一脚,“昨晚放得太多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个腰软肾亏的吊样!再磨蹭老子踹死你们狗日的!”
领头的那几个先是哄地一下四下散开,旋即赶紧用鞭子往拉车的牲口上一阵猛抽,同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车队终于行入了客栈。手下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相互间有说有笑,或是跟小别的兄弟们招呼着,嬉闹着,陆陆续续地往后院走去,交置好各自的手头上的活。
不知道怎么地,流氓心中有些不惬,又说不出所以然。难道是因为自己那小女儿,没像往常一样叫喳喳地迎出来?
流氓嘴角咧了下,挠了挠头,也不去那座小木楼上与抠门及土匪寒暄,径自寻女儿去了。
路过那座小木楼的时候,流氓看到楼下的角落里停放着一架驷马大车,马儿虽不比骑乘类的高大神骏,体格亦健壮非常,毛皮显得油光发亮。
大车货箱上的的篷布已经掀开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里面空无一物。也许是卸了货返回的吧,流氓想。
流氓自然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养的好马。如果是投宿的客人,怎么停在这呢?流氓虽然有些纳闷,不过也不知道当时怎想的,依旧往后院走去。
后院很安静,这麻雀鸟一样的宝贝女儿到底窜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流氓的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但略略不安的他,此刻心里更是被女儿充斥满了,快步走向自己的那栋木楼。
并没有什么意外,当前方的建筑物空出了他的视线空间,当自己的那栋二层小木楼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立刻就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但除了自己的女儿之外,还有两个人也站在楼上。一男一女,男的长着一张麻子脸;女的面像阴晦,印堂有些发黑。
但是流氓突然有些失望,因为女儿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欢呼雀跃地奔下楼来。
流氓看到,在木楼的栏杆后面,那女子正和自己的女儿并排坐在两张小凳子上,女子手里拿着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嘴里念念有词。而自己的女儿,正托着腮帮,两只白藕般地小手腕已经露了一截。
虽这边是背着北方面朝南,可这毕竟也是年底的光景,她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身外的寒意,甚至连父亲近了楼下也没发觉,那么聚精会神地将目光停留在女子手中的书上,尽管她根本不识字。
而那男人,则悠哉游哉地凭栏而立,手指头还不时有节奏地在栏杆上轻叩,好像这里不是流氓这个杂乱的“狗窝”,而是在登临胜地,观赏美景。整个人如果不是他那张麻子脸破坏了形象,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风度翩翩的意思。
他看到流氓走过来,居然展颜笑了笑,回扣着手掌摇了摇,示意流氓上来。
流氓忽然心里一沉,泛滥出一种者不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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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不太服气?是不是觉得如果不是女儿干扰了你的心神,最后又让你投鼠忌器,事情一定不是这个结果?是不是觉得土匪太蠢,这么蹊跷的事情也没警惕?是不是觉得抠门贪生怕死,被我们制住以后只得乖乖地配合我们?
我告诉你,要是没有你女儿,今天这里会死一大堆的人,结果也还是差不多。要是土匪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要是抠门不配合,你还是要回你这个窝。当然抠门并不仅仅是怕死,他还怕如果你女儿出了问题,你绝对不会饶了他。
天下大乱,男儿有点心思很正常。可你要做大事的,御下不严,在自己家门口拦路(抢)劫,甚至是自己家里的杀入放火,能不出事吗?另外,让你女儿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是个好的选择……
下面,我们要知道关于所有帅中行的事情。”
“麻子脸”已经扯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清秀的脸。这张脸,似曾相识。流氓看到这张脸,第一次是在森先生的那张画像上,以后在一系列的追捕中,特别是在那个园子里,那个雨夜,那条拼命向“盾墙”、向“枪林”发起冲击得“怒龙”,他是“龙头”。
流氓认识他,他叫赫连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