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寂寥,北风低呼,寒意点点,雪后初晴,天气格外清冷,但空气亦是令一般与人清新舒畅,呼入喉中犹如夏日冰镇凉饮般带来丝丝清爽,令人精神一震,神清气爽。
李继乾借着王府里十步一灯的照耀分辨各处建筑,悄无声息的跃上王府最高哨楼,寒风冷夜,又是黑夜如漆,那收哨侍卫虽然也是站立如松,但仔细看去虽有厚实棉衣裹身御寒,可高处不胜寒,这哨楼高二十来丈,在中建筑中独树一帜,成为冽风吹拂的对象,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站着睡着了。是以他不会被发现。
俯瞰王府,只见一片如萤宫灯,枚不胜数,籍着摇曳灯光,隐约可见身下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被一些直廊曲廊游道牵连万通,有不少建筑仍旧是房内灯火通明,映得屋外楼道明白可见。
各处楼廊不时传来几十人左右的脚步声,李继乾明白是王府侍卫分批巡逻队。在宫灯照耀下,那些侍卫手持的长矛锋刃反射寒光。步伐规整,脚步声齐而不乱,清而不浊,可断均是王府精锐之兵。
细细看去那些侍卫还背背大弓箭袋,显然是防备又飞贼,李继乾心里暗叹自己没有贸然行进。但也暗暗叫苦,这大冷天的夜晚来采风,如果是空手而归可是大大的划不来。可眼前府卫众多不说就前面如此多的建筑也不知究竟那一幢方是扬王的议事厅所在。
今儿是扬王生辰寿日,来访宾客众多,扬王关系可见一斑,自己见得隐约有外族人扮装而来。但眼下宋与外族形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关系微妙难握,而扬王作为大宋皇族当不该在这档口与外族有亲密关系。所以他当是别有所图。
但如此绝密之事,本应是暗箱操作,但怎会出此险招,让他们在宴会上抛头露面,虽然化了妆但只要对宋人和辽人有过鉴别的人理该可以辨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难道扬王向借机试探,看看谁对他有猜忌之心?
这是一个阴谋!
念头在他脑际逐一闪过。那收哨士兵或许都是故意为之,好让来人大意失陷,届时再来个瓮中捉鳖。那些照常巡逻的士兵更是让人毫不怀疑这里竟是致命陷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身冒冷汗,自己还好洞悉及时,悬崖勒马,不然今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扬王才智非仅在学习技艺上,谋略意识高比一般。
正欲抽身退回,哨楼另一侧传来轻微的破空声。忙收摄心神,凝住气息,不让对方察觉。
声音微不可闻,即使略有所闻也只会觉得是冬风划空之声,根本不会在意,但在警惕凝神的李继乾,在一步可能便是身死的档口,宁可留心千百也不可错失一个,他将之捕获。
对方肯定不是敌人,这一点他很坚定。因为那两名守哨府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倒了下去,对方倏然出手隔空以物点穴,相隔一丈来多,黑夜中仍旧能够拿捏准确,掷无失手,一招制敌,俨然高手。
他借着晃动的灯光往那暗处瞧去,一个和自己一般黑衣罩身只留双眼在外的不速之客躬身俯瞰,正在查探身下王府建筑,寻找目标。
须臾,那人腾升而起,如夜莺般携着风声向正楼左侧灯火明亮低矮建筑投去。
借他凌空之际,李继乾看出对方身形瘦高,身手矫健,只看借高落滑翔便知对方亦是轻功好手,难怪胆大如此,敢夜探王府。
瞄准方向,李继乾顾不得先前所想,纵然是陷阱也要跟上去看个究竟,至少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如此逃生就会大大增加。
那人落在屋顶,迅速闪身沿着墙壁落下。左顾又看一番,往身后低矮建筑后面而去。
李继乾忙跟了上去。
那人从左边过去但却从右边出来,李继乾正疑惑之际,只见一对府卫身影刚好从先前站的地方经过,暗叫好险。
原来是那人想避过府卫,这低矮建筑是圆廊向连,难怪如此。
见那人躲过府卫后便腾身轻点栏杆眨眼光景便已经掠过楼外小湖,落在另一侧连廊,四顾一下,左右无人,便向通往偏僻的竹林道路隐去。
李继乾越看越好奇忙跟了上去。
传过窄小的竹林小道,前面豁然一开,两侧巨木林立,地上青石路,李继乾暗想:这难道是王府田猎林苑,那人到这里干嘛?难道扬王有秘密建造在这里?
念及于此,暗叹扬王果然老狐狸,毫不落下,轻脚而上。
寂静的夜,只有风声,青石的路,落叶满地,没有人,除了两个不速之客。
跟着那人穿过树林,李继乾忽然感觉道路在向下倾斜,心中骇然,定眼一看,暗中可见这事一条曲斜而下的石级路,黑夜中犹如伸展的长蛇,两侧长满了参天巨树,难以发现这里竟然有石路一条。竟是通往地下。
李继乾明白过来,心中大喜,激动之下忙循着石壁往下跟去。
果然是地下室,始进地道,灯火甚少,且焰火微弱,加上外面一截弯曲小道,光亮不会散出,外面更不会发现。
往里去越来越亮,渐渐犹如白昼,两侧俱是臂膀大的火把,噼噼啪啪燃烧着。两侧是大锁紧锁的仓库。门上做着各式各样的记号,李继乾暗想这些怕是兵器之类的。难道这扬王想造反不成?
看了看前面那人已经不见踪影,李继乾心里略一犹豫便又跟了上去。
向前走得十来丈,忽然眼前一亮,一条斜上石级路映入眼帘,上面隐隐传来说话声音,声音有些熟悉,似是扬王声音,自己在宴会上特意留意了他的声音,自不会弄错。
是自己跟踪的黑衣人在和扬王谈话?他心里不由得猜到。
声音又起,他慢慢走上去。
“啊!”心思全在那模糊的谈话上,自己一心想听清楚其中内容,全然没怎么注意脚下,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忙单掌撑地而起。
这路竟然又是向下的两步,前面一个较大的厅堂,一时灯光照耀,明亮刺眼,难以睁开。
忽生警兆,背后脚步声起,顿时犹入冰窖,背脊发凉,低呼:“糟糕,中计了!”
“跟了我半天不觉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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