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速公路平行的田野上,一辆血迹斑斑、车头车尾都瘪进一块的吉普车,冒着白烟,颠颠簸簸地向前突,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大片黑影。
“馊主意!跑不起来,怎么摆月兑‘他们’?”玫瑰被颠得声音直颤。
“跑不起来,总比被‘他们’围住强吧。”小明死死握着方向盘,感觉像开拖拉机一样,双手都被震麻了。
“刚才要是掉了头,就不会这么惨了!”她还在耿耿于怀。
“姑女乃女乃,你怎么知道后面不会有一大堆核尸在堵着我们。”他为自己辩护,浑然不觉喊她姑女乃女乃也很顺口了。
“反正都怪你!都是你的错!”玫瑰不住埋怨。
“好、好!回去让你打。”小明自知理亏,这些核尸都是被他招惹来的。
“谁稀罕打你的臭?”她被他逗笑了。
“有没有办法和黑市联系上?派保安队来救我们。”他看了看倒车镜,那些核尸在后面锲而不舍,没有被甩多远。
“我从来没有出来这么远,超出了对讲机的通话距离。”玫瑰有点后悔今天的决定。
“就是!好好地看什么大海?我再有能耐,也对付不了那么多核尸啊?”小明反过来抱怨她。
她撅着嘴不说话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快要哭的样子。
“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出了这片庄稼地,就能甩掉‘他们’了。”他心一软,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这片庄稼地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地面又松又软,坑洼不平,也幸亏是吉普车,要是换了别的小车,早就开不动了。
“你看那边!”玫瑰发现了新情况。
“这些家伙,还挺聪明的嘛。”小明也看到了,正有一群核尸沿着高速公路斜插过来,要从前方迂回包抄,他嘴里满不在乎,实则暗暗心惊。
“要是再被围住怎么办?”玫瑰全没了主心骨。
“你不是说车子够结实吗,反正有吃的,大不了跟‘他们’对耗!”小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付几个没问题,但这么一大群……”玫瑰的声音渐低,毫无信心。
“现在几点了?”小明听得有点心凉,却不敢表现出来。
“快四点了,你有什么好主意?”玫瑰怯生生地问,把希望系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我们坚持到晚上,‘他们’就会散了。”小明说出自己的想法,距离天黑还有两小时,真是任重道远。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核尸赶到了前面,拦上来。
小明不管三七二十一,撞了上去,直接将两三个撞翻在地,见“他们”还要挣扎着站起来,一咬牙,打算杀一儆百,一挂倒车档,又轧了回去,顿时血染大地。
这残酷的一幕却起了反作用,其余的核尸被激发了兽性,其中一个纵身一跃,居然跳上了车顶。
小明一打方向盘,想甩掉车顶的家伙,这家伙却似粘在了车上,狗一样地咬下了倒车镜和雨刮。
“小明——”玫瑰惊恐地叫起来,这车没有她想象的牢靠。
“钢牙啊!”小明强笑着调侃,他已看不清车后的情况,但出现在车前方的核尸越来越多,正感觉不妙,远远地看到一个灰白色的影子半掩在田野中。
是那个火车头!小明当机立断,驾车冲向那个方向。
一只乌鸦被惊起,掠向高空,在它的视野中,一道由西向东的铁轨静静地伏在苍茫的大地上,一台形如子弹的灰白色火车头亲密地嵌在轨道上,因为长久的不近人烟,两者已经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似乎再过多少年,就化为铁锈风沙,尘归尘,土归土。
但这份宁静和祥和,却被突然冒出的外来者所打破。
吉普车在距离火车头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迅速被潮水般的核尸所淹没,如同一块方糖落在地上,瞬间被蚂蚁爬满。
车内的光线暗下来,小明也不敢看窗外了,冲玫瑰苦笑一下:“姑女乃女乃,看样子车子撑不了多久,等一下我跑向那个火车头,把‘他们’引开,你赶快开车逃命。”
“不行!我不答应,要死一起死!”玫瑰坚决反对,眼圈红了,没想到她一向看瘪的小混蛋竟为了她不顾性命。
“呸、呸!说什么呢?我才不会死!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逃命,没有你这个累赘,我这个大赛最强选手还干不过几个核尸?”小明嘴硬心虚,心里很明白,他一旦离开吉普车,绝对凶多吉少,就算他能跳上火车头,也未必能躲过此劫。
但是,他有别的选择吗?既然两个人在一起难逃一死,如果分开能让另一个人活,他愿意这样做。他并不认为自己很伟大,只不过在尽保护弱小的责任,这只是一种人性的本能而已。
玫瑰同样清楚小明出去的后果,但她没有再表示反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女乃女乃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勇于担当的男人,而她,也非一个拖泥带水的女人。
四面的车窗上响起了敲击声,核尸们正在想办法搞开这个人肉大罐头。
“都怪我,要看什么大海!”玫瑰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别哭!车里有趁手的武器吗,快找出来!”他赶紧打断她,以免消磨自己的斗志,心想有个扳手就不错了,当然有把斧头最好。
玫瑰想起了什么似地“啊”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爬到后车厢,从柜子下面翻出一个包,喊小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