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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丹跪地跌软,如果她还有自尊的话,也比不过她的女儿重要,“弗兰克先生,我知道我请求您出国去救我的女儿,对您太过残忍。因为我的自私,而挑战您的医德。可是,我别无办法,女儿是我唯一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了女儿,弗兰克先生,我一样会死掉的。听上去,您也许觉得我说得太过夸张,凭我一个从国外来的妇人的话不足为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无法证实给您看。但是,如果今天您不随我走,我会一直坐在您家的门口。当我等到我女儿死讯后,您就可以有幸看到我是如何切开我的手腕的。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表达才可以向您呈清这个事实,您如果肯救我的女儿,就相当于救了我的命。我再次求您,求您可怜可怜我此时的孤立无助。我知道心脏移植手术全世界一年也做不了几例,这个理论上可以行得通的医学尖端技术不是每一个医生都可以很好掌握与运用的。我不怀疑钟立医生的自信,但是我更相信您的医术……”姬小丹如泣如诉。一边站着老太太眼巴巴地一会看看姬小丹泪流满面,一会看看弗兰克似有心动的表情,她左右为难。
沉默如金的老弗兰克将身子往里侧了一些过去,不让人看到他表情上的变化。
江振宇不等姬小丹把话说完,他首先气急向前,强行将跪地央求的姬小丹拉起来,并将她往门外拽,他疾怒地说,“没用的,姬小丹,他是铁了心的。我们走,我不信这世上除了弗兰克,就再没有一个可以做心脏移植的医生。他要是死了,这世上难道做心脏移植的工作就停滞了?我江振宇不信这个邪,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医德更好的心移植专家。”
姬小丹并不感激江振宇以这种方式为她伸张正义,倒是觉得江振宇非但没有帮她在弗兰克面前晋一些好言,反而在她苦苦哀求时站出来捣乱搅局。
姬小丹想拨开他的手,却被江振宇牢牢地锁住了手腕。如果事情象江振宇说的那样简单,那么他们就不用包架飞机来专程请弗兰克了。姬小丹觉得,如果弗兰克不到场,清源的手术风险会加大。钟立医生不过才四十开外,他的临床医术一定比不上心移植专家弗兰克。只有弗兰克才是这根救命稻草。
“江振宇,你放开我。”姬小丹赖着身子与江振宇僵持,对江振宇怒目横眉,心意决决地说:“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如果不想在这儿呆,那么请便。请不动弗兰克,我就不回去了。”
“你傻吗?你已经放下自尊求他,可是他却象一块石头一样,根本不为所动。姬小丹,你怎么就不知道审时度势呢?不要在一件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上瞎耽误时间,这并不是明智之举。”江振宇一意孤行,姬小丹的低声下气对他不是触动,而是深深的伤害。让他觉得自己的能力问题,而不能保护好她。所以他定要将姬小丹带出这间屋子。
姬小丹被气得脸色更白,她认为江振宇简直就是胡闹。能不能请到弗兰克与江振宇有什么利害关系?清源又与他有什么直接联系?他大可以作壁上观,又可以在她这儿捞到一个人情。他慷慨地包飞机前来英国,这些看上去都是一个阴谋。
“江振宇,你混蛋,别在我面前假装一个慈善家,你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伪君子,真小人。你放开我。”姬小丹毫不留情面,她往后使力。恼羞成怒,开口痛斥。
让她再求下去,她一定会让弗兰克动恻隐之心。而她离成功似乎仅有一步之遥,至少弗兰克身边的老太太好象产生了同情。至少弗兰克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是江振宇就是不放开手,姬小丹无奈,她向着江振宇的胳膊下口去咬。忘记分寸,齿印陷入江振宇的肉中。江振宇忍肘上的痛,而这痛远不及内心被姬小丹的话语刺伤的痛来得更猛烈,“不用你去求,我去,我江振宇代你去求,好吗?”
看到江振宇胳膊上深深的齿印与泛起的血红,姬小丹也不知所措了。
将姬小丹丢后,江振宇大踏步地走向弗兰克。
姬小丹跟过去,拉着他的衬衣,“江振宇,你要干嘛?”
这时,弗兰克转正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眼前不可思议的情状。怒气冲冲,扑面而来,江振宇走近桌前,弗兰克如梦方醒似的,难得一见地笑了,并且站了起来。虽然那笑容可堪比哭,但是至少算有了表情。他自桌上拿起一叠报纸,指着头版上的一幅关像,“年轻人,这是你吗?”
江振宇没心情去看报上之人是谁。每天报纸上关于他的新闻太多,他懒得去关注不同标题与八卦之说。
“弗兰克,直说吧,你想要什么?我本来不想与庸俗之人谈钱的事。可是事情到了非要用钱来解决之时,我不得不落这个俗。你颠覆了我对圣洁的印象,你就是一个典型的披着天使外衣的撒旦。你好象需要给你一个价码,才肯跟我们走一趟。既然人格已经被你践踏,那么我也只能等你开个价。我相信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江振宇手支着办公桌,尽可能地用穿透一切的目光近距离地迎向弗兰克那张古怪的表情变诧异的脸。
姬小丹听江振宇这么说,她尽不知是否该信。如果弗兰克真象江振宇说的那样,需要一个价码,她该怎么办?
“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嘛。”弗兰克绕过桌子,走至江振宇眼皮底下,他仰面笑时的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弗兰克主动地拥抱一下江振宇,“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自古英雄惜英雄。江振宇的名字,我早有耳闻。在我这个小镇上就有一条路,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年轻人,很是了得呀。”
“弗兰克先生,难道一个母亲的尊严抵不上我江振宇一介商人的烂名声吗?”江振宇盛怒之后,望着弗兰克可爱而纯真的笑意,江振度收住怒气,哭笑不得,“弗兰克,我敬重你,你是医学中的泰斗,但是你却让我很失望。”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弗兰克无辜地耸耸肩,江振宇更为莫名其妙。
“我没有时间跟你说笑,弗兰克——”江振宇说。
“no,no,”弗兰克打断江振宇的话,“不如我们喝一杯,我想听听关于你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弗兰克,我有这个义务吗?”江振宇抓紧弗兰克的双肩,“我们中国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不与小人为伍。作为一个医生,难道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吗?你这个老头,你是怎么在医界混出这么个名气的,还让我们大老远从中国赶过来。”
“你是想把我的骨头捏碎吗?要是把我的骨头捏碎,我这手还能拿手术刀吗?”弗兰克的目光原来是这样的明亮,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江振宇。
江振宇放开弗兰克,“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