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洞以后,黄龙道人在神坛之后,分别与七星仙人和我谈了很久。神坛之后,有一密门,进去后,是只能容纳两三个人的一处神密机要洞府。
黄龙道人与七星仙人谈时,我就与道童下棋。与我谈时,七星仙人就下棋。
谈完之后,我才明白,这是一次密谈。这是我拜师后的第一次诡秘行动。也许这次秘密会谈将影响我的一生,而关于这次密谈的内容,只能永远地埋葬在心底。
黄龙道人说,一切到此为止。这就说明密谈的任务在这个时刻完成了。
一对一的单独谈话,就称之为秘谈。当然,有秘谈也就有破解。有人要破解密谈的内容也不是难事,只要细心关注一个人的未来言行就足够了。当然也有另外,兵学上说,兵不厌诈。如果遇上高人,城府很深的话,那么密谈内容永远也就只能是一个谜了。
我们从黄龙洞里出来时,快黎明了。七星仙人与我同行,我生怕他问我黄龙道人给我谈了些什么。他如果问我,我怎么回答?此时,我也不免好奇,在心里也嘀咕着黄龙道人到底给他谈了些什么?我想问他,但又不敢问。
来到青龙洞,我庆幸七星仙人没有多说话。我们在青龙洞前的一个岔路口分手了。分手时,我说,到青龙洞搞早饭吃了再走?
他说,我先回家去看看。然后就要出门云游,去东边。
他说着,一团黑影飘然而逝,不知去向。我下意识往东边看了看。这时,我看到了血色的晨曦从紫色的山峰间横射出来。武陵源的晨曦美极了。
青龙洞里,何梦在哭泣。北一林在给她轻轻擦拭眼泪。
我问北一林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我的口气重了一点。
北一林生怕我护着何梦而责备他。他就说,我又没有欺负她。
北一林去烧开水。何梦嘤嘤缀泣着说,我的寨子被强盗抢光了,猪,牛,羊,粮食,衣服都抢走了,还烧了几栋房子。大火把天都烧红了。
她说,最看不得的,让她最伤心裂肺的,就是在老屋场的破庙里,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一个妹子,被那伙强盗遭踏了,全身都是血,衣服也撕破了。她看到同伴的时候几只老鼠正在同伴的**噬血。一侠姐姐抱起同伴的时候,早已断气了。
我被何梦的缀泣声弄得非常地难过起来。问何梦,北一侠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何梦说,追那伙强盗去了。她说一侠姐姐赶到老屋场,强盗趁庆功宴之机,偷袭老屋场成功,已经撤退。
北一林给何梦送来开水,缀泣声渐渐停止了,但她的心上还流着血。
庆功宴因我而起。惹出祸端,我气冲脑门。我朝何梦和北一林看了一眼。他俩当然明白我要干什么了。
我呼地离开了青龙洞,骨血剑第一次在我身上发出了嘶嘶鸣叫。何梦反应很快,赶紧跑出来喊住我,说,向大哥你要去必须再带几个人去。
北一林也跟了出来,他是支持我援助他姐姐去的。何梦要北一林带我到索溪村叫上十几个人。这样才安全,也才能抓住强盗。
血色浸透了黎明。我带着几个汉子,从村中超近路去接应北一侠。北一林走在我的身边,他说,姐姐是从百瀑溪追过去的。我们就从索溪村中部,横穿十里画廊,向百瀑溪逼近。
我听从了北一林的指引。此时,我一路咬牙切齿地把强盗们的嘴脸像咬萝卜白菜那样地咬噬吞进了肚子里。
我们模到了百瀑溪,追到了杨家寨山下的乱窜坡,上面正好下来一路人马,喊出了口令:骨血剑!北一林回答道:骨血剑!我们自己的人相会了。骨血剑是北一侠临时给师弟们下达的接头口令。我听着骨血剑的口令,热血沸腾。
天大亮。来人懊恼地说,强盗们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我们把他们逼到了**台的绝壁之下,也只抓到几个小爪牙。他们大多数还是从一个很狭窄的石罅里逃走了。我们怀疑,老屋场是不是有了内奸?待审了那爪牙后才会知晓。
来人说,兄弟们分成了三路。北一侠带几个人从猴子坡回青龙洞去了。北一林得知姐姐安全无恙,就随意而为。他一个人猴子一样在乱石林中胡乱穿行。我很替他担心,又不好说他什么。
我身边有人说,北一林这小子对这一带地形熟得很,不要替他担心。他一会儿就会回家,比我们要快得多。
我朝密林深处那一路树枝的摇摇晃晃处看去,一阵风过,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跟着汉子们遗憾地折身返回青龙洞。我带着的汉子们对待这样遭遇到抢劫的事,有些麻木不仁。而我心里却不是滋味,不是汉子们的强行劝阻,我一个人是非要去追那些强盗去的。
当天下午,黄龙道人紧急召见大弟子北一侠。
我琢磨着,这可能又是黄龙道人与北一侠之间的一次密谈。
我隐隐感觉到黄龙道人的这种密谈方法很有效。密谈让我变成了一只风筝,黄龙道人就好像那放风筝的人。我仿仿佛佛看见黄龙道人在黄龙洞里放飞了满天的风筝。那些细细的线在随风挥舞。密谈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种神秘感,又给我们之外的那些人一种好奇感。但一切大局又都掌握在主持密谈人的手中,很难有人能破除这样的格局。我隐隐感觉到这是黄龙道人驾驭诸弟子的高招。
北一侠从黄龙洞回来,已很晚了。我迫不及待地问了她一个问题。说,昨日赴宴时,老屋场事先的关卡设防,为什么没有起到作用?强盗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得手了?
北一侠叹息一声。无奈地说,师傅为此事也正在纳闷呢?
我说,听兄弟们说,很可能老屋场出了内奸,是不是?
北一侠说,这是大家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流寇与山贼合谋干的。就连师傅也说,这是山贼偷袭最成功的一次。我看他说这话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三跳。
我没有再问什么。过来的事,我毕竟知道得很少。刚入洞还是慎重为好。
这时,七杀星已经出现了。何梦站在梅花桩上,亮了最后一招。她腾空而下,飞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不敢忘记自己的功课,因为要想报仇成功,就必须练就一身过硬的武功。青龙洞前,骨血剑在我的身前身后,嘶鸣起来。我挥舞着亮剑,招招见实,又劈划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