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中火红的身影,正是北一侠。百日未见,她似乎胖了一点。
我说,你回来得正好。我马上要去慈菇洲了。
她看看后头的北一林,说,你们到慈菇洲去干什么?
北一林不敢吭声。迷茫的眼睛望着飞雪。
我说,去救何梦。她立马阻止我的鲁莽行事。她说,莫说这么大的茫茫飞雪,就是你到了慈菇洲,你也难以进得军营之中。
北一侠说,向大哥你不要冲动。我们进洞去,有些事我给你说说。你就明白了。
北一侠和我在洞里长谈了几个时辰。我明白了何梦现在的处境,也思考起了我们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去救她?
北一侠从向家大院回来,给我带来了意外的好消息。我安静下来了。
我迫切想见到我的母亲。母亲生育我们九兄妹,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现在是冬天,母亲怕冷。我每天必须给母亲烧好一软袋开水暖脚。我的妹妹向金花,打死她都不愿和母亲睡觉。她说和母亲一起睡觉睡不着,老是要在身上搔痒痒。
既然何梦的事已成定局,一时难以救助。我就邀请北一侠,再次陪我上山看望母亲和妹妹。
北一侠见我听了她的劝阻,也顺了我的意。她给了我一种满足感。
武陵源的大峰林覆盖在一层厚厚的积雪中,像是一座童话的宫殿。
这天,我们都出洞很远了。北一林急匆匆地喊过话来,要我们等一等。他给我送过来一件朝廷官员才能享受的狐皮长袍。他说,这是李师傅送给你妈妈的礼物。
我接过狐皮长袍,朝黄龙洞方向深情地看了一眼,踏上了白雪覆盖的密林深处。
来到石家檐。我听见一路吼声,震得身边无数座峰顶松树上的积雪四处洒落。
我和北一侠躲在了一根上大下小的斜立如棒锤的山峰后面。我们看到对面不远的山坡上,一队人马像一群猴子灵活地从茅花寨那边下来,往慈菇洲方向去了。一片白雪中的身影,显得黑白分明。
北一侠说,这就是李师傅与何仙人正在实施的策反计谋。
有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北一侠甩出一支飞镖。那人见飞镖如见人。左顾右盼,折身向我们走来。深山老林的小路上很安静了。北一侠才打一个唿哨。
这时,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叫花子一样的人。这人熟悉得让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一见我,就给我拱手行礼,说,大坤老弟,辛苦了。
我真的没有想清楚,这个曾经想谋杀我的人,为什么叫我大哥。
我说,你就是数月前,在凤栖山打劫的那个叫花子吧。
他说,是的。他双手揭开薄棉衣的一角,露出腰间那颗红痣,说,那时你应该是看清了这颗红痣的,这是你最想看到的东西吧。
我说,正是,并且牢牢地记到了现在。
腰间红痣欣慰地笑笑,好像我记着他的红痣就是他的荣耀。
我说,这么说初到黄龙洞让我差点吃了两个铁球的也是你老兄吧。
腰间红痣正欲说话。北一侠对我笑笑,她的话抢了先。她说,时间紧,师弟,别的不说了,今后有的是时间,你说说今天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腰间红痣说,偷袭“哆哪咪”军营,帮“温神豹”抢来何梦。
他一提到何梦,我就跳了起来,激动地说,何梦现在还好吗?
腰间红痣说,现在不清楚,她已是“哆哪咪”的小老婆了。
我还想追问什么,北一侠瞪了我一眼。我的心似乎有些虚的感觉。
北一侠要过我的骨血剑,让腰间红痣看仔细,说长短大小颜色,一定要看仔细。
腰间红痣说,看好了。他拱手向我和北一侠行礼,旋风一般隐没在密林深处的雪花丛中了。像武陵源山中的一只漂亮雪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觉得北一侠此时的举动有些古怪,但又不好问,就闷头跟着她。
不一会,她天南海北地和我聊了起来,聊着聊着,给我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说,腰间红痣是李师傅多年来安插在“温神豹”手下的奸细。在众人眼中,他也是李师傅失踪多年的没有正式入门的弟子。
她说,腰间红痣曾用两个铁球救了“温神豹”一命,取得了山贼的信任。
黄龙道人为了让“温神豹”深信不疑,利用腰间红痣提供的信息,就演出了“火烧老屋场”的苦肉计。让“吴朱”联盟得逞了。后来又让腰间红痣到青龙洞里抢走了何梦,把何梦交给了“温神豹”。“温神豹”对腰间红痣,就再也没有疑虑了。
再后来,腰间红痣又制造了一个机会让何梦去慈菇洲挑逗了“哆哪咪”那个色鬼。“哆哪咪”拼了命,把何梦从“温神豹”手上抢去当了小老婆。现在,腰间红痣又在策划如何从“哆哪咪”手上,帮“温神豹”把何梦抢回山寨。几个月来,双方为争夺何梦已消耗了不少兵力。这就是李师傅的离奸计,全靠腰间红痣与何梦的默契配合实施。目的就是要彻底瓦解“温神豹”与“哆哪咪”的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