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金花换了一个话题。她说嫂子北一侠流产后,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三天两头来到双合洞,人也日渐消瘦,心事重重的。
一提起流产。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滩仇恨的血。踏平茅花寨的心思就尤如万丈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我压住心头怒火,说,我正准备回向家大院去看看母亲去的。
向金花说,妈这两天可能要下来的。妈要我告诉你,想请你来我这商量些事情,我怕你忙,就一直未告诉你。
我说,再忙,也要陪妈妈说说话呀。妈心中不知有多少苦水要向我们倒出来,可她总是怕我们兄妹承受不起,她把我们还当做小孩子看的呢。
向金花说,四哥你既然来了,就在我这等一两天。我去请妈下来。
我说,我们到向家大院去一趟,当面问问母亲有些什么想法?还在担心些什么事,也好尽到我们做儿女的孝心。
向金花说,陈强不在家,我走不开。我派人去接母亲。
我说,这怎么行呢?妈妈年纪这么大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老是这么穿来穿去的,身体怎么奈得何?话音未落,外面的一个姐妹就高声嚷嚷道,伯母来了!
我和向金花同时走出洞口,欣喜地迎接母亲。看到母亲的一幅极度消瘦的笑脸,都笑齐了耳根子。像山野里刚刚开放的一朵紫丁香。
母亲说,在半坡上,有人就告诉她,我们两兄妹都到,她是连走带跳来到这洞口的。我说,孩儿不孝,好久没回家了。向金花没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话,她三两下,就把妈妈安置在自己的洞中卧房里了。一群姐妹进来,叽叽喳喳地让母亲很开心。
这天晚上,我的母亲罗氏,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的说,你们不是老是问娘在想些什么吗?娘今天告诉你们,娘一直有块心病放心不下,现在你们各自成了家,也稍稍安宁了,娘还是要说出来。
我说,母亲你就说吧。母亲看看我的急样,反而开不了口。我就跪下对母亲说,母亲你说吧,只要我和妹妹能办到的都会不遗余力地为您老人家去办的。
母亲这才又把我父亲暗遭官府陷害,尸骨无存的伤心惨景描述一盘。母亲老泪不断线地流。我的泪也出来了。妹妹向金花强装笑脸,她越装越是伤心到了极点。弄得旁边的人也跟着包不住泪水了。
我说,我们会记住这血海深仇的。我们现在下苦功练武习功,就是为了报仇雪恨。投到黄龙道人门下的这些兄弟姐妹们,都是有深仇大恨的人,我们会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
向金花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抑止不住的泪水,满脸乱蹿。
母亲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抓住金花的手,说,大坤,金花,要是你们九姊妹都团圆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娘就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了。母亲的脸上闪现了一缕光芒,那是一种精神的光芒,不灭的希望之光。
我说,等我和妹妹把仇报了,我们就去找他们几兄弟。我说一定会找到几个哥兄老弟的,我们一大家一定会聚齐的。妈妈给我们的耳锅残片一定会粘在一起成为一口完整的锅的。我的那块残片,天天枕在枕头下面,一做梦就梦见三个哥哥和四个弟弟。梦中我们兄弟相聚,喝酒,在天上飞,在海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