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雪狐一般蹿到了洛玉山下。我抓住一根手膀子粗的古藤,跃过一眼几十丈宽的深谷。古藤上的雪冰棍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我踢翻一块石头,掉进了无底的深谷,永远也听不到落底的声音。这深谷比神堂湾还要幽深难测。
谷底突然响起一片土蜂的嗡嗡声。大拇指粗的土蜂像一片金色的浓雾一般瞬间把我包围了。蜂针如箭一支一支射向我的周身。这冰天雪地里还有这样的毒蜂,真是闻所未闻。我下意识地护住我的左**和我的双眼。在我身上的其余部位,我只听见蜂针蜇下时的尖锐的麻木声。我不想信现实中会出现这样的怪事,我紧张地搜寻着我意念中曾经出现过的场景。可是,我的面前又分明是那嗡嗡叫的疯狂向我进攻的蜂群。不像是虚无,更不像是意念。我突然失去了理智,我用手掌,一把一把地,捏掐向我头部轮番进攻的土蜂们。
向金花跟在我的身后,我一直都不知道。向金花是听说我遭遇到“猛虎劫”之后,对我不放心,才尾随我来到了洛玉山。她一路上,没有惊动我,只是在暗中保护着我。刚才一幕正好入了她的眼。她在深谷对面大喊一声,四哥!注意!那是世界上最毒的土蜂。我突然受到惊吓,护住左乳的手一松,一支土蜂毒针似乎顺势刺进了我左乳的边沿。我听清是向金花的声音。我没好气地吼道,谁叫你来的?!我抓起那根还在晃荡的古藤,跃回到她的身边。
向金花拉着我迅速后退,蜂声渐渐消失。我剥开左乳上的衣襟,偷偷一看,还好,没有蜇伤过的红肿。可向金花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生了一堆柴火,在火焰中烧起了一堆祖传的蛇蜂草,这草根随了火焰蹿了起来,钻进了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烟薰法,会清除我身上任何毛孔中的蜂毒。
天渐渐黑下来了。向金花劝我明天再来。我们踩着雪夜的恐怖声回到了双合洞。我在双合洞里没有看到我的向彪向凤。
向金花看我着急的样子,故意隔了一阵子才说,何梦十分喜欢向彪向凤,把他们母子仨带走了。
我说各有各的事,怎么好麻烦何梦?
向金花说,何梦好歹也是舅妈,这舅妈不能让她白当着,也要让她出点力。
我说,金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茅花寨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让他们到那里去?
向金花说,一侠姐也想去看看。再说,小孩子将来要出息,不去茅花寨见识,哪里还有这么现成的八卦阵?
我的心思似乎与向金花的心思相去甚远,但一时又想不清楚,像一缕过眼云烟。
一路乌鸦飞过我的头顶。我抬头正好落下来几粒鸟屎,沾在了我的鼻尖上。
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烈地袭上了我的心头。我连夜向茅花寨赶去。
天上又飘起了夜雪,像是一瓢一瓢浇下来的。白雪看起来把夜照亮了。可是在这大山深处,反而是越白越黑。走起夜路来,眼睛却是一片比黑夜还要模糊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