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鬼事 第7节 鬼乐队

作者 : 辰硕

我把四周一看,果然是家里死人摆流水席的排场。拉牛牛我小月复一阵紧张,肌肉紧缩,好难受。

“那遗体在……”

老者说:“是的,就在堂屋里摆着。”

我的头皮一阵发炸,好像每个头发根都变成针,扎我的头皮发木。我忍不住回头往里屋里瞄了一眼,果然就是白幡挂在那里,隐隐就能看到棺材的一角。这下看清楚了,堂屋里点了好多根蜡烛,围着屋内墙壁密密麻麻的放着白色蜡烛,灵台上也是……只要不是走人过路的地方,全都是。这些蜡烛虽然都点着,但一点都不觉得屋里有光亮,还是阴森森的昏暗一片。

竟然把死人从地下刨起来,又多这么多枝节,还给抬回家,再办一次丧事。他们在折腾个什么劲。

我背对着大门,背后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袭来,那里还有心情吃饭。刚好我夹了一块肥腊肉在筷子上,本来想大快朵颐,现在嚼在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我没了食欲,看着面前的群人饕餮,心里堵得慌。众人正吃的酒席。忽然就窜来了一个人,站在稻场的角上,对着众人大喊:“人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忤逆不孝,连自己的亲妈都杀,你们现在遭报应了吧……

酒席上马上有几个年轻人扑上去把那个疯子压住,抓了几把土,堵他的嘴巴。那疯子拼命挣扎,“唔唔”几声,不知道那里这么大力气,挣月兑了,吐干净嘴里的土,跳到稻草堆上,举着一个十字架,继续大喊:“是你们杀的,你们连妈都杀,都是没人性的,现在你们的妈要报复你们啦。”

疯子就在那里胡言乱语的叫着,这家人的儿子冲到稻场下,对着疯子威胁道:“**的再瞎说,老子打死你。”疯子还在喊着:“你们不信主,都要下地狱……”话没说完,被这家人的儿子用耙子从稻草堆上扫下来,一群人又冲上去把疯子给死死压住。找了个麻绳,把疯子给绑住。扔进猪栏屋去了。

死去老婆婆的两个姑娘本来在给流水席操持酒菜,听到疯子的狂喊,大姑娘就在原处哇哇的哭,手上的盘子也掉在地上。幺姑娘在炒菜,也扔了锅铲,吼吼的哭起来,边哭边说话:

“妈,这叫我怎么搞啊,都说是我不孝啊,是我们害死你啊,你还不如就把我收了算了啊,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这么冤枉,我真不如死了算了啊,我再狠心,也不会害您老啊……”

幺姑娘嘴里哭着,眼睛却看着自己的哥哥。

他哥哥,看到妹妹在看自己,嘴里又说着那些话,突然就一声大喊,骂他的妹妹:“你说你是冤枉,是个什么意思?你没害,那就是我害的妈是不是?”

哥哥的媳妇在一旁尖叫,狠狠抽他男人的嘴巴,:“你在瞎说什么、你在瞎说什么……”

只有大姑娘一言不发,听到弟弟和妹妹说的这些黄昏话,急的浑身发抖,瘫在地下。

那老者突然大喝:“你们在装个什么疯,都别给我胡闹,都住嘴!”

一顿酒席,被这疯子给捣乱,饭也吃不下去了。

我听了疯子的话,身上开始流着冷汗,不是冒冷汗,是流冷汗,淌淌地流,因为我心里想到一件事情:

那老婆婆是基督徒,但基督教的信徒,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想到这里,我无意识的往灵堂里扭头看去,堂屋里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熄灭了。

那老者见这个阵势,并没有像下辈人一样慌乱,招呼我,“别在稻场上了,我们到偏屋里去坐。”我现在就是不愿意看见那阴森的灵堂,最好是离得越远越好,连忙去了偏屋。

我和老者进去了,旁人也要跟着进来,可老者说:“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其实老者是个很直白的人,待我一坐定。一刻都不耽搁,也不饶弯子。直截了当的对我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要接你来。”

我不出声,就是脸上做出期待的表情。

老者喝了一口茶,“其实你过来,不仅是在帮他们,也是在帮自己。”

“这是为什么啊”我急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别慌,听我说。”

我都急死了,可这老头还在悠闲的吹杯子里飘在水面上的茶叶。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包括我,都不愿意告诉你身份,更别说自己的姓名。”

“告诉我姓名有什么好忌讳的。哪有这么邪!”我说道。

“你不信啊,不信你到门外去,找个人问问他的名字,他们不跪下来求你才怪。”

听老者说道这里,我恍然大悟:妈的,原来这些人对我热情,不是客气。他们并不是尊敬我,这家人的儿子和媳妇也不是恨我,而是他们——怕我!女乃女乃的!”

我自己都已经被这群人的诡异场面吓的三魂出了七窍,哪里有什么本事,让他们来怕我呢,而且他们怕我,生怕我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名字。我知道以自己的智商,肯定是想不出缘由了。就安静下来,静等着老者的下文。

老者没让我失望,说出了一段话,这话刚开头,我就瞠目结舌,太匪夷所思了。废话少说,我现在把和老者的对话大致回想出来吧,应该和他当年给我说的差别不大,毕竟这个事情对我刺激太深了——

“今天是我堂侄媳妇(就是死者)的五七,也不用多跟你说了,我知道你看到了望老太爷,哦,那个胖子(这一句话,就把我给镇住了),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你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

你仔细的告诉我打乐器人的情况……

哦,那个敲钹的是邓村的向豁子……

吹唢呐的是黄金口的朱三憨子……

打平鼓的我倒是不认得。向豁子和朱三憨子乐器打的是好啊,不管哪个屋里做丧事,都要请他们,连唐山那边的一个和尚庙做法事,都请他们帮忙。”

听到这里,我彷佛找到了大救星,原来这老者认识在坟头上打乐器的人,这么说来,不是我撞邪,看花眼了。而是实实在在有这几个打乐器的人。我长出一口气,心里悬了几天的石头终于落地。

我急忙对老者说:“那你告诉他们吧,说我没撞邪,跟这件事没什么任何关系,不用我帮什么忙了。我看见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人,没撞邪。你们该过事的过事,该埋人的埋人。我就先走了。”

这时,那老者嘴角也露出那种诡异的微笑,我又看到这个怪笑了。我心里开始发毛。可这还没完,老者接着又说了一句,让我浑身的寒毛全部竖起。

“向豁子和朱三憨子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了。”

绕了一圈,原来我还是见到鬼了。我怕的厉害,安静的坐下。继续听着老者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怕你吗?”

“为什么?”

老者沉默一会,慢慢的说道:“你听说过邪煞没有?”

我摇摇头。

“你是从街上来的,怪不得不知道。”

“到底什么是邪煞!”我大声喊道,我吓极了,可这老东西还在跟我卖关子。

老者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话:“我堂侄媳妇,是横死的,而且有怨气,所以死后,坟里有打乐器的声音。如果五七不把她请出来,另外找坟地埋葬,过了百日,就会出邪煞。”

“那又怎样?”

“百日后,邪煞叫谁的名字,谁就会死。”

“出邪煞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到时候该你叫。”

“哈——”我一声冷笑,“我信了你,才是邪性呢。”

“你算过命没有?”这老头子净给讲我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的八字怪。”

我想起自己当初在学校和大暴给自己算命,知道自己的八字缺两门,看来真有点邪门。

“墓地的时候,你看见的胖子就是望老太爷。”老者说道:“望老太爷选中你了。”

“为什么选中我?”这句话一说,我自己就知道是废话,老者刚刚才说,我的八字古怪。

我他妈的怎么会碰上这种事,他妹妹的!

“既然是我叫,那为什么你的堂侄孙女来找我,叫我来救他们一家,那是个什么意思?”

老者说:“是我要她找你来的。”

老者跟我说了这多话,透露这么多隐密的鬼事,这个事情的脉络,我渐渐地捋顺了。我他妈的真是傻。我身上又开始流冷汗,感觉背心已经湿透。我颤巍巍的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们怕我叫他们的名字?……”

老者把我盯着,不说话。

我猛地跳起来,站在地上,“你们不懂法律的吗?”

“你多心了,小伙子,我堂侄媳妇死的当晚就报警了,警察还把她尸体拖到医院解剖了的。确定是自杀。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把他们想的太恶了,犯法的事,他们哪里敢做。其实他们怕你,比你怕他们厉害得多。”

“那叫我来到底做什么?”

“我有办法把这事给压下去,但要你来做。”

我突然听到猪栏屋里那个疯子在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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