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赵一二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哈……你们把罗掰掰儿(跛子)搞赢了,我听说了。”
大暴得意又兴奋,“你儿也知道这个事情……”
赵一二把我的手抓起来看了看,“果然是断手,怪不得罗掰掰骨头都被你捏糊了。”
我把自己的手掌举在自己面前看着,我从小都听大人说我是断手,但是也只是说断手打人很疼。能把人的骨头捏糊,还是第一次听闻。我想起来了,在溶洞里和罗师父打架,罗师父被我抓住,胳膊就开始燃烧,还苦苦哀求我。
我猛地把手掌往大暴面前一推,大暴被我的恶作剧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一缩。
“呵呵,你还以为对常人也能来这套啊,那你不翻了天。”赵一二喝光了酒瓶里最后点酒。
“再来一瓶,我平时可喝不起这么好的酒。”我喝多了点,说话不顾及太多。
第二瓶就喝得慢多了,酒鬼不见得有酒量。赵一二酒量其实和我一样,也不咋滴。
天色越来越晚。沿大道的行人就少了。
这个简陋的小馆子,灯泡被油烟熏得黑漆漆的,没多少光。餐馆里,光线就黯淡下来。
大暴酒量更水,四瓶啤酒还没喝完,脸就通红,脸上映出的红光,比灯泡还显眼,怪不得叫孙四瓶。
大暴说话了,“赵先生,你今天最后跟邱阿姨说的8303239是什么意思啊?”
“邱升在银行保险柜的密码,我答应他媳妇,从邱升那里问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她问啊?”
“因为她答应把石础不交给金老二。”……
我被赵一二的话弄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正想问。
一个老头子不晓得从那里钻出来,站在我们旁边,那老头子对赵一二说:“赵师傅,在喝酒啊。”
赵一二说,“哟呵,吴老爹,又有差事啊,你忙你的,我就不耽误你了。下次再喝。”
这么巧,赵一二的人缘还真好,这么偏僻的小馆子都能遇到熟人。
我正想问问这老头子是干什么的,可是一扭头,那老头已经走出餐馆很远,身影很快就隐到夜色中,没想到,这么大年纪,脚步还蛮利索。
大暴没我这么好奇,继续问:“邱升已经过胎了,你怎么问的出来。”
赵一二,吃了口菜,嘴里诺诺的说:“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混个屁。”
我也问道:“听说过胎只过一次,人就死了。邱升怎么走几次胎。”
赵一二嘻嘻笑着说:“我能把他拉出来,重新过,直到他过到人胎,可以跟我说话为止,老子跟着他走好远,过狗胎都走到宁河,羊胎又走到唐山,累死我了。还好最后人胎走在地区医院(即中心医院),不然我都来不及把你从窗子外面拉回来。
我心里后怕,确实,幸亏邱升最后过的是中心医院,中心医院在胜新河一路,中医院在新河三路,离得很近。若是邱升过人胎在别的城市,就算是在附属医院,赵一二都来不及救我。
我背心一阵发凉,心里后怕的厉害,身上就冷的发抖。
又一个年轻汉子站在我身边,对着赵一二说道:“赵师傅,我路过,刚好看见你了,跟你打个招呼啊”
赵一二连忙招手说道:“王母狗子,你不陪媳妇睡觉,跑这么远哦……”
“没办法,没办法……”那汉子笑着说,“你慢点喝,我要快点走,本来就晚了。今年的年成不好哦,怎么要收这么多人,我这些天,大胯子都要跑断了。”
我正想给那个叫王母狗子的汉子倒酒,低头找杯子,抬头却不见了那汉子的踪影。
大暴好像没看见那个汉子,对赵一二说道:“你问出来的密码,蛮重要哦。是不是要告诉检察院。”
“我只答应告诉邱升的媳妇,别的事情跟我有屁的关系。”赵一二神色甚是不屑。
大暴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我明天就去举报。我不怕别人报复。”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赵一二不是很上心。
“他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我在一旁附和,“恨不得当国家主席,什么事都喜欢掺和,还喜欢瞎打抱不平,好像这世上就他最正直。”
“那是公道。”赵一二忽然变得很严肃,“小刘,这点你错了。这世上总要有人主持公道。”
“你也觉得我是对的!”大暴欣喜不已,这是赵一二第一次对他抱赞同的态度。
“我也年轻过。”赵一二眼睛又眯起来,神情飘渺,“但这个世界,太……”
赵一二陷入沉思。
赵一二看来再回忆什么往事,我不愿意喝酒的时候气氛变得期期艾艾的,连忙举杯,“老赵,喝。”
“对!喝酒。”赵一二摆摆头,“喝酒最实在。”
我一仰头,准备干一口,可是身上无端的又是一阵发凉。酒卡在喉咙,差点喷出来。
一个老婆婆站在大暴身边,站的很近,好像已经贴着大暴了。可大暴竟然没感觉到有人在挤他。
“秦大妈,武清离这里这么远,还要你跑啊。”赵一二说道。
老婆婆说:“是啊,赵师傅,你跟他们说说吧,我跑了半辈子了,没几天活头了,懒得跑了,干脆把我叫过去算了吧,我真的跑烦了。”
“你别这么说,你还要活十几年呢,我去说说看。”
老婆婆听赵一二这么,开心的很:“那你有空到旧县来了,我叫我孙媳妇给你卤大肠吃啊。谢谢你啊。”
“你孙媳妇卤的大肠,那好,我怎么都要来吃,你准备好啊,我过些天就来。”
“好哦,好哦,我苞谷酒还给你留着呢,老头子天天喊着要喝,我骂了他好多回了。”
这次我看清楚了,老婆婆说完话,就消失在空气里。
餐馆里黑洞洞的,我吓住了,我说赵一二人缘那这么好。这么偏僻的小馆子都有人来跟他打招呼。原来这些人都是鬼。
念头刚落,一个浑身**的老头子上来了,对赵一二喊着:“赵师傅,好冷好冷,老子在大河里泡了好几个晚上了,给点酒喝,热乎一下。”
赵一二微微笑着,把自己杯中的酒往地上倒。那酒水根本就没落到地下,地下就没有任何酒水的痕迹。
“谢谢你啊,我去溜达了,现在当大人的都怎么啦,***都不管自己的小孩,今天一天大河都收了四个小孩。妈的现在在河边下哭得死去活来有什么用,打麻将的时候,就想不到儿子跑到大河里洗澡(塘沽方言:游泳)。”
那水鬼一闪,又不见了。
我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赵一二。大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些人不是鬼。”赵一二神情淡然的说道:“你怕个什么?”
大暴听到了,连忙说:“鬼,哪里有鬼,在那里……”
“那他们是什么……”我问道。
“他们是走阴司的,专门收魂的。白天都是普通人,有差事了,晚上就出来走阴司收魂。”
“哦——”我心里安定,不再害怕。
“赵先生,你认识鬼差?”
赵一二呵呵的笑着说:“整个北方甚至到四川,湖南,湖北走阴的人差,哪个不认识我老赵。”
原来是这样,赵一二竟然大有来头,怪不得大暴一听见他的名字就呆了,还这么鞍前马后的巴结他。大暴从来没有跟人学过本事,估计他想跟着赵一二混。
大暴生怕赵一二没吃好,不停的点菜。可赵一二能吃多少,菜都被我吃了。
酒喝到深夜,大暴极力安排赵一二去宾馆开房间。可是赵一二笑着拒绝,他说他有地方睡觉。跟我们道别。
大暴问道:“邱阿姨怎么办,她的事情,怎么收拾。总不能看着邹发宜逍遥法外吧。”
“你还真多事。”赵一二说道:“邹发宜做了这么多歹事,不会有好结果。石础现在在我手上,他老板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赵一二想了想,“那好吧,明天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情况。”赵一二说完,就向河边走去。不知道他要睡觉的位置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在水里不成。
和大暴回他的寓所的路上,大暴兴奋的要命。不停的说着:“赵一二先生,我这辈子竟然看到赵先生了。”
我看不惯大暴发痴的样子:“我看他也就是个手段高超点的神棍,犯得着你这么念叨吗。”
“他救了你的命啊?”大暴替赵一二不值:“你还这么说他。”
“我跟你说,赵一二绝对不在乎我这么说他。”我对大暴说道:“你要是想跟他学手艺,就别老是什么事情都正正经经的,赵一二是个很随意的人,不喜欢繁文缛节。”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这种人啊,我觉得他和我差不多的想法。”
“原来你也想跟他学手艺啊,那我们明天一起去跟他说去。”大暴很期待的说道。
“你去吧,我没兴趣。”我说道:“当初草帽人让我选,我就没选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