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滚,可力气越来越小,我滚不动了。猫子在呜呜的狞叫。
我听见了李慧的声音,李慧在焦急的跟刘院长说:“孙哥到底会去那里,我们问问宾馆的人,也许知道。”
刘院长回答:“我去问问。”
我扯着喉咙喊道:“刘院长……刘院长……”
“是八哥,我看见过他这个模样!”是李慧的声音。
总算来救星了,刘院长边对李慧喊道:“是小刘吗,真是他吗?”,刘院长帮我把身上的猫子全部赶开。
我呜咽的哭着。
“你是谁?到底是不是八哥?”李慧站在我面前,强忍着恐惧,问我。
“我……我……”我说不出话,掏出宾馆的房门钥匙。
“是八哥,没错。”李慧从刘院长的车上拿出几个创可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帮我把被猫子咬伤的手上皮肤一一贴住。我脖子好疼,但我不想让她来弄。我把草帽往下扯。
“幸好我们又折回来看小孙回宾馆没有。”刘院长说道:“不然,碰不到你这样。”
我无力的说道:“别问了,我带你们找孙建海。”
刘院长说道,“那快上车,带我们去找。”
“现在不行,我不能上车,我要闻出他上的士的地方……”
“你的脸上怎么全是血丝!”李慧尖叫起来,“你的眼睛呢?”
我把额头上的那层皮膜揭开一下,眼睛在里面。李慧差点昏了。
一个眼睛,两个瞳孔,才能洞悉阴阳两道。
自古便是如此。
“有双瞳的人多了,历朝历代,多得是,跟天生六指或是长尾巴一样,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是,即便是有道行的双瞳者,都不会在史上留下名声。除非是像黄裳这种凡俗两界都很出色的人,才有记载。”赵一二说道:“更多的双瞳者,都和小刘一样,没有任何作为,终生默默无闻。因为,他们都没有走上学道的道路。第二个瞳孔,就长不出来。”
“我明白了。”大暴说道:“怪不得,他能看见鬼,特别是这两年,他常常撞邪。原来是这样。”
“你错了。”赵一二说道“他的第二个瞳孔没长出来,又没有学过道法,应该是看不见的。他的八字有六火,燥的很,阴魂都会避这他,他火焰高,更不可能看见。”
“可是实际情况相反,他都看得见。就算是平时,他也看得见。”大暴回答。
“那是因为,那个草帽人。不是他自己看见,是草帽人看见了。”
“你也看出,老八身上的那个草帽人出来了!”大暴说道。
赵一二顿了顿:“草帽人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当年我们在外面读书,一个守门房老头,人很好,我们每次在外面喝了酒,半夜回来都给我们开门,所以我们就和这个老头很熟。经常买了酒菜在他值班室里喝酒。有一天,那个老头子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他说老是吃我和老八的不好意思。
到了他家里,就看见了他的老婆——一个在房间里带着草帽,缩在墙角阴暗处的一个老年妇女。
草帽人很瘦,安静的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那个守门房的老头,让他的女儿把他老婆,就是草帽人带到屋外,那时候天已经黑了。草帽人就坐在屋外的大树下面,月亮出来后,就移到月光下。
守门房的老头,等他老婆出去了,才敢生火做饭。估计他一家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天天晚上**点吃饭。当时老八就说,这个人真可怜,一天到晚只能坐在黑洞洞的屋里,到了晚上才能出去换换气。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赵一二听到这里,打断大暴,“你们认为那个草帽人是得病了是不是?”
大暴点点头。
“可是西医的说法,反而让我们更糊涂,根据症状,我查了一些书籍,说是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身体的某个腺体出现了病变。或者还有一个说法,综合性过敏症状,病因不明。我和老八就决定要帮她看看,用中医看。最后决定让老八去看相关的医学书籍,老八答应了。可是老八看了书之后,去给那个草帽人的带脉和三焦经烧艾蒿的时候,那个草帽人病情加重了。”
赵一二说道:“哼哼,你们胆子也真大,什么都不懂,看了看书,就以为自己能干了是吧。你们这是那别人的性命在开玩笑。”
大暴说道:“老八一直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那个草帽人在被他艾蒿炙条把穴道烫了。在老八面前哭,说自己要死了。老八吓的够呛,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小刘不愿意跟我学,就是有原因的”赵一二说道。
“那草帽人对老八说,她有个秘方,有一些法门让人学习,是常人学不到的东西,很灵很隐秘的法术,老八只要进行某些仪式——仪式的事情是老八后来跟我说的,开始他只说了方子的事情——老八就能学会很多秘术,有可能治好草帽人。我没有看到那个方子,但是老八看了。老八看了闷了两天,没有答应。把那方子交还给了草帽人……草帽人后来就死了……他家人说的,草帽人死前,非要回老家……再后来,老八虽然还在学习水分,但他不再对这些东西热心。甚至还开始厌恶……再后来老八就变了,平时没事,就是在晚上开始梦游,跟那个草帽人一样的姿势坐在月亮下,晒月亮。我就知道老八被草帽人给缠住。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出能把草帽人驱赶的方法。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草帽人从老八身上驱除走。”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草帽人根本不会附在小刘的身上。草帽人已经死了,的的确确的死了。小刘只是这件事情印象太深,他当时肯定很自责,甚至认为草帽人的死因,是他的所为,所以,他潜意识里希望草帽人不要死。这个念头多了,他的精神世界里,就会真的出现一个草帽人。”
“赵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子好歹也是医科大学出来的,八十年代的学生,哪像你们读书天天混日子,我们学习很刻苦的,刚才是心理学很基本的课程理论,我当年心理学成绩很不错。”
“可是老八那些和草帽人一样的习惯和姿势,还有他跟草帽人一样害怕光线害怕水害怕油烟,最害怕猫,和当年的草帽人一模一样。那些猫也怪,看见草帽人就咬。”
“你不相信我么,我干驱邪镇鬼十年了,我难道看不出来一个人身上有没有鬼缠着?”
——李慧离我一米远的距离,不愿意靠近我。我慢慢的走,努力搜寻空气中的气味。
气味在大路口附近没有了,我对李慧说,你把脸转过去。
李慧看向远处。我把信子伸出来,仔细的感觉,我能确定大暴在这里上了的士,这里两小时内停过三辆的士,一个的士上面香水味很浓,一个司机有狐臭。大暴上的那辆的士,后厢肯定放了梨子,梨子有几个在腐烂,我闻的很清楚。
我招呼李慧,上了刘院长租的车,刘院长一直在慢慢的开着车跟着我们。我把车窗打开,腐烂梨子的味道很浓,很容易在空气中感觉到。顺着路走就可以了。
刘院长踩了踩油门,车速变快。我尖叫起来,“风……我怕风……”
刘院长没有办法,只能放慢速度。这个速度没法上干道。只能在人行道边缓慢行驶,但总比我走路快多了。
李慧不敢埋怨我拖延找大暴的时间。她现在怕我。只要是正常人,有那个不对我现在的模样心悸呢。
“你儿说,那个草帽人其实就是老八自己?”大暴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所有行为,都和草帽人一样。”
赵一二不耐烦的说道:“你记好了,跟着我学东西,不见得都是跟阴司有关。我告诉你,小刘和草帽人有相似的症状,是他的心理问题,不是他生理机能出毛病。他有心理过程障碍,草帽人如对他影响很深,严重到精神能够改变他的生理上的反应。我现在了解他了,也许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而且死掉的人,跟他有关系。他一定是认为自己害死了那个草帽人,听你说法,好像是他有机会治好草帽人,可是他因为某些自身原因,拒绝了。如果他一天不摆月兑这个想法,他就永远会存在这个感知障碍,他的精神很敏感,命格又特殊,他能够根据自己的精神能力,完全理解草帽人所有的痛苦,并且重复草帽人的痛苦。你明白吗?”
大暴听的昏头转向。他不懂心理学,谁没事去看这么无聊枯燥的东西呢。
“其实,小刘当个真正的医生也不错的。”赵一二说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想法和感知。有这个本身,当医生省事多了。一看病人,不用检查,就知道病人在受什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