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联邦是世界上第一个全民持枪的国家。
早在1955年出版的《黑字枪史》一书中有这样的叙述:“枪支是秩序的象征和发对暴政的图腾”。
枪曾是为抗日战争时刻准备着的反抗手段,黑字的所有人视枪如生命般重要,恰是为了抵抗暴力。
早在抗日战争时,争取自由的黑字成员就懂得,他们持枪是对抗侵略者、捍卫民族生存权的最后依仗,用鲜血换来自由的建国先驱们,深刻认识到——人民有为生存而战的自由之重要性,而没枪怎么战斗?
所以,在随后的联邦宪法修正案中,专门规定——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侵犯,这也是对政府和常备军及警察是一种时时存在和处处存在的强有力的最终的监管力量。
尽管已经有宪法条文明确了公民的各项自由,但在这些开拓者心里,这些都还不足以保证一个以后的政府不会变坏。因此,个人拥有枪支武器,是保卫公民权利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今,持枪是安全的保障,也是对传统的坚持时过境迁,今天的南华联邦早已月兑离了政府暴政的危险,持枪的实际作用也确实发生了一定的改变,更多的时候是对自身和家人安全的防范。
南华联邦曾出现坐在轮椅上不能走动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婆用手枪击毙歹徒,也有六岁的小孩持枪击倒歹徙的奇迹。
而当校园治安不好时,不少父母就赶紧送枪给住校的女儿防身。
现在的南华人对这种权利的维护,与其说是在维护持枪权本身,不如说是在维护那些开拓者制定的宪法。
目前枪在南华联邦更多的是一种自卫,或者爱好,与建国时的立法初衷相去甚远。但反对枪支管理的人仍然在坚持,更多的是对宪法传统的坚持答案是否定的,《权利法案》所保障的是一个个鲜活的、具体的个体的权利,即公民的权利,而不是抽象的、整体意义上的人民的权利。
尽管人民是公民的集合体,但人民的权利并不等于公民的权利。如果不受限制,那么作为人民代表的立法机关,完全有可能以人民的名义侵犯和剥夺公民个人的权利。
并且在下一代南华人看来,个人权利比所谓国家利益和政府权力更重要。
因为国家是由人民组成的,而人民则是由一个个具体的公民个人组成的,没有公民个人,就没有人民这个集体,再谈人民这个概念也就没有任何意义,进而也就没有人民授权的国会和政府。
而且,人们之所以要建立政府,正是为了保障每个个人的这样或者那样的权利,如果通过人民意愿建立起的政府,不能保障公民个人的权利,甚至侵犯公民个人的权利,那么建立政府也就没有意义了。
正如建国之初极力鼓吹公民权利并亲自起草法案,被称作权利法案之父尚进勇的所言:如果宪法不能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我们就宁愿不要宪法,也不要什么所谓的共和国了。
新一代的南华人已经习惯生活在一个民主体制里,而民主体制落实在茶米油盐的生活中,意思就是:他的政府大楼是开放的,门口没有卫兵检查他的证件。
他进出政府大楼,犹如进出一个购物商场。
他去办一个手续,申请一个文件,盖几个章,一路上通行无阻,拿了号码就等,不会有人插队。轮到他时,公务员不会给他脸色看或刁难他。
办好了事情,他还可以在政府大楼里逛一下书店,喝一杯咖啡,咖啡和点心由智障的青年端来,政府规定每一个机关要聘足某一个比例的身心残障者。
坐在中庭喝咖啡时,可能刚好看见市长走过,他可以奔过去,当场要一个签名。
如果他在市政府办事等得太久,或者公务员态度不好,四年后,他可能会把选票投给另一个市长候选人。
他要出国游玩或进修,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不需要经过政府或机关单位的层层批准。
他要出版一本书,没有人要做事先的审查,写作完成后直接进印刷厂,一个月就可以上市。
他要找某些信息,网络和书店,图书馆和各级档案室,随他去找,图书馆里的书籍和资料,不需要经过任何特殊关系,都可以借用。
政府的每一个单位的年度预算,公开在报纸上,让他查询,预算中,大至百亿元的工程,小至计算机的台数,都一览无余。
如果他坚持,他可以找到选区的议员,请议员调查某一个机关某一笔钱每一毛钱的流动去向,如果发现钱的使用和预算所列不符合,官员会被处分。
他会习惯看到官员在离职后三个月内搬离官邸或宿舍,撤去所有的秘书和汽车,取消所有的福利和特支。
他会习惯看到官员为政策错误而被弹劾或鞠躬下台。
他会习惯读到报纸言论版对政府的抨击、对领导人的诘问,对违法事件的揭露和追踪。
他会习惯表达对政治人物的取笑和鄙视。
如果他是个大学教师,他习惯于校长和系主任都是教授们选举产生,而不是和上级有什么特别关系,有特别关系的反而可能落选。
他习惯于开会,所有的决策都透过教授会议讨论和辩论而做出。
有时候,他甚至厌烦这民主的实践,因为参与公共事务占据太多的时间。
他不怕警察,因为有法律保障了他的权利。
他敢买房子,因为私有财产受宪法规范。
他需要病床,可以不经过贿赂。
他发言批评,可以不担心被报复。
他的儿女参加考试,落榜了他不怨天尤人,因为他不必怀疑考试的舞弊或不公。
捐血或捐钱,他可以捐或不捐,没有人给他配额规定。
他按时缴税,税金被拿去救济贫童或孤苦老人,他不反对。
他习惯生活在一个财富分配相对平均的社会里,走在街上看不见赤贫的乞丐,也很少看见顶级奢华的轿车。
他习惯有很多很多的民间慈善组织,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大批义工出动,大批物资聚集,在政府到来之前,已经在苦痛的现场工作。
当然,有的人绝对可以同时举出一箩筐的例子来证明南华人进化的不完全:他的政客如何操弄民粹,他的政治领袖如何欺骗选民,他的政府官员如何傲慢,他的议员如何粗劣不堪,他的贫富差距如何正在加大中……南华人本来就还在现代化的半路上,走得跌跌撞撞。
对大部分的南华人而言,这其实是一个生活方式的选择,极其具体,实实在在,一点不抽象。